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军兵驻秦屯后,张大川陪同高贵山在村子四周转了一圈,秦屯南边是一座石头山,山上长满了杂树和荆棘,出虽然不高,但是能隐蔽队伍。十二月的天雪压在山顶上还是很容易砍柴,这对一千多人烧火用柴可方便多了。秦屯的东北和西北方向不出五里路远各有一座上百户人家的村庄,村民告诉张大川东北边的那个村子叫何庄,西北边的村子叫张家窑子。张大川盘问老乡此地离黑山县城和新民县城各有多远的路程,一位年长的老汉摸着胡子告诉他秦村距新民县城大约有一百多里路,离黑山县城近一点不过五十里路,张大川又问这位老汉这里是否有胡子常来抢劫百姓,老汉告诉张大川这一带的绺子大多都参加了一个姓潘的人组织的抗日义勇军,秦屯和周围的几个村子都很安宁,张大川又和几个老乡唠了一些有关日本人侵略东北的事情,老乡纷纷的说:“东北是我们中国人的土地,不能让小日本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霸道。张大川告诉他们自己的队伍是抗日的队伍,专打日本人,保护穷人的利益,不抢不夺。”几个老乡听了张大川的话拍手叫好,表示欢迎义勇军长住在村子里,一个老汉说:“这回可算看到敢打日本人的队伍了。”另一个老乡对张大川说,他有一个亲戚叫李华住在黑山县矶高屯,他们村里住满了日本兵,大概能有几百人,日本人在村子东头搭起帐篷当仓库,仓库里装满许多东西,日本兵进村以后把村民们都赶走了,这个亲戚无处可去,就住在他的家中。
张大川听了这个老汉的话对高贵山说:“这个秦屯容我们一千多人的队伍太挤,我们的队伍可以到何庄和张家窑子住一部分,这样会好得很多,便于队伍和老乡的生活,我们可以在这三个村子多休息几日,然后再派人到矶高村侦察看看那里到底有多少鬼子,鬼子仓库里装得是什么物资,把情况搞清楚了把鬼子这个据点端了,然后再去新民痛打落水狗苟且一郎。”高贵山听了张大川的话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意见,然后详细盘问刚才说话的那个老汉,老汉便把高贵山和张大川领到家中去见亲戚李华。
李华把矶高屯被鬼子占领的经过讲给高贵山和张大川。
三天前的中午,五辆日本人的汽车满载二百多鬼子兵停在矶高屯,紧接着又开来五台满载货物的汽车。全副武装的鬼子下车后迅速排成十几个小队,一个鬼子军官给全体士兵训话,几分钟以后鬼子士兵立刻散开,他们象虎狼一样蹿进村子里,把所有村民都用刺刀逼着赶到村内一块空地上,鬼子军官向老百姓讲话,翻译官把鬼子军官讲的话一句一句的讲给村民们,鬼子军官讲话的大意是让百姓马上离开村子,有亲投亲没亲靠友,有谁敢违抗命令不予离开,象杀鸡一样的杀掉。翻译官扯着嗓子向村民们喊着:“各位乡亲们,你们马上离开吧,要是走晚了皇军发了脾气,你们就都没命了。”村民们有谁愿意离开故土,面对鬼子明晃晃的刺刀和驾在人群周围的机枪,人们呆如木鸡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村里的大户高祥豁出性命,他质问鬼子说:“你们这些东洋强盗凭什么让我们离开村子,我们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个村子里,这是我们自己的家,是祖宗留下的基业,我们宁死也不走。”七十岁的老人宁死不屈,厉声指问把鬼子军官弄得哑口无言,鬼子官军看了翻译官一眼大声吼叫着:“来人呀,把这个老不死的枪毙了。”随着鬼子军官的喊声,蹿上来几个鬼子,把高祥老人拖出人群,就地击毙。村民们见高祥被鬼子枪毙了,人群立刻四散,连家都没敢回携儿带老奔向他乡,李华带着媳妇孩子和母亲,投奔表哥家里避难。
李华把矶高村的遭遇讲给高贵山和张大川,高贵山听了气得两胁生烟,对张大川说:“一定要消灭矶高村这些东洋人。”张大川问李华去矶高村有多远的路程,路该怎样走,李华告诉张大川说:“矶高村离秦村能有五十里左右,在黑山县城东南不远就是,去矶高村的路很好走,没有什么障碍,只有一条小河,河上又有小桥很容易通过。”张大川听了李华的话接着又问他,义勇军去消灭矶高屯里住着的鬼子兵你是否愿意带路,李华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一定给队伍带路。
高贵山和张大川回到司令部,立刻命令二团去何庄宿营,三团起兵进驻张家窑,一团和四团同司令部留在秦屯。
张大川对四位团长指示,队伍进驻各村后一定加强对士兵进行纪律教育,不许骚扰百姓,不许调戏村里的妇女,人吃百料要一手钱一手货和百姓对换,交易要平等。如果有违抗 者以军法论处。二团长和三团长领命带队奔向何庄和张家窑。
驻孔在秦屯的士兵们都被安排在老乡的家里,沈贵和路子然派士兵不断在村里村外巡逻,主要的任务是监督士兵们违反纪律的行为。
张鹏振和张大川研究决定把去矶高屯侦察的任务交给沈贵,沈贵接受侦察任务后叫卫兵叫来半拉子和能说日本话的战士小黄,然后又派人找来李华组成侦察小组。为了确保侦察任务不出一点差错,沈贵要亲自带队执行这次任务,丁木对沈贵的作法认为不妥,劝阻他派别人去执行这个任务,沈贵不依。丁木说:“大军出征怎么能用主帅去搞侦察,一旦有了闪失怎么向司令部交待。”在大家的说服下沈贵这才放弃自己的主张,丁木要带半拉子和小黄一起去侦察敌人,出于这次侦察的重要性,沈贵答应了丁木的请求,浪丫也要参加这次行动,沈贵思考一下说:“现在已经有了三个人去侦察敌情,多一个人也可以,四个人能分成两组行动,得到的情报更能准确。”于是便答应浪丫也参加执行侦察的任务。此时天以过午,沈贵吩咐四个去执行侦察任务的人马上休息睡觉,等到天黑下来的时候由李华带路前往矶高屯。
张大川从队伍一住下来就忙得焦头烂额,他凭着满腔的热情努力的为义勇军队伍的工作操劳着。司令部的每一项决策都不能缺少他的意见,高贵山要是一会见不到张大川,一定要问副官张大川又去干什么事情,就这样张大川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用,晚饭后整个营盘都静下来,老乡也早早的熄灯了,张大川又到一团,亲自去看一看既将去侦察的四个人,并且嘱咐他们行动时的每个细节,当四个人由李华带领上路的时候,张大川目送他们在夜色中消失了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张大川习惯在睡前要读读随身带来的几本书,今天他没有读书,而是伏在煤油灯下给北平救国会领导阎宝航写信,汇报国民救国第一路义勇军建立以来队伍建设和官兵纪律等方面的情况,同时把义勇军近日同日本兵作战的情况汇报给救国会,在信上张大川分析了义勇军的前途,他指出义勇军要发展壮大,提高对日作战的能力,需要国民政府给以援助。张大川在信上告诉阎宝航,义勇军军纪严明,每到一处秋毫不犯,百姓倍加关爱,士兵在战斗中英勇顽强,杀敌争先。几次战斗中牺牲战士百余名,百姓见义勇军是真正的抗日队伍,不断把亲人送到义勇军队伍里,队伍能及时补充兵源。连日攻打马家堡,巴拉屯和腰高台子,又在黑山一带消灭赶来围剿义勇军队伍的日本兵足有三百之多。辽西又有几队义勇军成立,日本人在辽西是首尾不相顾及。义勇军可乘东洋人在辽西尚未站稳之时,对他们个个围而歼之。在提到义勇军暂时遇到的困难时,张大川告诉救国会现在正是冬天,队伍缺少厚棉衣,又少军饷,军需严重不足,国民政府方面答应给下拔的粮食和钱,一直不能兑限,部分将士对这些颇有不满情绪,希望能于锦州政府方面联系,早日供给钱粮,张大川在信中还指出日本人对义勇军的行踪不断派间谍侦察,一旦敌人掌握了义勇军的行踪便派飞机轰炸,所以义勇军在这山低的平原地带和日本人周旋是困难极大的。这样庞大的骑兵队伍供给问题严重,每到一处对百姓如同一场霜。由此而言队伍在同日本人战斗数日后,因粮草不足,急需向西边蒙古人的地盘转移,这样才能渡过严寒的冬季,以图再战。张大川几经斟酌后把信叠好装进牛皮纸的信封里,准备寄给北平中华救国总会。连日的鞍马劳累和紧张的战斗生活,张大川清瘦的身材几乎到了极限,他感到浑身酸痛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穿着衣服睡着了。
半拉子去执行侦察任务,在他临时的住房里,林小梅对着暗淡的煤油灯下发愣。她来到半拉子营队里,是沈贵派她给半她子当内勤兵,十八岁的林小梅有着奇妙的年龄,而且心灵手巧眼睛又有活儿,她在半拉子身边,给半拉子的生活增添了许多快乐的色彩,半拉子开始觉得自己活着有点意思了。每当林小梅给他洗衣服和打洗脸水的时候,他几乎感到血流动的太快了,身上脸上心窝子都热乎乎的,这种感觉半拉子是从来没有过。半拉子看见过浪丫对沈贵那种亲妮的劲儿,他从林小梅的行动上也仿佛看到了这一点,他心里在庆幸有一个好姑娘爱上了他。
此时林小梅双手杵着下巴,双眼凝视着跳动的灯花,回想着到了半拉子营长身边多日的生活,她很满足,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年青铁骨的小营长,她爱他打仗勇敢,对部下宽和,尤其是对她象对待小妹妹一样。更难忘的是在一次行军住宿的晚上,她把一盆烫脚水端到营长跟前,营长温暖的目光盯着她,她的目光正好和营长的目光碰到一起,营长的脸刷一下子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她的脸更是红的厉害,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也就是在这一刻,两人的目光迸发出火花,这就是爱情的火花,爱开始了。灯花在不断的跳动着,林小梅意马心辕。爱深了更加牵动心弦,林小梅一直在担心着半拉子执行任务,自己往日身边的营长此时在什么地方?他是不是已经进了鬼子的据点里?他是不是已经侦察到敌人的情况……一连串的问号让她再也坐不住了,她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要是马上就天亮,营长一定会威风凛凛的站在她的面前,也许脸上还会挂着微笑。她索性的扯过被子,蒙在头上打发时光……
午夜,李华带着丁木四人来到矶高屯前边的小山脚下停住脚步。大家休息片刻又商量了注意的事项,由李华在前边带路牵着马向村子行进,在离村子只有一里路的地方,路边有一棵老榆树,李华停下对丁木说:“前边就是村子”,丁木当即让大家把马交给李华,李华接过马的缰绳在老榆树下边等待丁木他们回来。
丁木等人悄悄的向村口走去,因为李华告诉他们鬼子拉来的东西就堆放在那里,那里一定会有鬼子兵把守,只要抓住一个鬼子兵此次侦察任务就成功了,可以从鬼子士兵的口里掌握村子里所有的情况,丁木四人离村口还有三百多米的时候,就跷起脚跟用脚尖一步一步的轻轻的行走。夜太静了,丁木他们能听到鬼子巡罗和站岗士兵的脚步声,在这样静的时候丁木他们脚步声稍微重一点,都随时可能被站岗的鬼子们听见,何况地上面又有一层厚厚的雪替他们传递脚步的声音,在离村口还有百米左右的时候,丁木他分成两组,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前爬行。李华告诉他们鬼子的东西堆放在村口路北侧的场院里。丁木他们爬到村口,又向场院里爬去。他们爬到场院边上一条深沟旁边的时候,站岗的鬼子不知是什么东西哗啦一声掉在地止,听见这奇怪的声音丁木四人立刻停止爬行,把头贴在雪地上监听站岗鬼子的动静。这个鬼子从地上捡起落下的东西和另一个鬼子说话,也是有小黄能听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小营把嘴贴在丁木的耳边说:“鬼子要换岗了。”这时在丁木后边的半拉子和浪丫也爬上来,小营低声的告诉他们鬼子很快就要换岗,四个人从雪地上站起来搓着手,互相靠着大约有十几分钟,换岗的鬼子来了,他们喊过口令后,下岗的两个鬼子快步离去,上岗的两个鬼子打着哈欠,把身子靠在物品堆的旁边又打起瞌睡。听鬼子的瞌睡声离丁木也不过二十米远,丁木把嘴贴在半拉子的耳边轻声的叮嘱说:“这两个鬼子一个也不能放过,要抓走一个干掉一个。”半拉子小声的说:“你们干掉一个,我们抓走一个。”丁木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