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陌生的卖刀人出现在扬州的街头巷尾,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制作精美的匕首玩来玩去,一再设法吸引旁人留意。一天,有个七八岁的孩子仔细端详卖刀人手上的匕首,过一会,不禁大声叫道:“这把刀是我们家的,我认得,我爹让我玩过!”卖刀人十分和气地哄住孩子,说愿意和他一起把刀送还他家。孩子高兴地把两个缉事的公人领进了门,可他的父亲一见匕首到家,顿时脸色大变,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公人不由分说,马上将他带进县衙,不须多费工夫,他就招了杀人的事。
《明史·刘季摴传》
刘台为公不计私恩
刘台是张居正主持会试时取中的进士,又是张居正把他从刑部主事推荐为御史,张居正对他的私恩,是非常深厚的。但是,在万历四年初,正在巡按辽东的刘台,毅然上了一封奏疏,洋洋数千言,弹劾大学士张居正肆意专权,擅作威福。他列举了张居正与宦官冯保同谋,逐走大学士高拱;私赠成国公朱希忠以王爵;不经廷推而引用张四维为大学士、张瀚为吏部尚书;摧折言官余懋学、傅应祯等;献白莲、白燕以固宠;以升官收买有关人员,为子弟谋举乡试;罔上行私,横黩无厌,富甲湖广,大建违禁宫室等等。
张居正非常愤慨,马上到明神宗那里反击刘台,并以辞职不干要挟皇帝采取行动。他声称,刘台弹劾他,是由于刘台巡按辽东时,违反制度,妄报军功,根据法律应当降谪,我只请旨予以戒谕,他就无比愤恨。再加以傅应祯下狱,追究党羽,当时并不知道他与傅是同县至友,来往密切,而且确实参与谋议。刘台自己觉得有所牵连,深自恐惧,因此他就不顾一切地以攻为守,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在我的身上了。张居正说:“臣十分清楚,臣的处境是十分危险的。弹劾臣的言官们,说臣擅作威福,臣受命执政,自然有威有福。从今以后,倘若臣改途易辙,只一味柔顺,讨好下级,那么臣就会有负国家,有负陛下;倘若臣竭尽心力为国为君,那又无法逃避专擅的骂名。臣不得已,只有请求去职。况且,刘台、傅应祯都是臣主持会试取中的门生,国朝二百年来,从未出现过门生弹劾师长的怪事。臣只有负谗去位,别无它途。”说罢,伏地哭泣,久久不肯立起。明神宗只得亲自走下御座,将他扶起来,再三婉言安慰他说:“先生休说去职的话,朕一定痛责刘台,以报谢先生。”
神宗下令将刘台逮到京师,发下镇抚司审讯,初拟廷杖100,发远处充军。这时朝中议论纷纷,都为刘台不平,张居正也极不自安,只好表面上上疏解救,这才免了廷杖,夺职为民。但张居正的内心忿恚并未平息,他又暗中派御史于应昌巡按辽东,派王宗载巡抚江西,深入访查刘台在辽东和江西老家的作为。不久,于应昌、王宗载以及原任辽东巡抚张学颜,迎合张居正的旨意,罗织不少刘台的罪行上奏。因此,刘台到底还是被发往广西充军。他的父亲和兄弟,也被牵连获罪。刘台到了浔州不久,就病死了。据说刘台死的那天,碰巧也是张居正寿终之日。
张居正死后的第二年,御史江东之上疏为刘台讼冤,并弹劾王宗载、于应昌迎合权相,朋比为奸,对刘台进行诬陷。皇帝下诏给刘台复官、赠官,并以“故入”罪。罢王宗载、于应昌官,分别遣戍、降黜。
《明史·刘台传》
冯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明神宗死后,太监冯保与大学士张居正合谋,端掉了首辅高拱。张居正如愿当上了首辅,但仍不甘心,还想进一步致高拱于死地。
神宗万历元年正月的一个早朝时,10岁的小皇帝刚走出乾清宫,随从们就看见有个无须男子,穿着宦官的服饰,腰挂佩刀,急急忙忙向前赶来。宫中卫士立即将他拿下,司礼监冯保马上对这人进行了审问。那人说名叫王大臣,在总兵戚继光处当兵,由于不如意,才逃跑出来,在京城流浪。
冯保将此事密报了张居正,张居正说:“戚将军掌握南北重兵,千万不要无端攀扯他,倒可以借此清除高某。”冯保就派他的家人辛儒去对王大臣进行威胁利诱。给他好吃好穿,又给金钱,让他招认说,是由于高拱心怀不满,才支使他前来行刺皇帝,而且还指定一个家人同他联系,共同谋划。冯保和张居正又分别将王大臣的伪供上奏皇帝,皇帝就命冯保负责严讯。
冯保和张居正的图谋,朝中大小官吏心里都明白,也引起了不少反对。朝中两位大臣,吏部尚书杨博和都御史葛守礼,一同去劝说张居正。张居正冷冷地说:“东厂已经审问清楚了,只等捉到同谋人后,就上疏请旨定案。”葛守礼说:“我葛守礼不是曲附乱臣贼党的人,我敢以全家百口担保高公并无逆谋。”杨博也说:“高公尽管粗暴一些,但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我们是想请相公主持公道,那些东厂宦官哪里是有良心的人?倘若株连开来,事情就不好收拾了。”张居正不承认自己想陷害高拱。葛、杨二人又反复讲了嘉靖年间夏言、严嵩、徐阶、高拱递相倾轧,彼此都大损名望的历史教训,望张居正引以为鉴。张居正愤愤地说:“二公以为我是有意与高公过不去吗?”说罢就起身入内,拿出东厂的揭帖扔给杨博说:“你们看看,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谁知那份揭帖上正好有他亲笔修改的“历历有据”四字,可被他偶尔忘掉了。杨、葛都认识张居正的字体,他们彼此相对一笑,将揭帖装进袖中。张居正这才发觉露了馅,他表情尴尬地解嘲说:“他们不懂法理,我顺便改了几个字。”葛守礼严肃地说:“如此严重的机密大事,东厂不马上报告皇上,却先通知内阁,这不妥吧?我们两人并不是说相公故意与高公为难,我们以为事到如今,非您无人有回天之力。”张居正也觉得事情弄得有些过分了,便说:“倘若有我效力之处,岂敢不出力?只是事已至此,怎样善后?”杨博说:“就怕相公不肯出力,您只要愿出力,善后又有何难?可以请出一位有力的勋贵大臣出面审理就行了。”张居正只得答应审慎收拾事态。
因为张居正方面有了松动,皇帝这才下诏命冯保与左都御史葛守礼、锦衣卫都督朱希孝共同审理此案。朱希孝听说让他去审理这桩要命的大案,吓得与他的哥哥、成国公朱希忠相对大哭,他骂道:“是谁那么缺德,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让我去干灭门大祸的事!”哥俩马上去找张居正诉说苦衷。张居正冷笑说:“你们去找杨大冢宰和葛大中丞吧。”朱希孝又哭着去见杨博,杨博安慰他说:“朝廷是想借重您的勋戚威望,以保全朝廷的尊严和宰相的体面,哪里会忍心陷害您的身家!其实审问这案子也并非难事,您只要先派一个能说会道的校尉,去监牢里同王大臣好好谈谈,摸清他的底细,谁指使他那么说的,刀从何来。再把被称为他的同谋的高家仆人杂入一群人中,让他去指认,与高家有无牵连不就清楚了吗?然后再问他在哪里见到高公?高公什么样子?高公有没有指使他,不就明白了吗?”朱希孝破涕为笑,点头称是,回去照办了。
朱希孝派去秘密询问王大臣的校尉,果然弄清了王大臣的口供是冯保的教诲。校尉告诉他:“进宫行刺是全家该斩的勾当,这样的事,你怎敢答应?如今你原原本本说出实情,或许还可以免罪。”王大臣哭道:“他们哄我说,主使者才是死罪,我只要自首就没有事,而且还有官有赏。我哪里知道有那么厉害?”高家仆人押到后,混入诸校尉中,王大臣哪里认识!
到会审时,冯保问王大臣:“谁主使你进宫行刺?”王大臣睁大眼睛,仰头答道。“是你叫我干的,还问我?”冯保一下子泄了气,勉强再问道:“你先说是高相国,为何又变了?”王大臣说:“这是你教我说的,我一个下贱小人,怎能认识高相国?”朱希孝问他的蟒袴刀剑从何而来,他说:“是冯家仆人辛儒给我的。”朱希孝怒斥他说:“你想诬枉审问官吗?”
冯保看见他的谋划全部败露,审问不下去了,只得派人暗中给王大臣喝了生漆酒,将他害成了哑巴,让他说不成话。然后再将他移送刑部拟罪,将他斩了完事。就这样,一场统治集团的权力之争,以杀掉一个可怜的小工具而告结束。高拱总算是逃脱了这场陷害,但他从此也只得闭门独居,官僚们来往河南,都不敢经过新郑,怕被猜忌惹祸。冯保、张居正尽管未能如愿,但他们的权势更为煊赫,即使有人不满,也不敢多说。
《明史·冯保传》
平海卫之战
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由日本国亡命政客、失意武士、流氓无赖、无业游民组成的海盗组织——倭寇大举进犯福建,围攻兴化府城,明将刘显率军赴援,预先派人与城中联络,不料其联络人员在途中被倭寇杀死。倭寇竟穿上明兵之衣,谎称刘显之使者,入城欺骗明军守将放松戒备,倭寇大军遂乘夜入城。
倭寇攻克兴化,朝野为之震动。明廷急任参政谭纶为福建巡抚,命俞大猷为福建总兵官,戚继光为副总兵官,前往福建平倭。
第二年(1563年)二月,倭寇闻知明军南下,乃弃兴化城,进攻峙头。明军都指挥欧阳深误中倭寇埋伏,与所部数百人皆战死,倭寇于是乘胜攻克平海卫。
四月,谭纶、俞大猷、戚继光率部先后赶到福建平海卫。倭寇自知不敌,想从海道逃跑,谭纶乃令士兵设栅栏截断倭寇入海之路,又令明将许朝光在倭寇入海路口截击,倭寇见退路已断,只得又退回平海卫城,烧掉舟船,不敢再出。
谭纶分兵三路,以戚继光所部为中路,以刘显所部为左路,以俞大猷所部为右路,分进合击,水陆夹攻,志在全歼倭寇于平海卫。
戚继光
戚继光进军前,先在军中找了一个平海卫籍的士兵为向导,从间道出敌不意,登上了城北的高地,并马上发起进攻。倭寇未想到明军会从背后突然出现,军心惶惑,明军乘势登城。
这时,俞大猷也率部从海上进攻平海卫的南门,配合戚继光夹击城中的倭寇;都督刘显亦率军队猛攻崎头的倭寇,使倭寇各不相顾,明军遂一举收复平海卫。盘踞于崎头的倭寇听说平海卫已被攻克,大恐,无心恋战,遂被刘显击溃。平海卫之战是明军平定福建倭寇的一次决定性战役,共杀死倭寇2200百人,夺回被掠夺的福建居民3000人。
戚继光部因首先登上平海卫城,功最高,受上赏,升为都督同知,代俞大猷为福建总兵官,世荫千户;俞大猷调为广东总兵,赐以银币,以旌其功。
戚继光与俞大猷均为抗倭名将,史载“大猷老将务持重,继光则飙发电举,屡摧大寇,名更出大猷上”。一年后,即嘉靖四十三年,戚继光又败倭寇于仙游,追至王仓坪,复大败之。倭寇残余掠渔船出海逃走,福建倭寇乃告平定。
(《明史·戚继光传》《明史·日本传》)
沈有容收复台湾
嘉靖年间的倭寇之祸,是明朝最主要的外患之一,为时竟达20余年之久,我国东、南部沿海地区广遭荼毒。直至嘉靖末年,倭寇才被明军驱逐出闽、粤地区,可仍流窜到台湾及附近海域为非作歹。
1601年,倭寇又向福建沿海一带进犯,福建都司沈有容与铜山把总张万纪奋起反击,大败倭寇。倭寇残部退回台湾。
台湾向来都是中国的领土,明朝时称之为“东番”,又叫“大员”、“大圆”、“大湾”(为当时平埔族番社之名,闽南话音译为“大员”),后衍化为“台湾”。沈有容击退倭寇后,便计划主动出击,收复台湾。当时沈有容部屯驻于石湖,要渡过台湾海峡攻击倭寇,至为不易。沈有容不畏艰险,毅然率战舰21艘出海,打算突然袭击倭寇,出奇制胜。
明代的战舰,不过是大木船而已。沈有容的船队航行不久,天气突变,狂风怒号,巨浪排空,有7艘战船竟被巨浪掀翻,沉于海中。沈有容率幸存的14艘战船历尽艰险,终于横渡海峡,迫近台湾西南海岸。
倭寇发觉后,大恐,急忙驾船应战,明军此时有进无退,皆殊死战,终于击败倭寇,击沉其舟6艘,斩首15级,夺回被倭寇掳掠的中国百姓370余人。明军在台湾登陆后,当地居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台湾于是得以光复。
捷报传至明廷,没有参战的一些文武将官皆叙功受封,真正的大功臣沈有容仅被赏赐了一点银子而已。
沈有容字士弘,宣城(今属安徽)人,史载他小时“走马击剑,好兵略”,考中万历七年武举人。他是我国从外国侵略者手中夺回台湾的第一个大功臣。
还值得一提的是,沈有容收复台湾的3年后,即到了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八月,荷兰侵略者企图侵占澎湖岛,沈有容率兵前往荷兰军营中,申以大义,辞气慷慨,凛然难犯。荷兰军首领为其胆略所慑服,率船队离开了澎湖岛。
至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日将村山秋安率战舰13艘、士兵3000余人进攻台湾,途中遇风,舰队被吹散,村山秋安率三艘退回日本,其部将明石道友率三艘在台湾北部登陆,马上遭到台湾兵民的围攻,被迫全部自杀。还有7艘战舰被吹到福建海域,在进犯金门岛时,又被沈有容击败,两艘战舰被击沉,其余五艘仓皇退回日本。这是沈有容抗击外侮、维护祖国领土完整所立的又一功勋。
世人皆知民族英雄郑成功,却多不知郑成功之前还有一个收复台湾,保卫台湾、金门、澎湖诸宝岛安全的民族功臣沈有容,惜哉!
(《明史·沈有容传》《明史·和兰传》)
徐达大败扩廓
1367年九月,朱元璋消灭张士诚后,十月即开始麾军北伐元朝。第二年正月,朱元璋派人溺死小明王韩林儿,在应天登极,国号明,建元洪武,以李善长为左丞相,徐达为右丞相。
此时,徐达正以讨虏大将军之衔在山东与元兵激战。至是年七月,徐达和副将军常遇春已占领山东、河南等地,直逼元都大都。
元顺帝大惊,急忙复封丞相扩廓帖木儿为河南王,命其率军迎战。扩廓遂率军自晋宁至太原,徘徊不进,打听大都方面的消息。
八月二日,徐达攻大都,元顺帝弃城逃到上都,明军遂进占大都。
朱元璋闻知明军已克大都后,马上命徐达和常遇春进军山西,消灭扩廓所部。元顺帝逃出大都时,曾遣使令扩廓率军经居庸关反攻大都,因此扩廓率众离开太原北上,欲与明军争夺大都。
徐达闻讯,对众将说:“扩廓远出雁门,太原必虚。北平有孙都督在,足以御之。今乘敌不备,直捣太原,使进不得战,退无所守,所谓批亢捣虚者也。彼若西还自救,此成擒耳!”众将齐声称善,徐达遂率军自井陉进袭太原。
正如徐达所言,扩廓北上进攻大都,山西守备非常空虚,明军连克数城,长驱直入。
扩廓北上,与明军杨璟、张彬等部战于韩店,击败明军,乘胜至居庸关。正当扩廓准备出关收复大都之际,忽得谍报,言明军欲乘虚进攻太原。扩廓顿时惊慌失措,生怕太原失陷,退无所归,若攻大都不克,势必陷入走投无路、进退维谷之境。
因此,扩廓率其精骑倍道兼行,飞驰还救太原。明军刚刚进抵太原城下,扩廓也率军赶到了,双方遂在城下列阵对峙。常遇春见状,向徐达建议道:“我骑兵虽集,步卒未至,骤与战,必多杀伤,夜劫之,可得志。”
徐达深以为然,便挑选骑兵,计划夜袭敌营。
恰好,扩廓部将割鼻马派人来约降,并称愿为内应。徐达不管其是真是假,当即应允,仍按常遇春之策而行。先遣精骑50埋伏于城东10里处,以举火鸣炮为号,届时则突出进袭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