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觉得歉疚。小九哥哥是我们族里最俊美的青年，十九岁的年纪，若是他愿意，早已经让许多的女人替他生下了孩子，可是他却只是守着我，从不肯看别的女子一眼，大约至今都不曾尝过与女子欢好的滋味。
我决定要给小九哥哥找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子，替他生儿育女。他这样好，实在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然而我才将将生出了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小九哥哥就出事了。
第二天，小九哥哥和族里的男人们一同出去打猎时，突然遇到一头巨大的白虎。那白虎谁也不扑，偏就只朝着小九哥哥扑去，将小九哥哥的身体撕咬得不成样子之后，便踏风而去，不知所踪。
当小九哥哥被族人们抬回寨子的时候，他已是肢体不全，胸腹破裂，却奇迹地撑着一口气回来。当我哭着扑到他面前唤他时，他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最后一道笑容，用最后一口气对我说：“素女不怕……小九哥哥会变成鬼魂……永远陪着素女……”
我哭着摇头说不许他死，双手紧紧地握住他仅存的一只手掌，想要将他的生命紧紧地拽在手心不让离去，可他依旧在我的痛哭声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不同意萨满马上将小九哥哥下葬。我让人找回了小九哥哥断掉的肢体，将他的肢体和破裂的胸腹用骨针和麻索重新缝合起来，让他有一个完整的身体。
那天晚上，我烧了一锅热水，将小九哥哥身上的血迹擦洗得干干净净，而后将他抱到我的兽皮上放好。以往总是他这般细致地照顾我，今天终于轮到我照顾他了。
我躺在小九哥哥旁边，流着泪对小九哥哥说：“小九哥哥，你起来，我愿意了，愿意和你生个孩子……”
可是小九哥哥却如同是在惩罚我对他的无情一般，怎么也不肯睁开眼来回应我……
我很执着，不肯放弃，尝试着去亲吻他早已冰冷的脸和唇，在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时，无所不能、伟大的后土女神终于在我身后显出了真身。
“我看你是疯了。”后土女神向来淡漠的声音里终于有了隐忍的怒意。
“我是疯了。”我回转身，挺直了脊背面对无所不能的女神昂然怒视，“你明明知道，在你第一次杀掉我喜欢的人时，我就已经疯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我的的确确是爱上过一个人类，虽然我仍旧记不起他的模样和名字，但我却记起了他在我身上与我欢好时，伏在我耳边用无比深情的声音对我说：“我爱你……”
下一瞬的记忆却是后土女神手中可以毁灭万物的神剑焚穿了那个男子的胸膛，我看见伟大的后土女神脸色苍白地对那个人类男子一字一句说：“亵渎神灵者！灭！”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类男子倒了下去，失去所有的生命迹象，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心碎成了两半，从此便发了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