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宫贬去浣衣局里的奴婢。只要不死,名册上都是不会除名的,这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不把她弄死,而只是弄疯而已,疯了的宫女一般都是送到冷宫去等死的,进了冷宫,更没有人会过问了。”景贵嫔恍然大悟道。
“看来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比想像当中还要危险。”
“先看看这两天,她们有什么举动再做打算吧。”
那晚,我和景贵嫔在琅亭阁内呆了很久,却一直未见有什么异常。
第三日,还是风平浪尽。
第四日……
直到第五日,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又截住了一只从外面飞进来的信鸽,信上写着:“事情如何,欲取珊瑚。”
截住信鸽的那一刻,我的脑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景贵嫔和我相视一望,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句话:“将计就计。”
我依然还是把那封信藏了起来,接下来该是我们一步一步把那条毒蛇引出来了。不能让传信鸽的人等太久,这件事情当然是要快,以免夜长梦多。
回到寝宫以后,我的内心一直起伏不定,推开窗,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割在脸上生疼生疼地。冬日的清冷能让人在瞬间彻底地冷静下来,真相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而我就等这一天的到来。
辗转反测,我度过了不眠的一晚。
一大早,我叫佩心去唤锦儿,问问她云储宫这个月的开销如何。
佩心很快就回来了,奇怪道:“娘娘,锦儿姐姐不在房里,奴婢在途经后院的那条路上看见了她。奴婢见她神色慌张,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那她人呢?”我见锦儿很久都没有来,便问道。
“她说还要回房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锦儿才姗姗而来。
“奴婢给娘娘请安,不知娘娘今日唤奴婢前来有何吩咐?”
“锦儿,你在这云储宫当差也有一段日子了吧,这宫里的日常开销一切都还正常吧。再过两个月,就到元月了。这每到元月的前一日,内务府照例会来各宫分守岁钱,还有元月这日要用的各种物件,这也是一件要紧的事情,赶紧得分派人手把要用的东西都点出来。”
“是,奴婢这几日定把这件事情办好。”
“如果忙不过来,本宫叫佩心过来帮你的办。”
“不用了,娘娘,佩心是您从娘家带来的,侍候您得心应手。这些事情都交给奴婢一个人做吧。”
“那好吧,你先下去吧。本宫要出去走走,佩心,去把本宫的貂皮大氅拿来。”
“是。”佩心转身就去拿大氅。
等锦儿离去后不久,佩心拿着貂皮大氅从内屋出来,尾随锦儿而去。
等锦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佩心突然闯了进去。
“锦儿姐姐,娘娘的貂皮大氅不知道被什么虫子蛀了,破了一个洞,娘娘说要送到尚衣局去修补一下。
“好,那你放着吧。娘娘出去,没有貂皮大氅,还有白狐玉披,你去饰房拿吧。”
“锦儿姐姐好记性,怪不得娘娘老是说,要找啥东西问你就好了,那姐姐先忙着。”
锦儿见佩心离去,竟开始变得心神不宁起来。
这几日毫无音信,任何人都会坐立不安的。
正拿出砚石和纸张,佩心突然又闯了进来。
锦儿看见佩心进来,匆忙之间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塞了进去。
可佩心眼尖,还是看见了,那分明是一块砚石。
“锦儿姐姐,你的房里怎么还会有砚石啊。我看你彩蓝瓶里塞了几张纸,你要写字啊?”
“噢,是啊,奴婢以前曾看见娘娘写字,很是羡慕,有时闲来无事,觉得好玩,所以也想自己练练玩玩。”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妹妹也想学,不知道锦儿姐姐可否教教我啊。”
“你学字干啥啊?”
“要是学会写字,我就可以给我的阿爹写信了啊。阿爹一定会高兴死了。”
“可我也不太会写啊,只学会了没几个,佩心,你从小跟着娘娘,怎么没学会几个啊。”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教教我吧。我只要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有阿爹、阿娘和我阿弟的名字就好了。对了,还有我家的住址。锦儿姐姐,你给我写几个,有空的时候,我也好去练练。”
锦儿让佩心缠得无法,只得说,“那好吧。你说,我给你写。”
“真的,锦儿姐姐真是太好了。我叫杨佩心。家住后瑚巷下村,我阿娘叫于珊,阿爹叫杨埋树,就是埋掉大树的意思,小弟叫杨院。锦儿姐姐,你写啊。”
“好,杨佩心,于珊,杨埋树,杨院,还有后瑚巷下村。”
“是。”
“佩心,你阿爹的名字好奇怪,居然还有人叫埋树的。”
“锦儿姐姐,你别看他的名字这么奇怪,在我们家乡,男子的名字越是奇怪就越能给人带来福气,我们村里还有人叫大狗,二狗呢。
看着锦儿一笔一划的写完那些字,佩心赶紧当宝似的把这些宣纸收了起来。
“谢谢锦儿姐姐,赶明儿我一定好好去学学。糟了,误了给娘娘拿白狐玉披了,姐姐,我先走了。”
看着佩心拿来锦儿写得字,我突然紧张起来,这些字可是诱敌的利器,成败在此一举了。
我小心地拿起剪刀,一个字一个字地剪了下来,然后把自己需要的字重新拼了起来。
“珊瑚埋于后院杨树下”,拼贴好以后,我又依样画葫芦地把它们拓在了一张纸上,只等天黑,把这封信送出去。
这一天的夜似乎来得特别慢,忐忑不安中,我放飞了手中的那只信鸽,希望它能准确地把信送到。
头一晚毫无动静,第二夜依然如此……
直到第七日,我和景贵嫔躲在暗处,云储宫的几个侍卫依旧在后院的杨树下设好了埋伏,只等猎物落网。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天渐渐黑透,快到子时了,可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信鸽没有把那封信送到吗?还是已经被人查觉了。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景贵嫔,轻声道:“看样子,今天又白守了。”
我话音刚落,突感景贵嫔抓紧了我的手,压低声音道:“没有白等,有人来了。”随着她的声音,好似有一阵风从我的耳根刮过,随即一道黑影一闪,落在了那棵白杨树下。
黑影呆立了一会儿,直到他确信周围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慢慢踱近那棵树。那树下有我事先埋进去的假珊瑚树。他能够孤身一人前来取物,武功肯定不容小觑,单凭我们这几个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那棵假珊瑚树上被涂了化眠散,此种化眠散一遇空气便会悉数溶于空气当中,只要被挖出来,他的双手一接触,便会中毒,等他软绵无力之计,要擒住他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到时候便能知道谁操纵这件事情了。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看着他一点一点挖出珊瑚树。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喉咙了。
下一秒,一顶大网从天而降,把整棵杨树和那个黑衣人都罩了起来。黑衣人想要挥舞手中的剑吹破大网,无奈却已使不出任何劲了,只能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差不多了,我们都蒙上了面巾,遮住了口鼻,以免吸入化眠散,最重要的是还能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们把黑衣人团团围了起来,从他的口里想必能让我们知道一些事情。
可是还不等我们开口,那个黑衣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这子夜时分听着着实令人恐怖。
笑声渐止时,黑衣人突然向后倒去,好半晌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我大吃一惊,那个黑衣人好像死了一样,可侍卫手中的剑全都好端端地拿在自己的手上,没有人杀他啊。
侍卫们收起大网,走到他身边,只见那个黑衣人口角流下来一丝黑血,再用手探他的口鼻,竟然已气息全无,真死了。
“死士?”景贵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在大梁养死士,那是死罪一条。
“姐姐,如果这个黑衣人真是死士的话,那这件事情就非同小可了。你又如何确定他是个死士?”
“死士只为他的主人效忠,不管他的主人要他做什么事情,就算是杀掉当朝的皇帝,他们也不含糊。死士有个唯一的共同点,在他们每一次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一般他们的嘴里都藏有巨毒,一旦事情败露,立刻吞毒自尽。我看这个黑衣人的行事作风,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死士。”
“是谁这么大胆,彖养死士,难道他想造反吗?你们过去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我吩咐侍卫过去搜他的身,如果是死士,应该会有证明其身份的信物。
果不其然,侍卫在他的身上搜到了一块玉佩,此玉佩色泽温良,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我把玉佩翻了一个面,却见玉佩当中刻了一个字。此字不是我中原字体,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认出这是一个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