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是新衣服吗，怎么好像放了很久？”
真有些奇怪，妈妈给我的衣服都快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吧，如果不是放的好，估计早被虫吃了。
“哦，当然是，这才是第三次穿啊。”
“妈妈，你不是骗我吧，这——妈妈，这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呵，鬼才信呢。
“第一次是在你爷爷的成人礼上。”
“什么，这是多久啊，还新不会第二次是爸爸穿的时候吧。”
这太长了吧，才三次，这可是几十年啊，好旧哦。
“你还真聪敏，说真的，你是不是觉得他太旧？”
“哪有，还是蛮新的嘛。”
“还骗你妈妈，我跟你说吧，我都觉得太旧，要不是你爸爸坚持，说这是祖上的规矩三代之内要穿一样的衣服受成人礼，我都给你新做一件。”
“原来是这样，也好了，这也许还能感受到爷爷当年的感觉呢。更爷爷爸爸，穿同样的衣服成人，这正说明我们是一家——骨肉相连的一家啊。哦，那么姐姐也穿这衣服过成人礼，哈哈，姐姐穿这衣服，哈哈，好好笑，”
想到姐姐也穿这么样的衣服，我就忍不住了，那是一副什么样子啊，哼哼，太好笑了。
“嗷，妈妈你也又打我头。”
“谁叫你乱想，你姐当然不是穿这衣服。”
“那我们家还有专门的女孩的成人礼服吗，我好想看看啊。”
真的好期待呢，姐姐的衣服肯定漂亮很多呢。
“当然没有，你姐姐的衣服是我做的。”
“没有，不是说三代要穿同一件衣服吗？怎么可能没姐姐的衣服，难道祖先就没想到会有女孩的吗？”
怎么会没有呢，我真的好疑问，难道是女孩的衣服会坏得很快，怪不得妈妈的衣服就总是新的。
“当然没有，你姐姐是个特例——哦，不，就是你这你这臭小子净乱想。不理你了，快穿好衣服，到祖先祠堂去你爸爸在那里等你。”
“哦，”说着我换上了衣服，“妈妈你不来吗？”
“不了，妈妈还要准备东西，你先去啊。”
“哦。”好奇怪啊，妈妈怎么说姐姐是特例，难道？——怎么可能，就是我在瞎想。可是妈妈好像明明不愿意跟我说一些事，我觉得他们好奇怪总是有一些事瞒着我，肯定是等我成人礼过后再跟我说吧，毕竟现在我还没长大。
想着竟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祠堂。
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让我一个人来祠堂还真有些害怕。我总感觉那些牌位像一双双眼睛一样盯着我看，越看越使我害怕，平常我怎么也不会一个人到这里来的，倒是爸爸他每天都来上一炷香。
“爸爸，爸爸你在吗？”
爸爸还没来，我还是出去等吧。
“天儿，回来。”爸爸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爸爸，你怎么不上灯呢，好黑，好恐怖的。”
“胡说，自家祖先有什么好怕的，你小子不要乱讲话。”
“可是真的没有灯，那些牌位却发着亮，很恐怖的。”
“闭嘴，”爸爸大吼一声，然后长嘘了一口气，接着很严肃地说，“天儿过来跪下，给祖先磕几个头。”
我不明白为何，爸爸会突然变成这样，平时我这么说他都是安慰的，并且有时候会附和我的，也许今天真的很不一样吧。
“哦。”我小心熠熠的走了过去，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各位在上的列祖列宗，不孝儿孙——杨舫，带着自己的孩子又一次来打扰你们了，今天是小子的成人日，各位列祖列宗在上，请允许天儿今天登上你们的圣殿。”
说完父亲做了一个动作，一道光亮的大门出现在我的面前。尽管我们有修炼过，但我知道这是法术，书上有说过，不过书上说这些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没知识来得可靠。
“天儿进去吧，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受到爸爸刚才那一声呵斥，而且听到爸爸后来的话，爸爸的话让我觉得就像命令一样，一点都不敢违抗。
我慢慢的走进了那个大门。咯咯咯，咯咯咯，慢慢的那门竟然在一瞬间关上了。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在一瞬间，本来貌似很亮的大门里变得漆黑，就像墨水一样的黑，挥挥手都能感觉到黑暗的流动，完全看不见自己，就好像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在这里了一样，只有空空的精神在这里面飘荡着。可是当自己摸摸自己的脸时，又能明显感到自己身上的体温，自己呼出的气体那种温暖的感觉。就这样身处在这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其实，我是很喜欢这样的黑暗的——这种寂静，在这样的黑暗中，我可以什么都想，什么都不想。没有人可以管你，没有人看得见你，就算你身边有一群人围绕着你，只要他们不发出声音，你就还是你一个人——这种一个人的感觉，让我觉得很自由。没有人可以看见我的喜乐哀悲，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让我去担心，就这样一个人，实实在在的一个人，可以忽略过去，也不用想将来，就算睁开眼睛，也不用担心有亮光的刺眼，更不用担心可能会看到的结局。这种黑暗，就像在妈妈怀里的感觉，我分明能感受到那种从黑暗中传来的妈妈般的温暖。岑寂在这样的黑暗中，我好害怕有声音，哪怕一点点的声音就会把这感觉打破，我甚至都不敢呼吸，我怕呼吸也能卷起狂风。这样的静让我看到了那黑夜的精灵——在一个这样的黑暗的晚上，没有声音，就像一幅完全的在浓墨浸渍图画，里面却有一个人，没有身影，可是我明明就是知道他在这里面行走：他偶尔的抬起头，仰望了一阵，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的黑色眼睛比这黑暗更深邃，他没有行囊，偶尔弯下腰来，摸摸自己的脚趾，没有表情又继续向前走着。他就这样一直走着，没有回头也没有看着前方，只是偶尔抬抬头，偶尔弯下腰看看自己的脚趾，不知他要走向何方，也不知它从何而来，就只知道他这样默默地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这幅画慢慢的淡去了，那个人却越来越显得深邃，他好像走了很远了，只剩下了一个小点，不知不觉地这个小点渐渐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在这里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人过——这是一个黎明离去的人吗？或许吧，我听说过，有一种人，他们从来就只生活在黑夜中，后来太阳把黑夜赶跑了，他们追逐的黑夜就在太阳的前方，于是每天在太阳照耀前的黎明，总会有他们离去的身影，他们被世人称作固执的黑夜守望者，只有黑夜才是他们永不停息的追求，于是他们终身不息，每时每刻都在黑夜的脚步中行走。这黑夜的精灵，有着最纯净、最洁白的身体，行走在黑暗中，永远会消失在远方，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只是这样的走着——走着。
一瞬间这一切消逝了，我什么也没看到，甚至连感觉都没有，有转入了那种静中，这种静——绝对的静，让我心里好舒服，仿佛要将自己的整个人生都放在这种静中，不再想要任何东西，任何东西都会成为累赘。真的好想就这样躺下来，不用担心未来会怎样，就这样躺下，缓缓地松开狠狠拽紧的拳头，躺下来数着自己的心跳，慢慢的睡去，睡去。。。。。。可是我为什么要睡去呢？这样的黑暗，是我的母亲，我的妈妈，我还没有亲切的呼喊你，没有抚摸过你黑色的头发，没有亲吻你温暖的额头；为什么要睡去呢？只有醒着，我才能听见妈妈的温暖的童谣，才能感受到摇篮的温暖，才能闻到妈妈的温暖的体香。我怎么能睡去，妈妈你还是醒着的吗？没有我的陪伴妈妈又怎么能安心的睡去，妈妈又怎么能将那没有讲完的故事讲完，妈妈又怎么能伴着那目光唱起那如梦的清风？妈妈，我怎么能睡去。。。。。。
“天儿，天儿——”妈妈吗，真的是妈妈吗？还是又是一个幻梦而已，为什么我又听见你的声音，真的是梦吗？怎么我又回到这儿来了。
“妈妈，天儿找不到回家的路，妈妈天儿一个人害怕，妈妈天儿不想一个人等你，妈妈——”
又是这儿吗？为什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走出去了吗？
“天儿，天儿——”
“妈妈，妈妈天儿在这，妈妈天儿在这，可是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啊？妈妈——”不是的，这一定是梦，我不在这，我在哪，梦中吗？可是明明听见妈妈的声音了，妈妈你真的在这吗？
“妈妈，不要丢下我，妈妈不是天儿的错，天儿没错，妈妈，不要丢下天儿，天儿好孤独，妈妈，天儿不要一个人，妈妈天儿不要一个人，妈妈不要丢下天儿，妈妈真的不要，妈妈，天儿没错，妈妈不要丢下天儿啊？妈妈，妈妈天儿不哭，妈妈不要丢下天儿，妈妈——”
梦吗？还是真实，为什么啊，妈妈你真的在这吗。
“天儿不哭，天儿乖。”
“嗯，妈妈天儿不哭，天儿乖，妈妈，天儿一定不哭，我就知道妈妈在这儿，妈妈不会不要天儿的，天儿乖，天儿不哭。”
真是梦吗？妈妈你真也在这吗？
“妈妈——”
“天儿看妈妈给你带东西来吃你，要快快吃哦，吃慢了妈妈就不等你了，也不许丢——”
妈妈，这不是梦，妈妈在这里。
“妈妈不要走，妈妈天儿吃得最快了，妈妈不要走，天儿已经吃得最快了，妈妈看天儿都吃光了，妈妈不要丢下天儿，妈妈天儿不要一个人，妈妈，不要走，天儿都已经学会不哭了
，妈妈不要走天儿会看书了，天儿会讲好多好多故事，妈妈，不要丢下天儿，天儿害怕，妈妈——妈妈——
“妈妈天儿不会做梦了，天儿会陪着你，妈妈你知道天儿很听话的，妈妈你这在里，你听天儿给你唱歌：天上星星一颗颗，一颗颗亮晶晶，小天儿眨眼睛，数着小星星，一、二、三、四——
妈妈，不好听吗？天儿给妈妈讲故事，——妈妈，天儿还会看书呢，你说要多看书才有用，你看，天儿看了这么多书。”
“天儿真乖，妈妈喜欢死你了。”
“我就知道妈妈会喜欢我的，妈妈，可是妈妈，妈妈，妈妈不要，走天儿这么乖，天儿不哭，天儿好乖，妈妈不要走——天儿不哭，天儿好乖。”
这是梦，妈妈明明就在这儿的，妈妈还教天儿写字呢，妈妈真的在这儿。我又做梦了，真实的，总是做些奇怪的梦，妈妈怎么会走呢。
“妈妈，你看天二画的小花，他长的多好看，还有我画的大树，妈妈我也会这大树一样的，一定能撑起一片天空，让妈妈在下面乘凉，还有小兔子，小鸭子，小草，他们好不好看，妈妈，你说我要给你画一张像会画成什么样子？我会画一个月亮，永远陪着小星星，妈妈你说好不好？一定很好的。”
“孩子，孩子，醒醒，醒醒。。。。。”
“爷爷，是爷爷吗？爷爷，你还要天儿是吗？爷爷，爷爷。。。。”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醒醒，醒醒。。。。。。”
是梦吗？爷爷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喊我呢？好难过啊，好想睁开眼睛，为什么总是这样不让我看清这一切，为什么总是睁不开眼睛呢？好辛苦啊，自己的心跳那么急，我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为什么不让我睁开眼睛呢？好累，怎么快的呼吸都找不到新鲜的空气，感觉肺都已经裂开了一样，可是为什么还不让我睁开眼睛？爷爷，你帮帮我好吗，还有妈妈，妈妈你在吗，天儿好累，好辛苦。
“孩子，孩子，快快醒来，孩子——幻之神翼啊，张开你的翅膀，远离这无辜的孩子吧。”
不是梦吗？是谁，谁在呼唤，为什么这么亲切，不是妈妈吗？不是，是爷爷吗？也许是吧！不过真的是吗，爷爷你从天上下来看我了吗？我知道你会来的，天儿好孤单，天儿好无助，天儿又做梦了，爷爷你来叫醒天儿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