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把上次队伍西行时被蒙古人拦路的事情讲给王发,王发笑着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鬼子没开来,现在鬼子人来了。蒙古也是中国人,他们已经把鬼子当成头号的敌人。”沈贵问王发怎样才能和蒙古营的头领联系上,一起消灭鬼子。王发对沈贵讲这件事不成问题,蒙古营的人正在找义勇军,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天亮以后派人去蒙古给他们送信,他们知道义勇军来了会乐坏了。看来王发这个心直口快,沈贵也很高兴地对他说:“我看这样好不好,等天亮了我派两个人随你的人一起去蒙古营,见他们的头领。”王发当然同意这样,找来一张纸给蒙古头领达达赫尔写了几行字,然后把信叠好交给沈贵,让去的士兵带上这封信交给达达赫尔。
天亮了太庙村静静的,义勇军的战士们都在酣然大睡,村民们因为折腾了一夜也都睡着了,村口的哨兵在警戒的站岗。
沈贵派华子林和汤大虎两人随王发派出的村民,绕路泉巨永直奔蒙古营去见达达赫尔。
从太庙到蒙古营并不远,可是一绕就多走了几十里路。天将中午的时候,华子扬和汤大虎在那位村民的带领下到了蒙古营。
蒙古营是由相距的四个村子组成的一个营子,每个村分别叫一营、二营、三营和四营。一营是头领居住的村子,达达赫尔当然住在一营。一营村里有四十多户人家,因为生活在汉人的区域人口也杂居,所以风俗习惯并不蒙古化。他们居住的并不是蒙古包,而是和汉人住的是一样的泥草房,不同的时他们既能以牧为主又能耕种,所以生活比汉人强的多。给华子扬两个带路的村民能讲几句蒙人的话,到了一营村口和站岗的两位村民对了几句话,把王发写给达达赫尔的信交给站岗的村民。这个村民跑步把信送给达达赫尔,不一会工夫村民回来把华子扬等人带去见头领。
一栋十一间宽大的泥草结构的房子,又带有东西两栋各是七间的厢房,围成一个三合院。院子很宽大,院外是一条东西大路,路南侧是五栋牛舍羊圈和马棚。达达赫尔的院宅和牧圈加在一起足足站了整个村子约一半,可见这个头领的势力和财产有多大。
华子扬几人被领进达达赫尔的客厅里,达达赫尔见了客人十分恭敬,热情的招呼客人并且亲自让坐。望着达达赫尔粗壮的身材,红黑发亮的脸庞和一双神光炯亮的眼睛,真是有三分有霸气。华子扬心里暗想难道蒙古人性情刚烈和这副剽悍的威武大有关系吗?华子扬和汤大虎双手拱在前胸给达达赫尔施礼。达达赫尔爽朗的笑了,并且用同样的姿式还礼。主客落坐后达达赫尔让家人送上奶茶。奶茶倒进杯里香喷喷的美味直扑鼻子,达达赫尔谦让客人用茶,然后微笑着对华子扬说:“王村长是我的朋友,他的话从没有谎。现在日本人占了东北对我们这里也不放过。他们的队伍驻扎在泉巨永无疑是要对我们下手掠夺牛羊和财物,我们派人联系义勇军相助共同消灭泉巨永的鬼子兵,你们到此真是天意,我们四个营的武装有几百号子人,和你们队伍联合起来消灭泉巨永的鬼子兵是绰绰有余。”听了达达赫尔的话华子扬觉得这个人痛快。
既然达达赤尔这样坦达,华子扬按照沈贵的指示,在用饭前和达达赫尔研究了消灭泉巨永村鬼子的战斗方案。达达赫尔虽然没有用兵打仗的经验,但是由于保护自己部落的安全他也懂点用兵之道,对华子扬提出的战斗方案表示赞成,共同执行。按照他们蒙古人的规矩在要执行一件大事之前必须在祖宗灵位前焚香发誓,华子扬和汤大虎陪同达达赫尔一起跪在地上叩首朝拜,并且起誓如有一方不执行其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起誓完毕大家步入餐桌,按照蒙人的习俗又正是在节日之中,一定要喝得酩酊大醉才肯罢休,那才叫作朋友心里才痛快。
酒桌上达达赫尔的女儿乌云格兰对汤大虎颇有情钟,蒙古人心直爽快情谊忠诚,又不掩饰真情,乌云格兰在酒桌上向汤大虎表明了情感弄得汤大虎不知所措。
女儿看中的人达达赫尔当然高兴,一口表示把乌云格兰终身许配给汤大虎。对这突来的爱汤大虎让华子给他作主。华子扬对蒙人了解很深刻,他知道如果汤大虎不答应这门亲事别说是联合打日本人,今天他们也休想离开。华子扬把嘴贴在汤大虎的耳边轻轻的说:“老兄答应下来吧,这蒙古姑娘多么美丽,你看她多有情谊比我们汉人姑娘强得多,这是上天给你的缘分,接收了吧。”汤大虎其实早已喜欢乌云格兰,听了华子扬的劝说点头微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达达赫尔施礼,表示接受他的女儿。华子扬高兴的站起来把酒杯举过头顶,大声说:“为汤将军和乌云格兰小姐成为百年结好干杯!”华子扬一句话给汤大虎和乌云格兰的终身落下帷幕。达达赫尔几乎狂欢了,他甩下皮靴子与女儿、老伴,又拉着华子扬和汤大虎一起跳舞。华子扬和汤大虎那里见过这种场面,只好随着他们跳呀、唱呀……。
正月初六凌点沈贵举兵泉巨永,在同一时间达达赫尔率领他的三十人的部落武装提枪持刀奔向泉巨永的鬼子兵。
天将拂晓的时候,天地之间是严寒刺骨,沈贵把队伍停在距泉巨永三里远的地方停下等待达达赫尔传来的枪声。
东方天边彩云抹去,天亮了。达达赫尔率三十名强悍的汉子已经到了泉巨永的村口。站岗的鬼子被达达赫尔的人用刀刺死,三十名汉子冲向鬼子,他们在村头鬼子住屋前猛烈向屋内的鬼子射击,大约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达达赫尔按照战斗前的部署带着三十名汉子撤出村庄。村里的鬼子听到激烈的枪声立刻行动起来,鬼子队长指挥队伍冲向村头,他发现达达赫尔的人已经撤出村子,认为是赶来偷袭的马胡子占了便宜逃跑了,指挥队伍冲出村子,跟在达达赫尔的后面追击。
就在达达赫尔第一声枪响之后,沈贵率独立团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泉巨永杀来。大约十五分钟以后,沈贵的队伍冲出泉巨永村子直向鬼子身边杀过去。
当鬼子发现背后有人追赶的时候,独立团二百骑兵扑天盖地的枪杀过来,战士们的呐喊声震天动地,鬼子队长这才明白自己中计了,立刻命令队伍左侧突围,沈贵见敌人企图左右夺路逃窜,指挥队伍分两路追杀,此时达达赫尔的三十汉子也杀回来。在独立团和达达赫尔兄弟们的一阵猛烈追杀下,鬼子兵死了有六七十人,剩下的三十多人拼命的向左边方向逃去。沈贵全队战士死追不舍,没有追出多远把三十多鬼子又包围起来,仅仅几分钟时间三十多个鬼子全部被消灭。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一场歼灭战结束了。独立团跟在达达赫尔的后边向蒙古营行进。身穿深灰色东北军服装的独立团战士们,臂带袖章各个威风凛凛,在蒙古汉子的眼里都是英雄的形象。达达赫尔更加觉得自己把女儿乌云格兰许配给汤大虎是十分正确的,由此感动荣耀和骄傲。
达达赫尔步行,沈贵当然不能没有礼节骑在马上,下马和达达赫尔同步而行。达达赫尔打了大胜仗去掉心头之患,心情特别的高兴。他对沈贵提出要给女儿和汤大虎结婚,沈贵爽快的答应下来,他对达达赫尔这种坦荡如涤的胸怀十分钦佩。对达达赫尔说:“我们义勇军穷,汤大虎更穷,婚礼用的一切全由您操置了,实在感动抱歉。”达达赫尔听了得意的笑了,笑得是那样的爽快和自信。
蒙古营热闹起来,各营的小头目被达达赫尔请到总部,在达达赫尔的家,盛情的宴会在极其愉快的气氛中进行。慰劳义勇军将士们的餐桌上摆着蒙古人独具风味的烤牛全羊、烤牛肉,还有汉人士兵没见过的手撕肉,每张餐桌盘子堆成小山,酒是大碗盛着。二十几张餐桌分别设在达达赫尔的每一间屋子里。达达赫尔陪着沈贵、丁木、半拉子、华子扬、汤大虎、浪丫、高俊英等人同坐在一张庆功桌上。这张桌上最让人注目的是乌云格兰,她今天盛装艳丽,珍珠链挂在项上,那张于其她蒙古女孩不一样的白里透红的嫩嫩的脸蛋上镶钳着一双像潭水一样清澈透明的眼睛格外动人;兰地粉红色的蒙袍把她装扮得更加美丽和漂亮。达达赫尔望着女儿,又瞧瞧女儿身边的汤大虎满意的点点头,微微的捻着胡须,样子极其端正。他侧过身子对沈贵说:“今天的庆功酒让人开心畅快。泉巨永的鬼子们上了西天,这是义勇军将士们的功劳。今天摆下酒宴犒劳勇士们实乃我蒙人的大幸之事。”达达赫尔站起身子用洪亮的声音对着满屋子人说:“今天的宴席有双重意思,第一是庆祝消灭日本人取得的胜利,第二件是我郑重的向各位宣布,我的女儿乌云格兰许配给义勇军的战士汤大虎。来吧,为了这两件喜事我们干怀!”在热烈的气氛中大家干了达达赫尔的这杯庆功喜酒。
达达赫尔用深情的目光环顾各位头目,他接着宣布:“借此胜利的喜庆,明天我将准备更丰盛的酒席,给女儿和汤将军举行盛大的婚礼!为我女儿的婚事圆满成功,我们再干一杯。”蒙人的酒量太厉害了,沈贵等人对这种喝法是力不从心,但又不能给达达赫尔扫兴,他只能随着主人一杯一档的喝下去。也许是心情高兴沈贵等人喝了那么多酒,没有一点醉意。
庆功宴一直下午后才结束,明天就是汤大虎结婚的喜庆日子,沈贵嘱咐丁木从队伍里挑选十几个年轻利落的小伙子参加达达赫尔筹备婚礼的工作。
次日七点一刻汤大虎和乌云格兰的婚礼在锣鼓声和鞭炮齐鸣声中举行。
汤大虎结婚两日后,从沈阳方面飞来敌人的侦察机,轰炸佛寺至泉巨永一带。蒙古营幸免被敌机轰炸,其原因谁也没有弄明白,可是关东军没有料想到义勇军独立团就住在蒙古人的地盘上。
鬼子轰炸后沈贵和丁木等人研究,独立团再在蒙古营住下去很危险,在敌人没有发现目标之前马上离开,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西行去扎旱图王公府。
达达赫尔知道独立团要继续西行很不高兴,他挽留队伍再住段时间,队伍一切费用都由他承担。沈贵向他解释队伍离开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一旦敌人发现义勇军住在村子里,一定派飞机疯狂地轰炸,村民们要遭殃,这里是蒙古汉人杂居的区域地盘小经济困难,队长住久了以后会有许多困难;二是扎罕图王公资源广阔经济雄厚,可以赞助义勇军的军费支销有利于壮大队伍消灭日本鬼子。经过沈贵耐心解释达达赫尔同意沈贵队伍离去,并派人协同华子扬作向导,抄近路去扎罕图王公府。
正月初九,也就是习俗所说的三六九走走的日子,独立团又继续踏上西行之路。达达赫尔舍不得女儿离开,恋恋不舍的把队伍送到上公营子才一步一回头的返回蒙古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