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瓦霍语招致恐慌
1942年8月7日凌晨,~支载着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及其附属部队两万名官兵的舰队,趁着黎明前的黑暗,靠近了瓜达尔卡纳尔岛一一南太平洋所罗门群岛上一个90英里长的荒岛。此次进攻瓜达尔卡纳尔岛,代号为“晾望台行动”,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军的第一次攻击行动,而且是迄止当时的最大规模的两栖作战行动。
在船上那些紧张不安的年轻水兵当中,有一支人数不多的纳瓦霍语密码译员分遣队。同另外几百人一样,这些印第安人自愿离开他们居住的地方,用他们的才华为海军战斗出一份力。他们利用无线电通讯设备,通过纳瓦霍语——日本人根本无法破译的一种代码传递情报,提供目标信息。
纳瓦霍部落语言不可能被日本人理解和模仿。它的动词形式相当复杂,只有生长在这种环境中的人才能表述这种语言,也才能理解它们的含义。
纳瓦霍人自愿加入海军后,集中用纳瓦霍语词汇编译战争术语。用鹰记录俯冲轰炸机,用猫头鹰记录侦察机,用鸡蛋记录炸弹,其他还有很多词汇用于战斗情形的记录。
这些纳瓦霍语密码译员完全清楚,他们的工作是十分危险的。他们总是身处自己部队的最前沿,有时甚至深入到日军的后方。
炮火和舰载飞机连续轰炸了一阵之后,美国海军的首轮攻击波迅速席卷瓜达尔卡纳尔岛海岸,一连串的进攻接踵而至。
这些纳瓦霍语密码译员分头进入不同的先遣侦察队,穿过岛上茂密的丛林和污浊的沼泽地,及时汇报战斗情况。只有通过无线电信息的传递才能防止军事行动陷入混乱。
在茂密的丛林中,海军攻击部队总是与日军相距仅几码之遥。在部队深入岛内的第一个晚上,一个纳瓦霍语密码译员用无线电向另一个译员发送了一条消息。在这两个印第安人来来往往通话的同时,他们古怪的语言被其他美军的通讯设备接收到了。一阵不小的恐慌随之而起。这些通讯员听不懂纳瓦霍语,便误以为有人正利用美军的无线电设备讲话,而且所用的语言是“日语”。
由于缺乏战斗经验,大多数海军战士都确信日本人已经掌握了美军的无线电通讯,这些人就在自己的队伍中。很多个电台都收听到了这种古怪的语言信号。于是,美军战士们猜测,在这个令人生畏的丛林中某个地方,某一支美军部队可能已经被击溃。先头部队或者已经投降,或者已被歼灭在海滩登陆处。
最终,在查出了恐慌的原因之后,陷入慌乱的队伍才得以恢复了秩序。虽然纳瓦霍语密码译员在这次战斗中肯定会做出重大贡献,但是现在他们接到命令:在整个海军陆战队被这种歇斯底里完全吞没之前,立即停止发送信息。
“圣诞老人”希特勒
1942年8月19日下午,处于混乱与惊恐中的法国迪耶普市民们纷纷走出家门,目光呆滞。迪耶普是海盗的老窝,濒临英吉利海峡,历来被视为“铁岸”。如今,这里已变成一片废墟,建筑物被炮火摧毁,街道上布满了碎玻璃和坠落的电话线。
在这片曾经洁净无瑕的海滩上,散落着一排排被烧毁的坦克和失事的登陆艇,遍地都是死尸。
25,000多名惊恐不安的法国人看到的这一幕是一场战争史上最激烈、最令人费解,或许也是最愚蠢的突袭战硝烟散尽后的战地景象。
黎明时分,一支6,058人的部队(主要是加拿大人)连同一支英国登陆袭击队和50名美国别动队员,排山倒海般地抢滩登陆,执行所谓的“武装侦察”任务。这次行动,代号为“朱比利”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自筹划以来,这次行动就只是秘密地进行,没有进行过任何军事演习,也没有制定过任何伪装计划。
经过8个小时的激烈战斗,突击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被迫撤退。联军62%的进攻部队(3,632人)被俘、受伤或牺牲。大约两个星期以后,部分“朱比利”行动牺牲者的尸体在距离铁岸20英里的地方被冲上岸。
就在行动当天下午5时38分,西线德军总司令、陆军元帅格德·冯·伦斯德从他设在巴黎市郊城堡里的司令部中,广播了一段希特勒的简短讲话:“再没有武装的英国人残留在欧洲大陆上了。”
整个战斗中,迪耶普市民一直就躲藏在家中。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其他什么事好做。但是,希特勒把自己装扮成圣诞老人,声称要报答这里的人民,因为他们没有帮助那些“盎格鲁一撒克逊人”——他总是这样称呼英国人。希特勒送给迪耶普人1,000万法郎作为报偿。这是一次难以预料的慈善行动,令人费解,以前没有发生过,以后也再不会发生。
紫心勋章失而复还
1942年8月下旬,在瓜达尔卡纳尔岛茂密的丛林中,美国海军陆战队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与此同时,在这座荒岛四周的水域上,美日两国的战舰也正在日夜鏖战。
在美国军舰“南达科他”号的甲板上,有一位名叫加尔文.L·格雷厄姆的一等兵。几个月前,他自愿加入战斗,现在,他已身负重伤。那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正用甲板炮轰击敌舰时,被日军的榴霰弹炸伤。
格雷厄姆被送进了医院。在那里,海军部授予了他一枚紫心勋章。几个星期以后,他被送回美国进行康复治疗。海军部发现他在参军时谎报了年龄——在其受伤时,仅仅12岁,于是没收了他的紫心勋章。
后来,海军部把紫心勋章又还给了格雷厄姆。由于他作战勇敢,还另加了一枚铜星奖童。
绝密地图传奇
“火炬”行动计划——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残酷的阿尔贡森林行动以来美军首次发动的重大登陆行动计划已初露端倪。这项恢弘、复杂的计划的最后部分在1942年9月20日制定完毕。通过对月色、潮汐,后勤等各种因素的分析,盟军把进:吱北非的时间定在11月8日,星期天。
美军将在沿西北非1,000英里的海岸线上的三个地点抢滩登陆。当时,这一地区受维希法国傀儡政府控制。
德国情报机构正试图揭开盟军意图的秘密。与此同时,随着攻击日期的日益临近,美军保密安全的漏洞也越来越大。
当美国合众社伦敦分社的社长发消息给纽约办公室,通知他们这次进攻的地点定在法属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和其他地点时,发生了一次保密安全的疏忽事件。这位社长认为,德国的间谍不可能在合众社职员的面前刺探情报。后来,他的猜测经证明是正确的。由于德国人穿越英吉利海峡的监听装置有绝好的机会窃取无线电信息,因此,有线电报应该是符合安全需要的。但糟糕的是,不能肯定这一信息是通过有线电报还是无线电报发送出去的,这才是“火炬”行动的指挥者和计划制定者们感到担忧的地方。
伦敦军部的一位机要秘书违反规定,私自将一份绝密备忘录带回家。这份备忘录记录了丘吉尔和他的参谋长准备第四次登陆的建议,这次登陆地点是在博内,阿尔及尔以东200英里的地方。当他乘坐公共汽车回家时,随身携带的备忘录中的一份从他的袋子里“溜”了出来。一名女仆发现了这份绝密文件,看了一下,觉得有点奇怪,便把它带回家,交给了在当地宿营的士兵。这个士兵看到备忘录上盖着“绝密”字样的印章后,就直奔空军部,把它交给了参谋长。这份重要文件被敌方的间谍看到或拍摄下来了吗?情报局官员们不得而知。
对英国人来说,印刷和配送几千套军事地图的保密工作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他们在远离伦敦的一个乡镇小店里印刷地图,为的是避开德国间谍窥伺的眼睛。但是,当这些地图用卡车运往各个军队司令部时,其中的一个箱子盖儿被掀开了。结果,大量的阿尔及利亚和法属摩洛哥地图散落在了几百码远的公路上。一阵劲风吹过,不计其数的地图被吹进了田野。司机一直专注于驾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车后正留下一路鱼贯而出的绝密地图。
不久,两名当地警察例行巡逻时发现并检查了这些地图,看到是没有标注任何地名的法属西北非地图,就把他们所能够找到的那一部分收集起来,送到了警察局。在那里,他们给伦敦夏尔·戴高乐将军的“自由法国”运动总部打电话:“是你们的人丢失了一大捆阿尔及利亚和法属摩洛哥地图吗?”
从安全角度看,很难找到一处可以避开柏林德国最高统帅部窥视的地方,即便那里无人问津。由于担心泄密,富兰克林·D·罗斯福总统和首相温斯顿·S·丘吉尔早先已做出决定,对戴高乐将军隐瞒“火炬”行动。
当戴高乐得知他被他的“盟友”蒙在鼓里后,火冒三丈。戴高乐将军的情报部门——情报与行动中央局(BCRA)的局长,安德烈·德瓦弗兰上校,受命安排人秘密打入伦敦盟军统帅部的各个部门,趁众人商议这次神秘的进攻行动时,探听行动的时间和地点。
现在,戴高乐的手里已经掌握了盟军的整个行动计划。但奇怪的是,这位法国军官在电话里对那两名英国警察说,他对英国人在路上和田野里发现的绝密材料没有兴趣。当然,听到伦敦广播上播报盟军的进攻行动时,戴高乐将军也就知道了,那就是“火炬”行动。
办公室的“安全失误”
1942年10月中旬,德国情报部门得到情报:盟军正准备进行一次空前规模的两栖登陆行动。随着“火炬”行动日期的临近,几百艘战舰开始在不列颠群岛附近集结。对盟军来说,这次行动不想为外人所知,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因此,为解释集结这些军舰的目的,英国“伪装”机构撒了个弥天大谎,愚弄阿道夫·希特勒和他的将军们。如果这次骗局被识破,德国狼群般的潜水艇将潜伏在通往法属西北非的航线上伏击和摧毁盟军的护航船队。
英美联军到底会在哪些地方采取大规模行动昵?德国人一直在揣测。与此同时,英国情报局指示它在巴黎、马德里、里斯本、安卡拉、开罗,以及遥远的里约热内卢的谍报人员在一次蓄意安排的“私语”(sibs,来源于拉丁语sibilare,意思是嘶嘶声)行动中散布谣言。
这些“私语”者在那些被探知同情纳粹德国的大使中频繁活动,泄漏盟军的“秘密”,说明英美联军这次在不列颠群岛及其附近的航线上频繁的活动,是准备发动“木星”行动,进攻德控挪威。这大概就是这一“伪装”策略的目的地。
这次散布假情报活动的一个重要环节是利用那些在英格兰被俘虏、现已变节的德国间谍。被俘后,他们面前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被吊死,一条是向他们以前的德国谍报局头目发送无线电讯,散布英国情报人员精心谋划的假信息。这些间谍没有一个人选择吊死。
为了掩饰“火炬”计划,美国人也挖空心思,与敌方斗智斗勇。其中就有哈里·C·布彻尔上尉。战前,他已经是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将军交往多年的挚友。后来,他成为了纽约市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最高执行官。l 942年6月,艾森豪威尔受命去伦敦统帅征战欧洲的美国军队的时候,他要求把布彻尔安排到他的参谋部作“海军形象的代言人”。布彻尔承领这一任命,绝非是在乎那难以捉摸的头衔,他毕竟是将军最亲密的心腹。
美国媒体负责欧洲战区行动报道的记者们早已知道布彻尔和艾森豪威尔的亲密关系。因此,他们时:刻都在关注这位非官方“海军助手”正在做或准备做的事情。结果..英国那些策划假情报的高手便利用布彻尔这一引人注目的身份设计了一个骗局,进一步迷惑德国的情报部门。
这是一个简单却十分有效的骗局。一双北极靴和一件深条纹派克大衣被精心放置在布彻尔办公室一角。目光锐利的记者很快发现了这套御寒衣服,洞察到了盟军计划的一些线索。
布彻尔非常投入地表演这场骗局。当记者注意到派克大衣和靴子时,这位海军助手迅速地捡起它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顺手将其放进了衣橱。
没有法律禁止记者报道推测性的事件。因此,在布彻尔上尉办公室的“安全失误”事件发生后的几天时间里,英美联军可能入侵北极地区的标题开始出现在美国的报纸上。当然,这仅仅意味着挪威将进入德国情报局的视野。
将军的裤子擅离职守
“火炬”计划中充斥着很多无法估计的变数。在这些难以想象的变数中,最主要的一宗就是一位被激怒了的美国将军所称的“该死的法国政治乱局”。
1940年年中,德军仅用6个星期的时间就完全击溃了法国军队。战后的停战协定明确规定:德国完全占领法国的北半部,而法国可以在未被占领的地区建立自己的政府,首都设在维希。
但是,阿道夫·希特勒绝不会让一个潜在的敌人存在,也就是所谓的“如果法国战败,法国可以自治”。为此,他任命了一位受人尊敬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法国英雄——84岁高龄的亨利·贝当元帅作为法国傀儡政府的首脑。
作为一种“善意”的让步,在停战协定中,希特勒允许维希政府继续统辖西北非的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两块法国过去的殖民地。贝当在所辖区域的军事力量应当限制在12万人以内。
所谓“法国的政治乱局”,实际上包含两个方面的激烈争斗。其一是各政治派别、民族精英分子、法国军方各色人等在“荣誉”理解上的分歧;另一个则是两个法国政府——设在维希的法国傀儡政府和由戴高乐将军领导的设在伦敦的法国流亡政府,哪一个是正统。
通过秘密的接触,在伦敦的盟军领导人已得知,在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的法军军官中存在着相当普遍的亲美情绪。与此同时,不利的消息也传到了艾森豪威尔的司令部中,西北非的法军将“尽其一切手段抵抗入侵者”。
1942年l0月18日,星期天,上午9点55分,连接伦敦的诺福克旅馆和两英里以外的格罗夫纳广场20号之间的那部直通电话突然急促而刺耳地响了起来。“火炬”计划的主要策划者,美国陆军少将马克·w·克拉克将军拿起了听筒。
“马上到我这里来”,德怀特·D·艾森豪威尔将军在电话的另一头喊道。
被英国首相丘吉尔称为“美国雄鹰”的克拉克将军急忙赶到格罗夫纳广场20号。一边步伐轻快地走进艾森豪威尔的办公室,一边说,“我什么时候出发?” “可能马上就走”,艾森豪威尔回答道。
就此,一个战时最奇怪的秘密使团出发了。
艾森豪威尔将军接受了罗伯特·墨菲——一位表面上对法属西北非持中立立场,但实际上是高级情报官员的美国人——的建议:伦敦盟军总部应该立即派遣一位高级军官秘密前往阿尔及利亚。
墨菲称,他已经和阿尔及尔法军总司令伊曼纽尔·马斯特将军联系上了,马斯特将军要求同伦敦派来的密使商谈盟军的“火炬”计划行动。马斯特暗示说,他可能会安排法军同登陆的盟军合作而不是与其作战。
马斯特将军特别提醒:那位“高级将领”要乘潜艇来;会合地点选择在地中海沿岸的一座孤零零的房子里;秘密会谈的时间定在10月2 1日夜,也就是四天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