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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潮起潮落(2)

马克·克拉克将军志愿参加这个秘密使团。随同前往的还有盟军计划处处长莱曼·L·雷蒙尼策尔陆军准将,美国海军上尉杰拉尔德·莱特,以及能够讲一口流利法语的尤利乌斯·C·霍尔姆斯上校。

10月20日早上6点半,马克·克拉克和秘密使团的其他成员乘坐两架B一17“空中堡垒”踏上了征程。克拉克把军装上的两颗将星换成了中校军衔的两片银叶徽章。他推想,如果被俘,在敌人没有立即发现他们抓获了一名高级将领的时候,自己会有更好的机会脱身。

秘密使团的飞机降落在了直布罗陀,那是英国建在位于地中海入口处的军事要塞。然后,克拉克一行人钻进了“六翼天使”号潜艇中。10月21日,天刚擦黑,潜艇在会合地点附近的海域浮出了水面。会合地点是一座属于法国人亨利·特西埃的别墅。

克拉克将军等人爬上橡皮艇向海岸划去。在那里,他们遇见了前来接应的超级间谍罗伯特·墨菲。墨菲把他们带到了特西埃的房中。伊曼纽尔·马斯特将军和其他几位法国军官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会谈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马斯特将军为美国人提供了大量有关兵力部署、炮火配备、指挥系统以及军事设施等方面的情报。不过克拉克接到严令,绝不能向法国人提供登陆的准确时间和地点,只能说盟军将会很快发起行动。

凌晨4点左右,屋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特西埃接了电话,迅即转过身来,急促地喊道:“快走,警察几分钟后就到。”电话是在阿尔及尔的一位同僚打来的。

马克·克拉克和其他美国人连忙藏进了一个又冷又潮的酒窖。刚过几分钟,法国警察冲进屋里。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克拉克紧握手中的卡宾枪,死死监视着在头上搜来搜去的法国警察。最后,警察离开了,但临走时给特西埃撂下了话,他们还要回来,他们还有些疑问。

事后很久,克拉克才知道是什么事情引发了这场突然袭击。特西埃的五个阿拉伯仆人在密谈之前被解雇了,他们认为别墅中一定有什么非法的勾当。因此,为了获取举报非法活动的丰厚赏金,这几个阿拉伯人向警察报告,说海岸附近有“走私犯”在活动。

警察离开后,罗伯特·墨菲打开了酒窖的暗门,“他们还会回来的,你们最好出来,赶快离开这里。”

克拉克一伙人已经感觉到了事态的紧张。他们急忙跑到藏有橡皮艇的海边。其中一人用无线电向“六翼天使”号潜艇发了信号,通知潜艇浮出水面。

海况很糟,海面波涛汹涌。但克拉克意识到必须在天亮前登上潜艇,因为法国警察有可能重返特西埃的别墅。

考虑到在波涛中划着橡皮艇靠近潜艇定然会湿透全身,克拉克脱了裤子,卷在衣服中,让它尽量不被弄湿。

克拉克等人上了橡皮艇,朝潜艇划去。他们划到一半时,一个大浪袭来,打翻了橡皮艇,海水冰冷刺骨,他们不得不游回岸上。

上岸后,克拉克与他的同伴们藏进了附近的树丛中,等待海面稍稍平静下来。一干人等,哆哆嗦嗦,衣衫湿透,筋疲力尽,饥肠辘辘。由于没了裤子,克拉克将军是冻得最厉害的一个。特西埃得知美国军官们的困境后,给他们送来了几件毛衣,并给了克拉克将军一条裤子。

天色渐渐放亮,法国警察即将搜查这个地区。克拉克将军决定再试一次,回到距离海岸3/4海里的潜艇上去。当他们最终到达潜艇时,克拉克感觉好像足足划了好几个小时一样。

当“六翼天使”号潜艇朝直布罗陀驶去时,浑身打颤的使团成员们把皇家海军遇上紧急情况时才能喝的朗姆酒喝下去了好大一截。不过,在此之前,克拉克将军还是在一份正式文件中签了字,宣称这里情况确实“相当紧急”。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作为战地指挥官的克拉克可谓功勋卓著。但同时,他也因为这一次经历而可能成为唯一的一位在没有裤子的情况下执行秘密任务的将军。

神秘失踪的报告

1942年11月8日——“火炬”计划行动日日益临近。英国监听并破译了的德国“超级机密”“乌尔垂”显示,德国最高统帅部对盟军即将在法属西北非的登陆行动毫无察觉。然而,德国情报部门一直拼命地在搜集情报,试图搞清楚集结在英伦三岛上的那些军队的最终目的地。

一天,德国谍报局汉堡站站长、海军上尉赫伯特·魏希曼收到了一份令人震惊的报告。据说报告:来自“A一1”号情报源。汉堡情报站是负责收集来自英国和美国的情报信息的。

这份报告可谓及时而又准确。报告证实,“毫无疑问”,盟军进攻的目标是法属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

对于这份意外的收获,魏希曼高兴异常,他立刻标以最高密级,十万火急地把报告发往了柏林的最高统帅部。这一程序可以确保元首能够看到这份情报。

几年后,魏希曼才知道,这份报告在向上递交的过程中奇怪地失踪了,根本就没有送达最高统帅部。

整件事情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盟军阵营内部有谁能够接近如此高密级的文件呢?又是用什么方式把文件偷出来并传递给了汉堡的德国谍报局呢?“A一1”号情报源合乎逻辑的解释是,可能是战时最臭名昭著的叛徒,就是那位绰号叫“基姆”的英国人哈罗德·菲尔比干的。

菲尔比是军情六处——英国负责收集海外情报间谍机构中一名高级官员。他在这个间谍机构总部的办公室离军情六处的负责人斯图尔特·孟齐斯(一个富有的苏格兰人)楼下的办公大厅很近。

菲尔比实际上非常为孟齐斯所器重。只是几年后,孟齐斯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为约瑟夫·斯大林和苏联服务的一名机智狡猾的间谍。在这个秘密身份掩护下,菲尔比暗地里和纳粹官员保持着联系,很容易偷偷把“火炬”计划的文件交给汉堡的魏希曼上尉。实施“火炬”计划的登陆舰队遭到德国潜艇的袭击,也正是斯大林内心隐秘的愿望。

对这一系列扑朔迷离的事件,人们后来作了许多猜测:德军阵营中,是谁有如此高的地位,能在密件到达最高统帅部和希特勒手中之前把“火炬”计划拿走呢?这个神秘人物最有可能就是德国谍报局的头子——狡猾的海军上将卡纳里斯。

早在1939年9月欧洲战争爆发之前,卡纳里斯就已经同英国间谍进行了秘密接触。现在他是“黑色乐队”的核心人物,这个组织是由德国的一帮高级军官、政府官员和市政领导人组成的,目的是要除掉元首。

无论这两位神秘人物——把“火炬”计划这个“大馅饼”交给汉堡情报部门的人,或是在情报送到元首手中之前就拿走密件的人——是谁,现在都再也无法确证了。

然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当盟军在法属西北非登陆时,元首和他的将军们一个个都惊呆了。

追逐飞机的骑兵

英国最西边的兰兹海角,既荒凉又潮湿阴冷。夜幕中,美国第509空降步兵营的556名官兵正准备登上44架C一47运输机,发动一场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伞降行动。此时正是1942年11月7日——盟军在法属西北非登陆的“火炬”计划行动目的前一天。

晚上9点05分,第一架C一47运输机加速驶离跑道起飞了,其余飞机依次跟上,在海角上空完成编队阵形,组成“空中列车”,按照航线飞向地中海沿岸。伞兵们将在阿尔及利亚的奥兰内陆10英里处跳伞,以支援两栖部队对奥兰滩头阵地发起的猛攻。

机群中的一架飞机机舱中坐着威廉·P·雅勃鲁夫少校,他策划了这次充满危险性的伞降行动。所有的参战人员都是新手:伞兵、飞行员和领航员。机群要飞行1,600英里(这个距离是德国伞兵在战争期间执行伞降任务最大距离的4倍),并且还要精确地攻击目标:一个飞机场。倘使行动迟缓,没有火力护卫的运输机面对猛扑而来的德军高速度战斗机,会怎么样呢?就如同打火鸡。

“空中列车”正常飞行了两个小时,队列整齐,但是到了比斯开湾上空的时候,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天空黑压压的,加之领航员缺乏经验,结果,队伍被冲散了。

重新映入眼帘的阳光给一直保持警醒的伞兵们带来了一阵恐慌。透过狭小的机舱玻璃窗,他们看到他们的c一47运输机群,要么是单飞,要么只有两三架结队飞。此时,雅勃鲁夫乘坐的这架C一47运输机在清晨的雾霭中笨拙地飞行着,而少校根本没有想到他的飞机已经偏离航线200多英里了。

不久,雅勃鲁夫少校搭乘的这架C一47运输机到达了北非沿岸。随后,飞机东拐,沿着海水的边缘飞行,如同一只迷途的羔羊一样。飞机一直向前飞,少校不断地在搜寻着可以识别的地面目标。

15分钟以后,雅勃鲁夫少校发现一架C一47运输机停在沙漠中。后来他才知道这架飞机误降在了西属摩洛哥,那里是亲德的地区。飞机越飞越近,雅勃鲁夫已经能够看见许多士兵围在地面的C一47运输机周围。他命令飞行员在附近降落,这样他可以向地面上的机组人员询问自己所处的方位。

然而,就在飞行员驾着飞机正滑行着快要停稳的时候,雅勃鲁夫突然大喊:“快飞起来,不要停,那边是敌人。”

飞机重新升高,而后盘旋飞行。这时,少校才看清地面上还有另一架C一47运输机降落在一旁。

雅勃鲁夫惊讶地看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幕。大概有10个穿着阿拉伯长袍、骑着马的人,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步枪,晃动着他们的拳头,追逐着逐渐飞离的C-47运输机。厚厚的黄土灰沙把这些敌军骑兵们笼罩在了尘雾之中。

毋庸置疑,骑兵疯狂地追逐飞机,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死”而复生

参加“火炬”行动的伞降部队的飞机在雨夜中飞行。此时,参加奥兰战役的舰队正悄悄驶向离海岸6到10海里的地方。由于奥兰港口的设施对未来的盟军作战至关重要,盟军制订了一个大胆的,代号为“后备军人”的行动计划,目的是要毁坏隐蔽的法国要塞,并且要在炮台被炸毁之前占领该港口。

1942年11月8日凌晨3点,两艘英国军舰——“瓦尔内”号和“哈特兰”号(它们是1941年调到英国皇家海军服役的前美国海岸警备队的小型舰艇)上载满了:吱击部队,随时待命进攻奥兰港口。

指挥这两艘小型舰艇的是英国皇家海军上尉弗里德里克·T·彼得。他是“后备军人”行动方案的主要负责策划者,现在还要亲自指挥这一次勇敢的行动。

彼得是作为一名退休的军官志愿承担这一艰巨任务的。他对这次冒险十分乐观,不仅盘算着要夺取有法军炮台守护的城市制高点,而且还期待着接受奥兰的主动投降。彼得将在“瓦尔内”号上坐镇指挥,它将是进攻港口的第一艘军舰。

“瓦尔内”号和“哈特兰”号上的其他军官并没有对成功抱有多大信心。这两艘小艇不仅锈迹斑斑,而且武器装备残缺,每人只配有一支5英寸的手枪。

袭击的突然性显得尤为重要。“瓦尔内”号的计划是借着黑夜的掩护,强行通过构成奥兰港口门户的浮杆。随后,载着两百名美国士兵的“瓦尔内”号冲进港口,沿着雷文·布兰克防波堤行进。部队从防波堤背后绕过陡峭的悬崖,开始猛攻雷文·布兰克炮台。

奥兰港的上宇静悄悄的。突然,这片沉寂被打破了,突袭警报的声响划破了黑夜。显然,他们被发现了。

此时,“瓦尔内”号和“哈特兰”号正在黑暗中朝着漂浮在水面上的浮标驶去。浮标延伸到港口以外200码处,可以有效防止敌军攻击。悬崖上的探照灯照到了“瓦尔内”号,“哈特兰”号还未被发现。片刻问,雷文·布兰克炮台开火了。“瓦尔内”号两边的海水好似喷泉此起彼伏。

在探照灯的照射下,这艘小艇全速驶向前方浮标。进入港内后,它的攻击目标就是雷文·布兰克防波堤。

小艇进入射程后,悬崖上的炮台便不断向“瓦尔内”号开火。此时的彼得上尉还不知道有两艘法国潜艇和一艘驱逐舰就停泊在防波堤边上,在仅仅200码的距离内,它们用机关枪和75毫米火炮猛烈攻击着“瓦尔内”号。

驱逐舰猛烈的攻击使“瓦尔内”号的船桥遭到重创。一部分军官丧生,另一些人受重伤,彼得上尉也在战斗中牺牲。

在“瓦尔内”号黑漆漆的船舱底部,37岁的美国下士拉尔夫·高尔非常恐惧地和战友们挤成一团,他只能感觉到他们在自己周围。一枚炮弹落入舱内,高尔感到炸弹似乎就在他的脸上爆炸了一样。

冰凉的海风吹拂着高尔。他恢复了知觉,但几乎不能呼吸。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船舱内弥漫着氨水味、火药味及浓烟。

高尔感到神志很模糊,四周静寂得就像是在坟地里一般。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他被炸聋了。他艰难地爬上钢梯,再爬到甲板上。他能够看清划过黑夜的子弹及数不清的炮弹在眼前爆炸所产生的橙色火光。然而,他什么也听不见。

高尔头晕目眩、非常虚弱。他似乎看见甲板上堆满了很多褶皱不堪的军用包。然而,他看见的其实是美国士兵和英国水手的尸体,高尔又一次昏厥了过去。

再一次苏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甲板栏杆边上。他感到非常恐惧,因为他几乎不能动弹了。随后,他意识到,他之所以动不了,是因为有很多尸体压着他。

显然,在清理甲板上的尸体时,有人把失去知觉的高尔当成了一具死尸,和别的尸体堆在了一起。

高尔好不容易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借着炮火的光亮,他清楚地看见了一个年轻的英国水手一脸的惊愕:一个“死人”站了起来,踉跄而去!

高尔能活下来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瓦尔内”号遭到狂风暴雨般的轰炸,最终变成了一堆废钢材,带着浓烟没入了奥兰港。

坦克指挥官命悬一线

“火炬”行动开始日当天,夜幕降临西北非上空的时候,美国陆军中校哈利·H·塞米斯站在坦克炮塔的舱口盖儿处,沿着柏油路巡视着。在他身后紧跟着第二装甲师的7辆坦克。他们是当天早晨在利奥特港口附近登陆的。那个港口位于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东北部60英里处。

一小时前,塞米斯接到命令,赶往南部的滩头阵地,在拉巴特一一利奥特公路上对即将通过的法国武装部队进行阻击。

到达目的地后,塞米斯开始部署,每辆坦克都在指定的地点待命。这位全副武装的年轻指挥官在战场上还是新手,不免有些紧张。由于夜色暗淡,他不能通过手势来发号施令。无线电发报机被海上的盐雾侵蚀,也已经无法用于联络。如果法军在拂晓以前开始攻击的话,每一辆坦克都不得不独自为战。

曙光初现时,哈利·塞米斯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拉巴特——利奥泰公路。突然间,他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估计有两个营的法国步兵和16辆“雷诺”坦克正向他们这股小部队方向开来。

显然,法军的指挥官也发现了美军的坦克车。这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就出现过的法国老式“雷诺”坦克,带着它们的37毫米口径的火炮,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开成战斗队形。

塞米斯大声命令道:“集中火力开炮!”10分钟内,就有4辆老式“雷诺”坦克冒了烟,成了黑黑的大“怪物”。法国坦克也开始向美方开炮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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