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本就是万物凋零的季节,树木为了使自己能够在寒冷的冬季活下去,不得不放弃树枝上的树叶,以便储存能量。虽说神迹是一种与自然界有些不相容的存在,但是神迹的效果也不得不受自然界的影响,尤其是自然系的神迹,受周围环境影响极大。
木系守护更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幻化出来的树枝在柳生完治的刀下根本不是一合之敌,但是,他依然认真地对着柳生完治说了一句:“你会死的!”
是的,如果不是今天,或许他真的是在说大话,他怎么也不可能是柳生完治的对手,哪怕他花了十年的时间已经将柳生完治了解的通透,但是实力上的绝对差距根本不是能靠一些技巧上的东西去缩小的。
可是,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如果不是今天的情况下,如果柳生完治没有强行吸收柳生小彦的神血以求进阶,如果他的身体不是变得像现在这样岌岌可危,那么他永远不会动手,哪怕自己的组织是如此地想要自己手中的男孩,他也不会动手,因为他必须保证,只要一出手,就必须杀掉柳生完治,否则,自己恐怕会再也没有机会。
柳生完治刚才强行动用神迹,现在身体里更是像火烧一般难受,就算这样,他也依然很强,他也有信心将眼前这个潜伏在自己身边十年的人杀死,只是代价会很大,可他不在乎,相比于痛苦来说,他更不喜欢死亡。
所以他听到那个人说的那句话,哈哈大笑了几声,嘲讽说道:“就算你在我身边待了十年,也只是一只在黑暗待了十年的老鼠,你有什么资格妄谈杀我?”
那个人也不生气,他把夹在腋下的柳生小彦放到自己的背上,然后用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绳子把他栓到自己的背上,这样会使他更舒服一些,也解放了自己的左手。
“你或许体会不到,但是我现在非常佩服让我来到你身边的那个人,在我来之前,他信誓旦旦地对我说,十年之后,我便能杀了你,当时我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看来,他真的是料事如神。”
“你现在变成了这种情况,如果换成别人想杀你或许还真的困难,甚至还可能会失败,但是可惜的是,现在是我来杀你,所以你断无生还的可能。”
“一代家主,却死在了贪婪之上,最后还让自己的手下亲自结束生命,你是不是很耻辱?”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说话自然需要时间,所以他几乎是给了柳生完治更多的时间去抵消刚才那一刀对身体的伤害,让柳生完治的力量尽量恢复到巅峰。
柳生完治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么多的话,只不过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么多了而,他抓紧时间调整自己体内不断饱满将要溢出的能量。
那人笑了笑,说道:“其实,说实话,我没有一定要杀你的必要,但是有求于人,你不得不死。”
柳生完治调整了一下呼吸,现在的他感觉要好很多,体内充盈着刚才那一滴神血的全部力量,如果全部释放出来,别说眼前这个小小的间谍,恐怕三个家主联手都不见得能打过自己,所以他很自信,他自信自己不会死,于是他回复了柳生家主的身份,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情绪:“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你付出了十年生命的代价只为完成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那人听出来了柳生完治语气的变化,他笑了笑,说道:“看来你是恢复好了啊,又回到了原来那种让人讨厌的语气,既然你恢复好了,那就来吧,我实在是不想听你说太多的话,十年间,已经听你说够了。”
柳生完治冷哼一声,拿着刚才吸过来的一把刀,朝着那人砍去。
只见那人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依旧冷酷地释放出了神迹,庞大的树枝像是凭空生出来一样瞬间便挡住了柳生完治前进的道路,柳生完治面露嘲讽,他挥刀斩之,树枝在他手中的那把刀下如同纸片一样,霎时间屋内断枝如雨,越来越多被斩断的树枝落在了柳生完治的脚下,他安静地挥刀,斩断每一条想接近自己的枝条;他沉默地前进,踏碎每一根落在脚下的树枝。
在厚厚的树枝形成的墙的那一边,那人已经汗水淋淋,看来如此不要钱的释放自己的神迹也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但是他就像疯了一样,依然没有停止神迹的释放,他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看到柳生完治脚下越来越多的树枝,嘴角莫名地弯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连柳生完治的额头上都见了汗,他终于将自己面前的树枝砍完了,砍净了,他看着面前那个比自己要累无数倍的男人,嘲讽说道:“你觉得冬季的树枝对我有什么威胁么,你如此这般释放自己的神迹,恐怕现在连一点儿力量都提不起来了吧。”
那人如同刚刚跑过长跑一样,汗水已经完全地打湿了他所有的衣服,就连他的头发上都开始向下滴水,可是他的眼睛依然明亮,他看着柳生完治高兴地说道:“你终于要死了。”
柳生完治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可是现在他依然感觉不到任何对自己有威胁的东西,他看着那人说道:“就算我要死了,如果我在那之前杀了你,谁还能杀我?”
那人听到这句话就像听到一个巨大的笑话一样,放肆地大笑,甚至笑的背都弯了,他咳嗽了两声,说道:“来不及了。”
柳生完治此时动了,他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必须要把眼前这个男人杀掉。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就感觉自己的脚下越来越沉,他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些被砍断的树枝缠住了自己的脚,他微讽地说道:“你以为靠这些小把戏能留住我多久?”
那人笑了笑,直起身子,大口喘着气,对着柳生完治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小把戏,它们可是能要你命的东西。”
柳生完治冷哼一声,说道:“黔驴技穷!”话音刚落,房间内所有的金属物体又开始剧烈都动起来,下一秒,柳生完治身边就又多了几把刀,只不过那几把刀并没有被柳生完治握在手上,而是悬浮在他的身边。
而那个人脸色却一变,他知道,这是那滴神血发挥了作用,已经开始慢慢提升柳生完治血液中的力量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猛的大喝一声,用身体中残余不多的血脉力量开始慢慢引导那些被砍断的树枝,树枝像活过来一样,开始快速地朝柳生完治聚集而去。
柳生完治凛然不惧,他手中的刀加上他隔空控制的数把刀朝着那些已经本来就是断的树枝砍去。
可是,那些树枝就如同一张大网,而柳生完治就像那条网里的猎物,不管猎物如何强大,它的爪牙如何锋利,网终归是能落到猎物身上的,而那个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柳生完治不知道的是,那个人在那些被他砍断的树枝中留下了少量的能量,所以那个人才会显得如此疲惫,只是这一点在他挥刀再次斩断树枝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他嗤之以鼻,它们再来,再砍断就好了。
在另一边站着的那个人看着柳生完治有条不紊地斩着树枝,就像一个将军在万军之中随意斩杀着敌军,他笑了笑,紧接着,他头上的汗像是瀑布一样开始往下流,很快的,他的脚下便已经有了一滩水。
而场间的柳生完治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不正常,他如此释放神迹,可是他感受到自己血脉里的能量却没有丝毫减少,刚开始他以为是神血的力量太过庞大,自己消耗的能量在神血面前如九牛一毛,可是现在他终于发现不正常了,因为他体内的能量非但没有减少,甚至有增加的趋势。
如果换作以前,这样的情况非但没有坏处,还有大大的好处,可是现在不行,就像那个人说的,别的时候都行,唯独今天不行,他现在才明白,那个人如此有把握的凭恃是什么,原来他可以将能量反输进别人体内。
这个看似像治疗系神迹的功能此时却被他用来杀人,而且杀的如此理所当然让人没有办法抵挡。
柳生完治终于绝望了,他看着眼前那个刚刚直起身子来的男人,忍住体内不断血脉不断膨胀的痛苦,咬牙问道:“究竟是谁带你来的?”
那个人站在那里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我到底在替谁办事?”
柳生完治没有想到他会听到这个答案,哈哈笑道:“原来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厉害人物,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被人利用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混蛋啊!”
那人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不一样,我是谁我当然知道,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利用我,至于他们想让我干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我只是负责执行。”
柳生完治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脉已经到了极限,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样死去,他不甘,他还不想死,可是就连他自己都知道,他这个情况怕真的是天照大神亲自降临也不可能救活了,他大吼一声,尽是不甘。
那个人看着表情扭曲的柳生完治,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一句话,背着已经昏过去的柳生小彦走了出去。
过了一段时间,他背着柳生小彦走在一条土道上,异常安静,忽然之间,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扭过头,看着刚才离开的地方,感受着他在那间房中留下的树枝传递过来的信息,他知道,柳生完治已经死了,他扭头看了看依旧昏着的柳生小彦,摇了摇头,又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青天,并未多作停留,逐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
柳生小彦自嘲地笑了笑,每当自己激发自己的神迹时,那些回忆就像定时炸弹一样,总会在那一刻炸开,只是他到现在也没有想起来,那个把他带走的人究竟是谁,他对那个人的印象只有一个背影。
柳生小彦的眼前慢慢黑了,他看着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的任飞,觉得他跟自己有些像,但是又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像,无奈地撇了撇嘴。
其实,在觉醒之后晕倒的时候,柳生小彦就如同现在的任飞一般,静静地躺在床上,体表下隐约有金光闪烁,只是没有任飞这么的亮,那么的刺眼。
柳生小彦努力地睁着双眼,他想看到任飞遇上神血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究竟是醒过来还是有别的反应。
但是,任飞并没有给他答案,那滴神血滴在任飞额头上之后,如同泥牛入海,整滴金黄神血开始在他的额头上散开,很快地便消失不见,像是被蒸发了一般,但是柳生小彦知道,那不是蒸发,而是被任飞体内强悍的血脉强行吸了进去,他有种奇妙的感觉,他也相信这种感觉。
他隐约中感受到任飞是想醒来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到现在也没有醒,他能做的只是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他,而他最好的东西,便是那滴刚出现就让柳生完治忍不住想得到的神血。
他那时候被柳生完治强行吸出神血,昏迷之前最后想看的便是那片天空,他认为任飞也是这样的,任飞肯定是想睁开眼看一看的。
唯一的遗憾便是现在是晚上,当然,看看月亮和星星也是好的。
柳生小彦昏倒前这样想到。
门外,陈志和李非心站在屋外,从未离开一步,他们都能感受到柳生小彦将神血释放了出来,只是,到底有没有用,谁都不知道。
陈志抬起头看了看夜空,觉得今晚的月亮好亮。
李非心则是有些不喜,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