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在这次会议中首先提出反恐总体目标的问题。他问道:“我们的打击目标是集中在本·拉登与‘基地’组织上,还是要集中在范围更为广泛的恐怖主义上面?”
国务卿鲍威尔认为,目标应该定在“最广泛意义上的恐怖主义”上,同时,首先要向对发动“9·11”恐怖袭击的恐怖分子开刀。
副总统切尼发表意见说:“我们要将自己的任务定义得广泛一些,要将那些恐怖主义分子的支持者包括在内。然后再把某些国家也加进去。找到这些国家要比找到本·拉登容易。”
小布什与赖斯认为,美国现在主要目标应对准本·拉登与“基地”组织。小布什指出,美国人民希望我们把目标集中在本·拉登身上。“如果我们取得了成功,就是对恐怖主义的一次沉重打击。我们然后就可以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当天下午4时,赖斯与小布什在白宫再次召开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进一步讨论反恐目标与反恐战争策略问题。在这次会议上,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提出了伊拉克问题。他问,除了本·拉登与“基地”组织,我们为什么不对准伊拉克呢?国家安全委员会中的强硬派拉姆斯菲尔德与他的副手、国防部副部长沃尔福威兹,都一直视伊拉克为美国的重大威胁,企图利用反恐战争的名义,对伊拉克下手。但鲍威尔国务卿反对在这个时候对伊拉克进行打击。他认为,美国现在应该集中精力对付本·拉登与“基地”组织,因为美国人民要我们集中力量对付他们。小布什也认为,现在不是解决伊拉克问题的时候。他强调,他现在的主要目标是要制订出一个军事计划,狠狠打击对美国发动恐怖袭击的恐怖主义分子。小布什说:“我必须使美国人民相信,这将是一场分几个阶段进行的反恐战争。”
当国家安全委员会中几名重量级的大将在当天的会议中纷纷就反恐目标与策略发表意见并进行争论时,赖斯在这些会议上没有发言。但她的观点与她的总统看法是一致的,那就是本·拉登与“基地”组织是美国当前的头号敌人,美国现在必须将打击目标对准本·拉登与“基地”组织。因为在了解“9·11”恐怖袭击是本·拉登与“基地”组织策划干的之后,赖斯真正认识到,这伙跨越国界、凶狠残忍、精于算计、誓死以美国为敌、看不见的恐怖主义分子,是美国所面临的最危险、最凶恶的敌人。她相信,反恐战争将会分阶段进行,但首先必须从制造“9·11”恐怖袭击的犯罪分子本·拉登与“基地”组织成员开刀,彻底摧毁它们。
为了在国际上赢得世界各国的同情与支持,形成反恐国际联盟,彻底摧毁本·拉登与“基地”组织以及所有恐怖主义组织,赖斯建议小布什总统与世界主要大国的首脑通话,争取他们的全面支持。小布什当天分别与俄国总统普京、法国总统希拉克、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以及德国与加拿大等国的领导人打了电话,告知他们,美国将对发动“9·11”袭击的恐怖主义分子进行严厉打击。美国政府反恐的立场得到这些国家一致的理解与支持。
世界人民对美国人民在“9·11”恐怖袭击中所遭受的巨大牺牲与损失表现出普遍的同情。法国的左翼报纸《世界报》宣称,“我们都是美国人!”德国总理施罗德表示愿意向美国提供一切支持与“无限声援”。南朝鲜小学生在汉城美国大使馆外面进行祈祷。成千上万的伊朗民众秉持蜡烛为在“9·11”恐怖袭击中遇难的美国人守夜。联合国在9月12日通过一项决议,谴责“那些为这些恐怖行为的罪犯、组织者和支持者提供资助、支持与包庇的人”,授权“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对恐怖事件做出反应。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在历史上第一次动用了其章程的第5条款,决定行使保卫一个受到攻击的成员国的庄严职责。小布什政府在“9·11”前推行单边主义的政策在国际上与盟友中引起的不满与抗议一时间都消失了。尽管有些国家不喜欢小布什政府的某些特定政策,但美国人民在“9·11”事件中的惨痛牺牲与损失,受到世人的广泛同情。恐怖主义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无辜的平民进行残忍的恐怖袭击,受到人们的痛恨与唾弃。美国决定发起反恐战争对恐怖主义分子进行彻底打击,得到世界绝大多数国家政府与人民的理解与支持。小布什政府面临一个良好的打击本·拉登与“基地”恐怖主义组织的国际环境。
9月13日深夜,当赖斯连续两天两夜几乎不眠不休地在白宫协助小布什总统处理“9·11”事件之后,终于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到她在水门公寓的住所。赖斯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转换到新闻频道上,电视画面上出现英国白金汉宫换卫队的场面。这时,白金汉宫演奏起美国乐曲《星光灿烂的旗帜》。赖斯听到这熟悉的曲子,心头一热,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她感到了美国盟友与世界人民对美国遭受恐怖袭击的同情与声援,也感到自己反恐责任任重道远。
赖斯后来回忆“9·11”发生后最初的情况时说:“作为那天值班的政府官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感受到的悲痛和愤怒,不会忘记美国人民的勇敢和坚韧,也不会忘记总统的领导能力。”“我们将对恐怖主义分子穷追不舍。我们不能迷失注意力。我们也需要安抚全国,处理民众正在经历的恐怖及其后果,让我们的哀悼走过必需的过程。但我们不能分散注意力和决心——这里所发生的袭击,以及美国如何领导并发动世界面对与处理这场灾难。”
三打击塔利班与“基地”组织
“9·11”后,电视媒体一遍又一遍播放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大楼与华府五角大楼遭受恐怖袭击的惊心动魄的画面,美国舆论与公众迫切地要求了解恐怖袭击的真相,并要求小布什政府尽快找出发动恐怖袭击的犯罪分子及其支持者,对其进行坚决报复打击。同时要求小布什政府立即全面加强国土安全,保证美国不再有类似的恐怖主义袭击情况发生。这给小布什政府造成空前巨大的压力,他们必须采取积极的行动,对恐怖主义予以猛烈的还击,保护美国国土与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在发生“9·11”恐怖袭击之前,赖斯基本上是一个月主持国家安全委员会召开两次会议。但“9·11”后的头一两个星期,她与小布什总统几乎每天不停顿地召开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而且有时一天连续开好几次会议,讨论反恐目标、组成国际反恐联盟,以及在全球发动反恐战争彻底摧毁恐怖主义的战略等方面的问题。在最初的几天会议中,国家安全委员会成员重点集中在如何对付对美国的恐怖袭击负有直接责任的本·拉登与他领导的“基地”组织,以及隐藏支持他们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小布什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华府与白宫,赖斯天天陪伴在他的身旁,及时向他汇报最新的情报信息与国家安全状况,根据小布什总统的要求安排召开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并提供建议供他参考。
9月14日上午,赖斯在白宫参加小布什总统主持的全体内阁会议后,陪同他到华府著名的国家大教堂出席为“9·11”遇难者举行的宗教祈祷仪式,随后,又陪同小布什到纽约世界贸易中心仍在冒火燃烧的废墟,看望正在那里清理现场的来自全国各地的救援人员。离开纽约后,赖斯根据与小布什总统事先商量好的计划,与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主要成员先后抵达位于马里兰州的美国总统度假别墅戴卫营,准备翌日在那里召开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
赖斯等人抵达戴维营用过晚餐后不久,小布什偕同夫人劳拉也来到戴维营。小布什一到戴维营,先到赖斯的住处与她碰头,商量第二天会议所要讨论的内容。赖斯向总统汇报说,当天一切情况正常,国内与全球没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小布什告诉他的国家安全顾问说,他希望在这个周末的戴维营会议上,不要再泛泛的讨论,而是要能够对反恐战争问题做出某些结论。他要他的战时委员会能够马上采取行动,制订出反恐战争计划,对恐怖主义犯罪分子与“基地”组织进行狠狠打击。
9月15日,星期六,小布什在每周的广播谈话中告诉美国人民,在9月11日对美国几处目标进行的连串恐怖攻击中,沙特阿拉伯极端分子本·拉登“无疑是我们所谓的主嫌”,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小布什说:“如果他认为可以从美国和我们的盟国手中逃走的话,他完全错了。”小布什坚定地表示:“我们将不会容忍这种(恐怖主义)行为。”“这些人已经对我们宣战,我们将竭尽所能确保美国人民的安全。”小布什强调说:“我们会找到犯案的人,把他们从藏身的洞穴逼出来,将他们绳之以法。”他宣布,美国已处于战争状态,所有军事人员都要随时待命。
小布什指出:“我们计划采取广泛而持久的行动,以确保国家安全和铲除恐怖主义恶行。我们将竭尽全力击败恐怖分子。”他认为,“要战胜恐怖主义不能只靠一场战役,而是要对恐怖组织和那些庇护及支持他们的人采取一系列果断的行动。”
当天上午9时左右,战时委员会在戒备森严的戴维营召开会议,集中讨论反恐战争战略与计划等方面的问题。与会人员一致同意,美国应该将反恐战争的首要打击目标对准本·拉登与他领导的“基地”组织,同时将打击隐藏支持他们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彻底清除恐怖主义组织的“安全天堂”。赖斯担心的是,如果决定打击阿富汗塔利班政权,攻打阿富汗,即使是美国这样的超级军事大国,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任务,因为阿富汗被称为是占领者的坟墓。英国军队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占领阿富汗时曾吃过大亏,俄国人在20世纪80年代占领阿富汗时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美国攻打阿富汗,是否会在21世纪重蹈英俄军队的覆辙呢?赖斯的这种担忧得到与会其他人员的共鸣。参加这次会议的一些战时委员会成员觉得,攻打阿富汗的后果是不确定的,美国军队有可能会被长期困在阿富汗的山区。有人甚至提出,如果对阿战争发动以后进展不顺,是否能够在其它地区展开新的军事行动,以保证反恐战争成功,并得到美国民众与国际上的支持。赖斯也提出了类似的问题,即除了打击阿富汗,美国是否还能够发动另外一场成功的军事战役。参加这次会议的国防部的强硬派人士立即建议,可以考虑将伊拉克的萨达姆政权作为新的打击目标。《华盛顿邮报》的著名记者伍德沃德在其所著的《战争中的布什》一书中指出,赖斯所提出的问题将伊拉克问题又提上了桌面。结果,当天上午的会议没有做出任何结论。吃中餐时,主持会议的小布什要大家下午休息一会儿或运动一下,下午4时继续开会,并要求与会人员在下午的会议中提出明确而具体的行动计划。
赖斯利用中午休会的时间与国务卿鲍威尔、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中央情报局局长特尼特,以及白宫办公厅主任卡德简短碰了个头,希望大家在下午的会议中更加围绕主题,在讨论中要具体而有针对性,使当天的会议有个满意的结果。随后,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打了几个电话,并外出进行健身锻炼。
下午3时45分,赖斯到小布什下榻的别墅见他,征求他对下午会议的意见。小布什跟赖斯一样,也刚刚完成体育健身活动。他告诉赖斯,他对下午的会议已有一个计划,他将亲自主持下午的会议,并会征询大家的意见。小布什问赖斯,他的这个计划如何。
赖斯表示,这样做不错。她问总统:“你要我在下午的会上只听不说吗?”
小布什告诉赖斯说:“我要你多听。”但他同时要赖斯在会后向他提供她的想法与意见。
当天下午4时,战时委员会继续开会,会议一开始,小布什即根据与赖斯在会前商量好的意见,点名要求国务卿鲍威尔、国防部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中央情报局局长特尼特、白宫办公厅主任卡德,以及副总统切尼发表他们对反恐战争计划的看法,并希望他们对反恐目标提出明确的建议。
鲍威尔将军首先发言。他认为,反恐战争当前应有明确的目标,这个目标就是本·拉登及其领导的“基地”恐怖主义组织与支持隐藏他们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因为他们对“9·11”恐怖袭击事件负有直接的责任。反恐必须从本·拉登与“基地”恐怖主义组织开始。鲍威尔强调说,在决定对隐藏在阿富汗山区的“基地”恐怖主义组织发动军事打击之前,应提前两天警告阿富汗的塔利班政权,要他们交出本·拉登及其同伙,否则,他们将作为支持包庇恐怖主义分子的国家而受到美国的严厉惩罚。鲍威尔并对要将反恐军事打击目标对准伊拉克的建议表示异议,认为目前没有证据显示伊拉克与“9·11”事件有直接的关联。如果现在就将伊拉克作为军事打击目标,会损害美国在国际上建立的反恐联盟。
随后发言的特尼特、卡德与切尼,都表示认为,目前应将反恐目标对准本·拉登与支持他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权,而不是伊拉克的萨达姆政权。曾力主将军事打击目标同时对准伊拉克萨达姆政权的国防部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眼见与会的大多数人都主张目前应将打击目标对准阿富汗,他在发言中不再强调伊拉克问题。结果,当天下午的战时委员会会议在反恐战争目标上基本上统一了思想,与会人员都同意,目前应将军事打击目标瞄准本·拉登与“基地”恐怖主义组织,同时要加强对美国国土安全的防卫。会议结束前,小布什向所有与会人员表示感谢,并说:“我将考虑这个问题。当我做出决定后,将告诉你们。”
次日,星期天,赖斯陪同小布什回到华府。当天下午,小布什召集赖斯、白宫传播主任休斯,以及白宫新闻发言人佛莱舍尔等人在白宫二楼的条约厅开了一次核心幕僚会议,主要商讨如何处理反恐战争中的宣传与公共关系问题。小布什认为,美国正处在反恐的两条战线上——在国内要对付新的恐怖主义威胁,在国外要准备对付本·拉登与支持包庇他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权。他的政府必须向美国人民与全世界说明美国进行反恐战争的使命、目标、计划,与可能带来的后果,以保持美国人民对他能够领导美国赢得反恐战争的信心与维持国际反恐联盟。因此,做好对外沟通与宣传工作是极其重要的。小布什宣布,与会的核心幕僚将组成一个新的“传播小组”,由休斯负责,专事反恐战争的宣传与公共关系方面的工作。他并要求赖斯在这个小组中发挥积极作用,做好各方面的协调工作。
会议结束后,小布什专门将赖斯留下,告诉她:“我已想好了明天应做什么。我将在明天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上解决这些问题。”随后,他对赖斯列出了他明天打算在国安会上做出决定的一些问题的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