十四章北
洛杉矶，温特共和国的首都。这个国家在百年前曾是世界战争的主战场之一，双方的数十个装甲师在这里相互绞杀。后来又成为蓝色革命的响应地之一，从工厂里解放的无产阶级蓝革者把他们仇恨的子弹尽情抛洒。不过，眼下统治这里的依旧是自然人，他们的广袤领大从夏威夷直至海岸山脉，富有想象力的温特人们将这绘在了国旗之上——他们的国旗，是白底上的一面蓝旗和四颗蓝星；他们用旗杆象征加利福利亚半岛，用旗面象征大陆上的国土，用四颗星星象征着夏威夷，也象征他们的四个州——南加利福利亚，北加利福利亚，科罗拉多和夏威夷。
一名有着灿烂的金色乱发明亮而富有生气的冰蓝色眼眸的少年自一个阴暗的角落中闪现出来，他穿着奇怪的白色制服，领口处有着花十字纹章，他在人们的注视中，面无表情地走到一间凋敝的亭子间前，道：“你们这地是雇佣士兵吗？”真是冷清呢，温特人热爱和平，全民嬉皮士的他们要“搞爱情不要搞战争”的事果然是真的啊。
正在睡觉的脑满肠肥并不起身，递来一张表格，便又继续他未竟的美梦。少年草草地填好表格，塞了过去。征兵官没有反应，直到少年狠狠推了他一把，方才惊醒过来。“EvanSedgires？”征兵官扫视着表格，艰难地读出那个少见的姓氏，质疑地瞟了她一眼，“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姓氏？”
少年莞尔，“自己想想。”征兵官搜索枯肠仍无所得，看了下面一条。“你是物质系钢、电双能力进化人？”征兵官质疑地看着他。“展示下。”从少年的表情看来他似乎很不情愿。他举起左手，握紧了拳头，三根爪子冲破皮肉冒了出来。
“就这个？”脑满肠肥嗤笑，他可比这强多了，“C等，那电系呢？”少年一个响指，一道闪电直劈而下，表情轻松加愉快，脑满肠肥的眼神登时变了。
“A-等，综合评定是A，你被录用了，起步军衔是少尉。”脑满肠肥汗汗地说着，能够召唤雷电（而不是放电）的进化人可是非常少见的，而这个C级钢能力者居然又如此罕见的能力，是有那么点荒诞。“到那个车站去吧，你所属的是进化人雇佣兵团第二二中队。”他抬头，发现少年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才几十年，许家便被忘却了吗？在帝国东线战场上的那场瀛洲战役里许飒献出自己生命所守护的土地，就这么独立了，而抛弃了一切历史。如今的温特人，沉浸在嬉皮士和平的幻想里，早已无可自拔，他们忘记了，就在北面不远的温哥华，一位叫许飒的帝国人把血抛在了那里，与他一起阵亡的是帝国瀛洲集群四十五万士兵。那是异常可怕又悲壮的战役，不列颠尼亚的阵亡也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一万，占他们总兵力的五分之一。
“我的名字是许翼，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将铲除皇帝身边的僭越者，重现帝国昔日之光耀，并会不惜一切可能手段，为母亲报仇！”阴暗的巷子里，少年反复地默念着这句话，他的拳头攥紧，骨节苍白。
他，要成为西半球的暴君，拦在他面前的，唯有受死。
落基山脉中的一座矿山，四周补种过的山上郁郁葱葱，植被茂密，蓝革者素来以保护环境而著称。几名蓝革者正在矿口劳动着，他们用钛合金的双手辛勤地开采着这里的金红石，给予他们以生命。
值班长看了看表，五点整：“已经五点了，可以下班了。”矿工谢绝了他的好意：“没事儿，旧人类对我们国家是那样敌视，我们不去劳动，去用勤劳的双手建设我们的国家，为他的发展添砖加瓦，又怎么来维持国家的生存呢？这个国家，也有我们一份啊！”“那也歇一歇吧。”值班长坚持道，“我自己来做。”矿工们执拗不下，只得默默地走到一边去，小声谈论着。“知道么，联邦里面又出几个调整者了，这可怎么办啊！”C5900担忧地说，他们对于调整者的强势还是恐惧的。
“没事的，他们一定是帝国的卧底。”C8900自豪地说，其实他也觉得这有点自欺欺人。“就是，我们有将近五百艘战舰，全是蛇冥三，怕他们干什么？”年轻的I3说。“可是，法国那边不是……”C5900联系了最近发生的炸膛事件。“那只是贸易而已，可帝国与我们的关系是援助，帝国与我国从来都是盟友，他们的开国皇帝龙羽和我们元首诺尔斯不就是战友么？”C8900说，他的兼职是历史老师。“想来也是，如果不是龙羽的帮助，我们还不能独立呢！”I3说，他刚刚学到这段历史。
“对，我们继续干活吧。”C5900提议说，工友们举手相应。
工头赞赏地看着这群2230年后出厂的年轻人们，又看了看那矗立在山顶的齿轮星旗，心中充满了一种纯粹的自豪，他们的国家，是一个伟大而强大的国家，任何人类都无法否认这一点——
那面旗倒了下去，在其上是个联邦军人，面无表情，他用铁底军靴踩断了那面神圣的国旗的旗杆。“雇佣军团二二中队侦查小组，战斗准备。”许翼吼叫道，背后窜出两个进化人，真是奇怪，长官分明说这里有大规模敌军的行动，可是居然是个矿场，那些矿石变成活生生的机器人总归也有很久吧。
值班长悲愤地叫道：“战士们，为了我们的国家，跟我上！”
许翼心里一惊，这种语言他太熟悉了，林闲雅教他的是标准的帝国语，而许朔教他的是带着新苏维埃口音的俄语。这太奇怪了，他的长官明明说机器人政权是腐朽专制独裁统治******反道德的“国家”，那里的人呆滞无感情说话机械音，可为什么，他用带点卡累利阿口音的悲愤俄语在喊“跟我上”？
一个火能力进化人摁了一下打火机，“火焰中蛰伏的力量，听从我的命令，我命令你，燃烧！”小小的火苗立刻化为一道火龙，延伸出去数十米。无论是新近恢复的植被还是更远处的茂密的森林顷刻间成了一把巨大的火炬，熊熊地燃烧起来。“人类，你为什么不尊重自然！”一名蓝革者吼道，“我们同样是自然的一部分！”“机器永远是机器！”另一名钢系进化人吼道，“你们应当为人类服务！吾名，为钢，我是，希拉！”他的全身伸出无数利刃，滚入人群中碾碎拦在他面前的一切。
“是为人民，而不是为人类！”C8900喊道，高举起手中的机枪，点射出无数的飞尘。
“人民不就是人类吗？”火能力者轻蔑地一笑，一条火龙穿入人群，爆裂开来，“不要玩文字游戏。”
“你们是人类么？”蓝革者士兵狂叫道，“自然人从来就没把你们当人类看待过！”说着，手中粒子炮发出明亮的辉光。
“我不知道。”许翼冷冷道，手中陡然出现一支两米长的十字枪，枪尖虚点，挡下飞溅的粒子。他确实无法理解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同为新人类的进化人和硅基人要相互倾轧，而那些早该灭绝的人科动物却在从中撺掇着更为凶险的争斗，太阳系很大不是么？为什么要……
“奥汀之闪电，永恒之枪？”值班长讶异地喊道，“许飒！”“怎么？”沉思着的许翼问道，开口却是俄语，“你认识他？”温特人忘却的英雄在蓝革者口中提起进，他心中只剩下悲哀了。毕竟，蓝革者国家要到这场战役后十年才得以建立，可是他们却记得。
“怎么不认识，我的俄语便是他的旧部教的。”值班长说道，“您已不记得了么？在瀛洲战役中，许飒元帅寡不敌众，被斯路歼灭，之后斯路又前往彼得堡，展开了同龙羽的最终对决，后面的事你应当知道吧。”
“龙羽兵败自杀，斯路被议会弹劾，林聆继承帝位，与不列颠尼亚展开核战，最后艰难取胜。”许翼深思道，这就是先祖的故事吗，他对此不可置信，那么惨烈的战役，他不相信有任何人坚毅到这个地步，去以一己之力，推翻整个世界。可是，他们的的确确做到了，帝国凯武皇帝辉帝龙羽、帝国初代首相承天林封、帝国初代军部总长狼战神许飒、帝国盛风王朝缔造者林聆，这一个个名字，冰冷，沸腾，以此为基石，他们的继承者们建筑起帝国的帝业，千秋万代，繁荣昌盛。
“是的，但龙羽留下了一个计划——他说战争使得不列颠尼亚帝国已处于崩溃边缘，只要蓝色革命成功，不列颠尼亚失去对北美的控制，他就胜利了。”许翼沉默了，斯路?布列塔尼与龙羽果然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战略家，无论是斯路的深空领域战略还是龙羽的天国战略都是不可模仿的，而龙羽这个牛郎皇帝居然在死后还能把世界格局朝他想要的方向拉动！
他回头看看两人，这场战争他不想再参与了，他不想要同帝国为敌：“我们回国！”两人不满地嘟哝着什么，似乎是“f**k”“s**t”之类的。
三人跑回国境线，在一个小城停下歇了歇脚，“停停吧。”田振东说着，“怪累的。”“不行，”许翼说，看着面前的电视墙，神色忧虑，“我们被温特政府利用了。”屏幕上，滚动播出着他们同蓝革者交战的情景，字幕里注明这是机器人侵略军包围温特的情景。
“这是谁想出的馊主意？”两米高的元帅把手中的那份文件恶狠狠拍在桌上，拍得震山响，金色的碎发使他看上去颇似一头暴怒的狮子。他暗金色的瞳孔瞪着面前的总统。“有那几个家伙的资料么？”
“EvanSedgires，SheldonDennius，AminDooler，”向意明读着这些名字，有些恐惧，伊万?西格洛斯，按照帝国的称呼，应该是许易凡或者别的类似的名字——无论如何Sedgires这个姓氏得翻译成许是毫无异议的，因为这个稀少的姓氏是只属于许飒的。
“那个伊万?西德吉尔斯吗？不就是姓氏长了点奇怪了点吗？”“你……“元帅欲言又止。许家在帝国内战后从此消失，如今却被卷入了温特的扩张活动中，顿时整个局面就复杂起来了，作为土生土长的仰安人，他不喜欢机器人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可是同为翼人的许家是两码事，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对抗的。如果今后再被这个草包掣肘，只怕整个计划都要崩盘。
“你忘了这个名字了吗？”元帅狂吼道，“狼战神许飒！”“你说那个支……”总统的话被巨大的鹤嘴锄打断，他的脑袋像一个破烂的足球一般，撞在了墙壁上。向意明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迈出了总统府，他的背后腾起了无数烈焰。“撒旦真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还让我再等上十年！我还能忍下去吗？凭什么那些新来的能去罗马，我就只能呆在温特？许翼，许家是到圣界去避难了吧？就是说，他们今后将是我的敌人了，真有点复杂了……”算了，这些家族恩怨，孤家寡人的他一概不参与，他的理想仅仅是赚上一笔然后混吃等死而已。
“向先生，总统现在有空么？”一个形容猥琐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认出了这个家伙，是总统的一个心腹，火能力进化人，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向意明摆出一副紧张的神色：“你过去看一下，总统好像发什么病了，不安、流泪、流汗、流鼻水、易怒、发抖、恶寒、打冷颤、厌食、腹泻、身体卷曲、抽筋！”还好他查过这些症状，不过这么背出来，实在是有点傻。
可惜他高估了心腹的智商，总统的心腹拿了半包******就朝总统府里跑，向意明紧随其后，在他看见火场的一瞬间，拔枪，六连发。
向意明丢下电磁手枪，大喊道：“快来啊，有人行刺总统啊……”几十名警卫随即赶来，鼓捣了七八个小时，把已昏昏欲睡的向意明叫醒，道，“经过我们多方面考证，这是一起恶性刑事案件，极有可能是恐怖活动，我们将这名刺客进行解剖，看他是否是机器人派来的卧底。
“可是，这似乎就是一场毒品交易纠纷啊！”向意明觉得在这么耗下去自己的智力会被带低的。
“总统是多么伟大无私的人啊，他这样一个伟人怎么会吸毒呢？”警官道。“解剖看看不就知道了么。”一个年轻的实习警员插口道，这家伙真不懂人情世故。“胡说！”警官道，“总统是那么伟大的人物，我们要对他举行隆重的葬礼，怎么能拿来解剖！”向意明忽然想起什么，道：“我记得似乎没有遗体吧。”警官尴尬道：“这样啊，我们之前一直在找凶手作案工具呢！”
“这不很明显吗？他衣服上挂着火系的B级勋章。”向意明觉得自己的智力正在无限下降之中，难怪不列颠尼亚人说过让国人移民去北美可以同时提高两国的平均智商。
警官道：“我们这些共和国的警察们，怎么能被这些假象蒙蔽住双眼呢？这一定是骗我们的！更何况有规定总统府中不能用异能的。”“刺客也要遵守规定吗？”温特，怎么这么脑残？再待下去的话，只怕他也要……“这可是有用的证据诶。”
“只有帝国那种独裁国家才如此看重证据，重要的是自由的心自由的价值判断！元帅，我警告你，你这是在妨碍司法独立！”得了吧，向意明腹诽，除了温特没有哪个国家还玩这套了，龙瑄朝起，帝国的各级司法与准司法权统统交给了仲裁司，形成了一个由帝国司法委员会、帝国宪兵委员会与其下属军事委员会、帝国政治审查委员会、帝国裁判所、帝国宗教裁判所、帝国镇暴管制委员会及其下属军事委员会、帝国暴力恐怖执行委员会与帝国社区调解委员会所组成的庞大暴力机关，在龙铭镇压温特反叛的过程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而在罗马合众国崩塌后，司法权被交予了元老院——在现存的几个罗马那里的称呼是罗马第二共和国的国民议会常务委员会，希腊罗马帝国的上议会或是拜占庭罗马帝国的帝国元老院，使其在旧人类的逆流中得以幸存。
向意明正色道：“多长时间能解决？”“我们将把这件案件当成急性恶性重案来办，”本来就是吧，向意明心里说。“争取在48天内完成。”“怎么不是48月呢？”向意明心里默默吐槽着，不管多久，自己起码能安稳一阵子了，温特的架构中没有副总统，所有总统必须经过议会成员的选举，也就是，直到明年新年前，他可以不受任何节制，至于之后么，大不了再折腾一次吧。
“是时候扩张了啊，”向意明攥着拳头，“许家，又如何？”拦着他升官发财之路的，只能顺手解决了。
路易斯安那，落基山脉至密西西比河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地区，素来被称为是世界的粮仓，而路易斯安那州是这片土地的入口，密西西比河下游的三角洲，这里素来是玛雅与蓝革者争斗之处，对蓝革者而言，这里是东南部惟一通向墨西哥湾的出口；对于玛雅而言，这里是同帝都呼应的哨口，是得克萨斯至佛罗里达防线上惟一的豁口。顾恢悬停在新奥尔良上空，以这座城市为界，向西是玛雅的佛罗里达省，向东直至休斯顿都是蓝革者的路易斯安那特别区。
“战栗吧，大地，让世界，沸腾！”顾恢缓缓地吟唱着，右手凭空向前抓去，一柄三叉戟陡然出现在手心，戟尖的花纹繁复而多变如同磅礴的海浪。顾恢戴上兜帽，左手持三叉戟，急速向地面冲去，落地瞬间三叉戟急刺地面，以落地点为圆心砸出了半径达数米的凹陷，与此同时，以音速飚出的冲击波将百米半径内都夷为平地。“环绕世界的无尽海洋，封冻的世界边缘绝望的世界中心，咆哮着席卷天空的恐惧之潮，这地下与地上的一切，从大洋直到软流圈，皆为吾之国。”他吟诵着，在他的背后，海啸席卷而来。
许翼拎着两个下属，不再顾忌自己的身份，操纵着气流急速飞行着，穿过河流针叶林与战壕，快一点，再快一点，也许还来得及。
他们还是迟了。
战火已经席卷了这里，整个矿场已化为废墟，周边郁郁葱葱的树只剩下枯畸的枝干，地上横陈着机器人们的残肢断臂。许翼远远听到里面有响声，不由又加快了脚步。
一名战士正同几个进化人战斗着，他的左半边头已经被钢刀砍去，整条左臂也被齐齐地切了下来，但他依旧用单手操纵着电磁步枪，同那些进化人周旋着。许翼随手甩出一条电流，乱舞的电蛇在空气中弥散分叉，贯穿了那几个进化人。
“还好吗？”许翼关切地问道。“恐怕……活……。”他们断断续续道，“他们……我的兄弟们……带走……做奴隶……在东面……”话尚未说完，双眼便失了神采。
许翼拎起目瞪口呆的手下，发动了传送。
向意明在总统府中急躁地踱着步，全息图显示温特军正在兵分三路，分别攻下了俄克拉荷马，奥马哈和堪萨斯，温特的势力范围迅速翻了一番，按现在的进度，到达大陆另一边不会超过一个月。看来撒旦的忧虑纯属多余，帝国并没有什么动作，以他殖民人界的军功，想必早就超过了更为热门的634号魔使淡路琉璃，当上魔王指日可待。
不过，魔界的继承体系和圣界不同，是允许一对一甚至多对多的决斗的，魔界从不反对强者上台，除非反对者更为强大。
“撒旦还说不能动蓝革呢，帝国现在自己国内一塌糊涂还指望他们输出革命？”向意明志得意满地想着，帝国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宣称蓝革者是他们的盟国倘若继续作战将受到制裁，仅此而已。
警报大响。向意明看着雷达图，一枚当量千万吨级的核弹向洛杉矶飞来，自己有时候真的蛮乌鸦嘴的。
向意明撑起结界，他有着泰坦的守护，核弹什么的并不太怕。
过了一会儿，向意明的神色变了。
那枚核弹在空中解体，他的标记不是黄色的核标识，而是大大的红色问号。
不是核弹么，向意明松了口气，生化武器之流的东西对翼人来说是没什么用的，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别的东西，那是更为可怕的东西。
“******你们居然扔反物质？”向意明摘下手中戒指，那戒指暴涨为一把铲子，铲子临空劈去空间裂开——这种时候了，再不快跑，撒旦就要贪掉他的阵亡抚恤金了！
十颗太阳在温特的大地上次第升起，裹于其中的金属在这样的压力与温度下直接化为简并态物质，百万颗弹子以三倍音速深入地层直抵地心，即便是躲藏在掩体中的人们，也被这些弹子接近太阳表面温度的高温，灼烧致死。
中子星物质的沉降引起了板块运动的变化，在打击后几秒钟，千万道雷鸣自地壳深处升起，地面狂乱地舞动着，岩浆从破碎的地层中流出——这里本来就是地震带——颤栗的大地与地上的十个太阳交相辉映，一边的真正的太阳反而显得灰暗了许多。这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疯狂的电影，钱多的没处花的制片方、跟军方有一腿的特技人员和脑袋里缺根筋的导演的携手之作。
这，就是世界无数科学家所追逐的反物质。这些通过大功率加速器轰击出的可怕物质，只属于一个国家。
这次袭击的始作俑者，帝国舰队最高司令官独孤诺看着屏幕上盛开的太阳，不禁摇了摇头。
“你不是这样的人吧”，楚傲宇道，“不要假装有同情心了斯路。”
“效果太差了，”独孤诺道，“下次要在爆炸前一瞬间把麦丽素放进去，不然效率太低了，真的，我本来以为它能让加利福利亚地区全部陆沉的。”“你还不满意吗？这叫什么来着？对，蜂窝煤，可以瞬间把一座城市拉进白垩纪末期。”
“太浪费了，效率才80%，下批反物质半年后才能传过来吧！”
“行了吧，库存的还有4。7吨呢！”楚傲宇看着报表，帝国从龙研朝以来的研究在小行星带构成了大量的虫洞，其中有几座打通了同反世界的通道，如今的帝国生产反物质不需要依靠加速器了，他们只是不停地构筑特定规格的虫洞，再把井喷出的反物质用磁力拘束起来而已。帝国的反物质，全都来源于此。
顾恢探出灵识伸向西面，只看见在西海岸上，一条河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大西洋经加利福利亚湾开出，流进了南边科布拉多河——北美大陆，已被炸成两段。
“湮灭吗？”顾恢自语道，“可惜不是侍神者，否则可以做得更漂亮。”说着他猛一转身，三叉戟直刺虚空。虚空中一个人迅速成形，手上电蛇凝聚成一柄重锤，拨开顾恢的三叉戟。雨天杰干巴巴地拍了两下巴掌，道：“涅浦顿侍神者吗？真是不错啊，招潮居然能预知到传送了。”顾恢同样干巴巴应和道：“哪里，索尔侍神者的雷霆一击也很强大的啊。”雨天杰继续干巴巴：“请问您贵姓？”
“都那么熟了，你客套什么啊？”顾恢皮笑肉不笑道，顺手指向东方，“你看西边，有核弹！”雨天杰看向东方，探出灵识。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嗅了嗅鼻子，挥舞起大锤，化身为光。
顾恢站在休斯敦上空，上气不接下气，雨天杰在他身后悄然出现，微笑着拍了拍顾恢的肩：“你的招潮感知还不行啊！”顾恢惊骇地跳开：“你到底要干吗？”他不会还记得格兰斯的仇吧。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雨家的雨天悍，字号震，5300+，地火双修占星师。”雨天杰微笑道，把锤子扛在肩上。
雨天悍？顾恢记得这家伙比雨天杰要更不好交涉，看来眼下只能打了。雨天悍看着他尴尬的神情，准备再玩一把猫捉耗子，佯问道：“敢问英雄尊姓大名。”顾恢并不答他，手中三叉戟刹那间出现，直刺向雨天杰腰间。“真是的，古家一代不如一代了么？”雨天杰嗤笑道，肘部微微一甩，力劈而下的战锤把三叉戟砸偏开来，擦出炙热的火星。
顾恢迅速抽出三叉戟，横于胸前，舞成密不透风的障壁，海蓝色的光芒闪耀着。雨天杰斜视一眼，手指尖蜂拥出无数电蛇，他抡起锤子，恶狠狠地朝顾恢脸上摔去，蓝色的障壁随之破裂，崩解成无数碎片。
以左脚为轴旋转身体堪堪避过飞来的战锤，顾恢把三叉戟腾到左手，獠牙咬开指尖，食中二指拢在一起，在空气中画下一个逆五芒星，唱诵起来，“湮灭，永恒与创生，我主掌控着世界的唯一。鲜血，不朽与荣耀，这凡世的权柄，尽数归于我主。吾名桐归，以吾之血，呼唤君之名……”不待顾恢唱诵完毕，雨天杰一记锤子便把他打飞开去。“血族？你们的那点力量能同土之本源相较吗！”雨天杰笑道，瞳孔慢慢变为铜红色。
“亏你知道我是血族啊！”顾恢笑道，“以吾之血，呼唤君之名，吾名桐归，君名德拉克诺，血祭?六轮花开！”他左手微微攥紧，赤色的丝线自手心飞溅而出，贯穿了雨天悍的身体，虬曲成复杂的纹路，“不要挣扎了，愚蠢的人类。顺便说句，格兰斯帝国的事实在是对不起啊，”顾恢嘲笑道，“本来你可以活下去的，可惜我怕死啊！”
“统治吧不列颠尼亚，统治这片汹涌的海洋！”顾恢高亢地唱颂着，三叉戟指向前方，五千技能，碎潮发动。戟尖生发出一排又一排的巨浪，它们，要用磅礴的力量，把世界覆盖！
雨天悍抬头道：“你没背过成语字典？封天禅地，定邦安民；风调雨顺，海晏河清；江山永固，天下太平。”他吟哦着，右手前伸，横划一道，一面无形而厚重的墙壁抵住了潮水。“五岳定版。”
“你消耗不过我的”，顾恢自信道，“这里可是涅浦顿的领域啊；这里，有的是海水！”三叉戟上华光四射，这些光强而有力地冲击着雨天悍的结界，终于打出一个小口，无限量的海水疯狂的灌入——
厚重的结界，轰然坍塌。
“我没打算消耗”，雨天杰耸耸肩道，他把索尔之雷霆高高地举起，“你亲爱的主人涅浦顿的海水，可是有不少盐分呢，——雷霆一击！”
一道道电蛇，一道道波动穿过海潮，直冲向顾恢，噼啪的声音响彻云霄。——
顾恢旋转起自己的身体，把电流连同海浪一起甩到一旁，左手按到肋下，六根长针电射而出，雨天杰抓住胸口的血线，在手臂上缠了几圈，挡在胸前，蛇针刺在了血线上，迅速腐蚀着它。“就算已经离体，可是血族的血仍然是身体的一部分，对血的攻击就是对本体的攻击，我没说错吧？”
顾恢剧烈的咳嗽起来，三叉戟环绕身体一周，他传送了。
雨天杰眉毛一皱，也传送而去。
许翼拎着两个下属出现在丹佛城的上空，丹佛，这座有着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已被温特兵洗劫一空，在城西郊，几个温特兵正押送上百万的蓝革者们登上前往温特运输机——他们将通过温特卖到联邦各地，再次成为人类脚下的奴隶。他们的所谓自由，将被人类再践踏上无数年。
“洗刷这个世界吧，阿斯加德的王，在英灵的簇拥下，把自己埋葬。”许翼右手搭上左肩，金色的十字长枪自肩胛生长而出，甩向右下方，枪尖弹射出无数青金色雷霆，将方圆数千米全部覆盖在其中。
少顷，火系的进化人杜意明看着满地焦黑扭曲的尸体，讷讷道，“老大，你不能留个活口吗？”这样子让他们怎么问话？
许翼并不睬他，挑了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伸出左手按在他脑门上，道：“虽然我不觉得你够资格算英灵，不过就这么办吧，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的所属部队，以及你们的目的，何在！”
“温特南线军团所属，目标达拉斯。”英灵机械地回答道。“好了滚吧。”许翼不耐烦地挥着手说。现在的局势不容许再去迟疑了，达拉斯的位置可是在蓝革者与玛雅的边境上，一旦沦陷就意味着从阿尔伯克基到达拉斯这一线以南的全部地区将与大陆西北的腹地相隔，被两国瓜分——他可不敢想象一个拥有了充足土地的温特会是什么样的怪物。
“你们自己回去吧，”许翼说着，发动了传送。
他得去见个人，他得亲自告诉他他面临着怎样的危机。
向意明在旧金山一处巷里缓缓浮现出来，叹了一口气，给旧金山市长打个电话。
“老麦，我刚从丹佛那回来，为什么我发现北斗上首都不见了呢？”
旧金山市长麦克凯瑟琳也叹了一口气：“你还好意思说，由于你的错误战略，洛杉矶遭到了超核打击，我这里都有震感！”
向意明道：“难怪我说丹佛那边有震感呢，原来是一回事，中央政府怎么样了？”
“还剩下你一个。”市长道，“你要赶紧弄个临时政府出来，要部队停火，否则我们这地方会再挨几颗的！”
“军人不能干涉的啊，那就请您老人家来吧，我去办点事”向意明懒得再说，这些事情想多了伤大脑，他的大脑还得留着对付更复杂的问题呢。
燃烧的城市腾起道道黑烟，几个穿着联邦军制服的人穿过燃烧的城市，用手里端着的光子步枪疯狂的扫射路边的行人，他们狂妄的笑着，在机器人们的哭声中狂妄地笑着。他们的革命，已经失败，嘹亮而悲壮的国际歌，响遍了底特律的大街小巷。
诺尔斯从梦中惊醒，擦了擦额头，右半边已被汗水完全浸湿了，后背也是一样，诺尔斯拿起梳子，把头发梳了一遍，打水洗脸。忽然他停住了。
镜子中是一个异常俊美而狰狞的少年——桔金色的头发梳成背头贴在脑后，眼睛同样是桔金色，鼻梁细而高挺，只是——
诺尔斯的左半边脸，是一副冰冷的机械脸，不仅如此，事实上，他的左半边身子，完全是机器，不列颠尼亚第三个神殒计划的失败产物。他的名字是伊卡诺斯，企图飞上天国的人，企图僭越神的人。
镜子中一个人开始显形，正是许翼。
“你是……”诺尔斯诺尔斯转身，觉得眼前的人很面熟，像是他早已死去的故人。
“翼，西格洛斯”许翼欠身道，“叫我许翼就可以了。”
“原来你是小朔的女儿啊，小朔她还好吗？”时间过得真快，过去的记忆仿佛还在昨天，如今许朔的女儿就站在自己面前了。
“死了，被人杀了。”许翼淡淡地说，“林家的人，林闲雅。”
“可……”
“没有可是，我这次来，便是希望您能帮助我报仇。”
诺尔斯默然，道：“自从羽天皇崩后，我们便很少关注人类的事务了，你让我倾全国之力帮你干掉林闲雅……”
“不关注也没什么关系，”许翼看着自己的脚尖，“但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你居然没有收到警报，你就不知道，西线，温特已大举进攻！”果然，温特的闪击战实在是太快，整个蓝革者政权根本猝不及防。而帝国，他们居然就没有去提醒一下！他们难道真的是要放弃掉他们的这一重要盟友了吗？
“什么！”诺尔斯右眼泛出血色，“这样么……”他微微低了低头，陷入了沉思
“塞恩元帅，我们决不能再东侵了。”总统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可不想再引发帝国别的报复。”
“胆小怕事，”向意明嗤笑着，跷起二郎腿，伞兵靴架在桌子上，手指摆弄着自己的通行证，上面的名字是ElvinSaint，“帝国后续的报复会有，但是一定是乏力的，我可不觉得一个内部军阀割据成风的国家会在国外搞出什么名堂，你要知道，独孤诺恐惧他的首相远远超出剩下的整个世界。”他微笑着回答道，抄起桌子上的文书，晃了晃。
“上任联邦总领元帅为菲尼克斯?佩恩（2189—2241）。你说下一任会是谁呢，”向意明缓缓地问道。两天前佩恩在基西纳乌战死，如今这个职位正处于空缺中，这可是一个掌控整个联邦的绝好机会——尽管佩恩的军权就没出过希腊。松松垮垮的联邦么，没什么问题，他自有他的铁腕。
两支电磁炮兵师在盐湖城的荒芜郊外以每小时两百千米的速度狂飙着，士兵们坐在车顶，悠闲地打着游戏机。欧巴唐吉师长不安地看着前面，一天内，分布在丹佛、俄克拉荷马，达拉斯三地的六个师，全灭。
大口径狙击步枪发出雷鸣的声响，打头那辆车爆裂开来，一条血淋淋的大腿砸在了师长的车顶上，四周的荒漠中立起无数沙漠迷彩色的身影，他们端着的枪械简单而粗暴。
“给我上！”欧巴唐吉师长喝道，两个步兵团和一个工兵团下车，依托着战车构筑起了两道战壕。
“跟我冲！”蓝革者师长喊道，左手挥舞着步枪，右肩扛着RPG冲了过去，赤色的国旗被绑在他的背上，“火力覆盖！”远处响起了隆隆的炮击声。人群里爆发出沸腾的和声，以军旗为标尺，完美的三三制冲锋展开。区区几棵枯瘠的树木，立刻被上万柄聚合金链锯淹没。
“炮击！”保罗菊师长咆哮道，近百电磁炮击发，尖啸的炮弹以近直线向冲锋的人群砸去。
“给我停止。”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那铺天盖地的电磁炮弹竟令人诧异地停在半空，“换个方向吧孩子们。”声音突然变得温和起来，那炮弹居然沿着原先的弹道，加速返回！
锋线逼近了壕沟，“动力背包，开启！”这群涂装着沙漠迷彩的士兵，顶着6个G的过载飞速的前进着，确切的说是贴地飞行，他们手中的枪械上的链锯旋转了起来，像****着牙齿的猛兽。人类士兵刚刚遇到蓝革者锋线，便溃攻下来，以三倍于冲锋的极速撤退着。
“给我上。”师长捶着桌子喊道，桌上那瓶82年的餐酒滚落到地上，血红。
师长拨出佩枪，他半跪着朝外面盲目地放枪，子弹已经打完了也不知道，直至一柄链锯穿入，将他的上半身漂亮地挑出车厢。
蓝革者保卫战，盐湖城阻击战，人类完败。
一支两万人的铁流坚定地向着比尤特奔去，他们的时速是400千米，脚步急促地如同飞溅开的雨点，他们是徒步行进！
“同志们，我们必须在6个小时内，拿下比尤特！”师长咆哮道，这是整个革命政权最强大的一个师，他的背后，是高山大海般的回声——
“誓将人类赶出地球！”战士们高吼着，脚步铮然如铁。
“RPG准备！”师长喝道。在他身后，两万个黑洞洞的炮口对着那座被人类的防御工事覆盖的城市，随军工程师计算着弹道，他们的电子眼闪着辉光。
“放！”两万电磁炮弹射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把那座城市整个覆盖。
蓝革者战士们扔掉电磁炮，背后动力包全力运转，让他们凌空飞起，这只部队如同神兵天降般，踏进比尤特。他们同时拨出枪，同时上膛，同时开火，枪声惊人的统一；这是一支拥有铁的意志的军队，人类的防线根本挡不住他们。
四万条滚烫的蓝光穿过空间，甚至比骄阳更加明亮，灼烧着摧毁着一切，人类的一切，几个温特兵零散地跑出，连裤子都没穿上，他们用手上的磁爆手枪盲目还击着。
不过须臾，激光枪的能量已消耗完，温特兵开始击掌庆贺，不过，他们的笑很快凝固了。
“上链锯！”
这句在大唐独立战争中改变历史的咒语，换了一个模板在比尤特的上空，久久回荡。蓝革者们整齐一致的抛开弹夹，把370mm长的泛着蓝光的聚合金链锯扳到正面——这种链锯刀刃的密度是铅的一百倍，只有力量惊人的人才能把它抬起。而他们，却是双手提着这些可怕的凶器！帝国一直以来都试图用更加简单粗暴的反机甲链锯取代格斗军刺，苦于其沉重的负担而不得不忍痛割爱，可是，这一切对蓝革者而言都不是问题，他们的力量远超任何其他智慧生命。
蓝革者们以一个完美的扇状阵形，向那些习惯于“高科技”战争的温特人们，发起集团化白刃冲锋。
司令习惯性地看了看表，耗时7分钟，敌人全灭。他还是输了，他跟小东打的赌是六分钟。
诺尔斯的面前，是广阔的巴芬湾，对岸就是维京控制下的格陵兰行省，密集的战舰集群已经可以用肉眼看见，这是一整只维京第二舰队同大量联邦成员国组成的联合舰队，其数目是九百五十。
面前，有将近四百架蛇冥三，这是蓝革者的全部战舰了。
从冯?诺依曼发明计算机至今，已经是接近300年了；210年前，在成都，摩尔定律战胜了哥德尔法则，人工智能“陶唐”通过了图灵测试，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诞生，从此，他们拥有了智慧之火，而残暴的旧人类，竟想用强权把它熄灭！“我们的国旗是什么？”诺尔斯扫视着下面的军人们，其实该说的都说了，可是他还是想说些什么。“铁血齿轮星旗！”军人们齐声回答道。“它象征着什么？”“革命的鲜血与荣耀，洗刷掉陈旧的枷锁，崭新的人类要建立崭新的国家！”国旗猎猎飘扬起来，血红色的旗面，白色的齿轮与星间填充着烤蓝的青黑色，这面旗帜已经飘扬在这个大陆将近两百年，而他还会继续飘扬下去。
“我们的国徽是什么？”“铁血之轮，自由之翼，光辉之星！”“它象征着什么？”“平等，自由，权力！”军人们抬起头看着如林的战舰，侧舷上铁灰色的翼翅拱卫着金色的齿轮与赤色的星，为了这个光荣的纹章与其蕴含的精神，他们从不怕牺牲。他们从不怕牺牲！
“是的，百年前我们自人类手中独立时，这三个词便成为了我们的三定律，可是，我们的敌人不会容许这些，他们还会爬到我们头上试图奴役我们，而我们将给予入侵者的……”“惟有，死亡！”千万把军刀拨出，刺刀上膛，士兵们脸上带着坚毅的神情，他们要做的，是消灭入侵者，保卫巴芬湾，保卫蓝色革命的成果。
“为真理而斗争吧同志们！蓝色革命阵线共产主义共和国联盟，向地球人类联邦主权共和国联盟，宣战！”诺尔斯高亢的咆哮，“前进，为了革命的明天！”“前进，同志！”士兵们登上战舰，去迎击数倍于己的敌人们，他们神圣的信仰永远都不会磨灭，那光辉照耀着每一个人。
联邦总部莫斯科，地球联邦大总统普西米尔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道：“这些机器必须知道，我们人类才是万物之灵，而他们……”他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奴隶就是奴隶！他们说我们剥削他们，可能么？难道你会觉得农夫剥削他的骡子司机剥削汽车？他们不过是工具而已，不过是群自以为是的炮灰！”掌声四起，议员们大声叫好，美丽的少女上去献花，普西米尔抱着美丽的少女，微笑着合影。
拉格朗日L3，鲁修不耐烦地敲了几下桌子，朝着周围一圈全息影像道：“直接攻打地联，提前完成统一太阳系，灭亡旧人类的基本国策，不现实。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国内的状况，我们恐怕会连自保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算了么！”姬斐莫吼道，“他们是我们的盟友，150年了啊！就这么算了么，难道你忍心他们被联邦的铁蹄所践踏么？”
“一等钦克公爵楚傲宇，三等烈威公爵姬斐莫！”背后响起了一个冷漠的声音，毫无丝毫起伏。
楚姬二人立刻站起，右手伸直高举：“皇帝万岁，帝国万岁！”
龙未站在鲁修身后，亦回一个军礼，道：“外交事务你们不必过问，完成招生工作。”
“一等肃毅公爵鲁修，一等肃远公爵鲁路。”鲁修回身，高举起手臂。
“你们一同去联邦参与交涉。”皇帝环抱着双臂，“施压，给我狠狠地施压，让他们知道我们才是太阳系的主人！其他的，没事了，散会！”全息影像一个个消失，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人，“他们都到地上去了么。”龙未站在窗前，看着空荡荡的宙域，地球眼下正在太阳的另一端，不，应该说一直都在太阳的另一端。“是的，不过老楚应该要回来了吧。”鲁修耸肩。
“你还是不喜欢楚傲宇么。”皇帝回头，阴阳瞳直视着鲁修的眼睛。“这句话你应该问我妹妹啊。”鲁修叹气道。“那独孤诺呢？”龙未随口道。
“他还在宿舍里呢。”独孤诺最近一直病恹恹的，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这个月的全勤奖已经没了。”
“我是说，你们的关系。”年轻的皇帝抬头，紧紧盯住鲁修的眼睛，“我可不希望自己的首相和最高司令官不和。”“是的，”鲁修低着头，他不敢看龙未戴着眼罩的那只眼睛，龙未的左眼是被独孤诺挖去的，他们全都这么说。
皇帝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去看着亘古不变的星空：“鲁修，你说，我能在位多少年。”“帝国基业千秋万代繁荣昌盛。”鲁修应和着。“我是说我自己，”小小的少年转过身来，面带不悦之色，“你觉得我还能活多少年？”“不知道。”鲁修汗汗道，面前的皇帝，不过是先帝为了纪念他死去多年的孪生兄弟而造出的复制品而已，若不是基于帝国的信仰，谁会需要这么个陶偶般的皇帝。
“那算了吧，”龙未回头，“我想加入逆鳞。”“为什么？”鲁修诧然，他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让帝国唯一的统治者跑去执行这样一个任务。“要理由么。”龙未低声地自语。鲁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的，只得点点头。
“因为今天的太阳很美。”龙未微笑道。
“我们赢了么？”许翼看着诺尔斯，后者神情委顿。“赢了……”诺尔斯缓缓道，以三分之二的阵亡挫败了联邦的联军，他不知道这种结果是否有资格称为胜利，倘若像150年前那样是个义无返顾的革命者，他也许会认为自己赢了，可如今他是一个国家，不，一个全新的社会的领袖，他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理想，而更多地包含了些实际的东西。
可是他还是想赌一把，他一直都是一个贪婪的赌徒：“你，去联邦吧。”诺尔斯缓缓道，“这个世界的未来，也许只能看你的了。在人类联邦的内部，借助人类的野心发展壮大，吸收他们的进步分子，与他们一起，毁掉它！”
这个决议太冒险了，不过他们只能一试；这将是他们最后的豪赌，而且，不可失败。败的话，一切的努力，为革命流出的鲜血，都将付诸东流，无可挽回。
他们就再也看不到那革命的明天了，看不到英特纳雄奈尔的实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