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帅悠悠醒来,只觉难受到了极点,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难道我没死,只是受了伤,这是在医院?”随即他便打消了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在核爆的力量面前,他引以为傲的身体比一张纸结实不到哪儿去,怎么可能不死?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还有感觉,是在阴曹地府吗?真的有阴曹地府吗?为什么自己连动动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睛也睁不开?
正当岳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边响起了一个粗豪的声音:“这孩子身体太弱,刚生下来就半死不活,长大肯定是个药罐子,不能留了,按族规处置吧。”“不要!”只听扑通一声,好像是有人跪下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道:“阿爸,求求你了,这是女儿的骨血,不要——”粗豪的声音道:“谁的骨血都一样,族规面前,一视同仁。”“他——他并非西华族人,他姓公孙,不受族规约束。”粗豪的声音似乎被激怒了,“混账!你与公孙家的小崽子私奔,同样要受族规制裁,滚一边去——阿熊,把他拉到一边去。”
岳帅听得满头雾水,用积攒了半天的力气勉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看见一个披着兽皮,足有2米出头的壮汉,正夹着一个女子向外走,那女子拼命挣扎,无奈与壮汉相差甚远,不一会便去得远了,只有女子的哭叫声隐隐可闻。不远处,一名须发花白、不怒自威的老者,似是余怒未消,用手指了指岳帅所在的方向:“把这个孽种按族规处置——溺死。”岳帅心中一寒,孽种?溺死?难道说的是自己?
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岳帅眼睁睁看着一名大汉朝自己走了过来,蒲扇般的大手抓起了自己,向外便走,岳帅此时才发现,自己现在只有婴儿大小。这是怎么回事?穿越?转世?难道自己刚出生就要被溺死吗?想挣扎,却浑身动弹不得;想求救,口中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岳帅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具新身体实在够垃圾。新生儿身体弱就要溺死,这是哪里的恶俗?世界上还有如此野蛮的地方吗?
“且慢!”抓着岳帅的大汉闻声停了下来,岳帅放眼看去,威猛老者身边一名高瘦老者对他说:“族长,公孙氏是大族,虽然内乱,仍不可小觑,一旦知道孩子被我族处置了,必来呱噪,对我族不利。”那族长皱了皱眉,似是对公孙氏十分忌惮,缓缓道:“以你之见该当如何?”高瘦老者道:“凡大事不能自决,可请天神决断,如此,公孙氏必不敢冒亵du天神的风险与我族翻脸。”“不愧是药师,就这么办。把这孩儿摆上祭坛,生死在天。”高瘦老者道:“祭祀是大事,须依礼行事。”威猛老者道:“那是自然。”
岳帅见事情有了转机,不禁心花怒放,想他堂堂先天高手,若是不明不白被溺死了,岂不成了异能界第一大笑话?他对这高瘦的药师简直感激到了极点,但任何感谢的话都有口难言,加之刚才一阵折腾,他羸弱的小身子骨再也扛不住,在药师的怀里沉沉睡去。
岳帅在浑身的刺痛中醒来,发现自己正浸一个大锅里,黑色粘稠的液体正在自己身边冒着气泡,药师正在旁边忙碌,不时向灶底加两块柴火。
“奶奶的这老变态要煮死老子做***么?”岳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脚一阵扑通,张口便要骂,不料张口无声,却灌进两口滚热的黑汤,那黑汤入腹,便化作几道热气,在岳帅体内乱窜,岳帅的身体肉眼看见的不断胀大,简直要被那热气充爆。
药师也看见了岳帅的异状,喃喃道:“公孙家的小子,药爷爷可是把30年收集的灵药调制成了这一锅洗髓汤,能吸收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若你能够吸收其中的两成,足够你洗髓易筋改良体质,平安度过三日后的神断当不成问题,若你吸收不了,老头子可就亏大了。”
原来这锅汤是无数灵药制成的洗髓汤,岳帅闻言一喜,随即在心中大骂:你这老疯子、庸医,你要撑死老子吗?他分明感觉到,这药汤中的元力,要比他以前泡过药澡所含元力的总和还要浑厚得多,而他以前那些药澡,足足洗了十年,何况他现在的小身子骨,羸弱不堪,根本是虚不胜补。
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痛,岳帅知道自己随时会爆体而亡,看看旁边兴趣盎然的药师,指望他把自己捞出去是不现实的,暗骂两句,拼了。
猛地扎入药汤中,岳帅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运转轩辕诀筑基的法门,主动吸收四周磅礴的元力,强行淬炼自己皮肉、筋骨、内脏、血髓······
感觉自己全身的皮肉、筋骨、内脏、血髓被汹涌的元力撕裂、粉碎然后重组,再撕裂、再粉碎、再重组,那滋味,要比凌迟要难受千倍万倍,岳帅恨不得自己死了,但精纯的元力裹住了他的灵识,他不但死不了、晕不掉,感觉还越来越敏锐,使他的痛苦又被放大了百倍千倍。
药师看着沉到洗髓汤底部的岳帅,百思不得其解:“这孩子怎么沉底了,《神农典》中没有这种情况的记载啊,再查查看。”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翻书声。
岳帅闻言翻了翻白眼,当真无语了。
三天,岳帅在这炼狱般的洗髓汤中整整呆了三天,把汤中的元力吸收殆尽,其实在吸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到了他身体承受的极限,但岳帅认为自己这般苦难不能白受,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归,一发狠,将剩下的元力悉数用轩辕秘法封印的体内,如今,锅内的颜色已经由纯黑变成暗红,却是岳帅洗髓易筋产生的杂质。做完这一切,岳帅疲累到几点,直接在锅中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岳帅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大石上,不禁苦笑,这几天自己昏倒的次数,可比以前30年加起来还要多。四周寂无声息,直觉告诉他,现在是安全的,苏醒过来几天,一直疲于挣命,直到现在才有暇考虑自己的处境。自己肯定在核爆中牺牲了,但灵魂没有消泯,附体或者转生了,只要自己长到两三岁,有了语言能力,就可以设法与组织联系,自己现在的状态,相信组织中那些行踪诡异的老人家会有办法的。但自己还在地球吗?地球上还有如此野蛮的地方吗?这些人同样是黑眼睛、黄皮肤,操着中国某一地方的方言,应该是中国人,但杀死婴儿这种野蛮行径,只有在一些古老记载中隐约提到过,应该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这里或许是与世隔绝的某个大山深处,还保留着某些古老的习俗······或许自己可以通过星图大体判断一下所处位置。岳帅睁开眼,心中凉了半截,天空中星图与自己所知道的大体不差,北极星与北斗星也在原位,但是——但是月亮却有两个,一个犹如银盘,正是自己知道的样子,另一个却是昏黄色,发出妖异的光芒。
老天,这是什么地方?岳帅只觉支撑自己的信念轰然倒塌,双眼失神地看着那两轮圆月,浑然没有注意到天空中的异状。
轰隆隆的巨响换回了他的心神,一时间,群山万壑中传来了野兽的欢鸣声,中间还夹杂着人类的欢呼声,岳帅放眼望去,刚才还悬在空中的两个月亮只剩下一轮银月,黄月竟然隐到了银月的后面,如洗的月光洒到了身上,岳帅顿时感到强行淬体留下的隐痛一扫而空——这月光竟是浓郁的吓人的天地灵气,怪不得人兽皆欢腾。自然而然,岳帅运起轩辕诀,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山脚下,药师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进入修炼,只是望着天空喃喃自语“千年一遇的银月独尊竟然出现在今晚,早知道老夫就不用药物替那小子洗髓了,嘿嘿,银月独尊,只能锻体不能炼神,终究神道难成。”
银月渐渐隐去,太阳重新统治大地。岳帅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神情中掩饰不住的惊喜,“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第四天,轩辕诀竟然突破了第一层······”稚嫩的童音下了他一大跳,“我怎么会说话了?”虽然有些吐字不清,但的确是出自他口,难道是昨晚银月的功效?岳帅又惊又喜,试着以手撑地,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比昨晚长大了足有一倍,看起来像一岁左右的孩子。天哪,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史记》上说,轩辕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我岂不也成了天生圣人?岳帅正美滋滋地自我陶醉,下面传来了脚步声。此时的他,在天地灵气的帮助下,炼化吸收了药师用多种天材地宝制成的洗髓汤,脱胎换骨、潜力无限,轩辕诀突破第一层,虽然内气尚无法转化为外力,但是耳聪目明,远远一看,却是之前见过的威猛老者,带着一众族人徒步向祭坛走来。
西华氏族长西华鲛昨晚得银月之力,竟然突破了多年的瓶颈,由六品武师晋级为七品先天武师,欣喜若狂,自忖是自己行事上合天意,得到天神眷顾,细思之后,想起被送上祭坛的外孙,顿时冷汗直流,召集族老赶了过来。
看着站在祭坛上一夜长大的岳帅,西华鲛和众族老愕然无语,半晌方想起叩谢上天。如果说西华鲛晋级先天是天神眷顾,岳帅一夜长大就是神迹了。
岳帅看见众人诚惶诚恐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刚才他还担心自己被当成妖孽烧死或者被当成怪物切片研究呢?
西华鲛亲自抱起了被认为是天神降世的外孙,领着众族老走下祭坛,西华熊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沉重的双脚踩得地面咚咚作响,嘴里大叫“阿父——”
“混账!”西华鲛声音不大,出手却不留情,飞起一脚将儿子踢出三丈远,“祭祀重地,你大呼小叫的,一旦天神怪罪,老夫族规处置。”
西华熊吐出一口血,艰难地爬起来,长揖道:“族长恕罪,各位族老恕罪——阿父,小妹不见了。”
西华鲛看了怀中的岳帅一眼,“赶快派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