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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白二虎逞霸道 水火双圣纵豪强

话说老丐教训了几名不识好歹,前来侵犯自己的小妖,不料却因此激怒了小妖的主人——霸王洞的墨云大王,前来寻仇。见是妖:

头似好大一西瓜,躯赛谁家磨上碾;

臂粗腿壮巴掌厚,两只脚丫可代舟;

赤身将风拂茸毛,仅把单裙腰下围;

落个轻松又凉爽,活活气杀礼仪官。

这是一个黑虎精,飞拳撩腿,来打老丐。老丐从容应对,伺机反击。往来十多个回合,老丐已经摸清了对手的根底虚实,喝一声:“小心了。”运用通臂拳二十四势,招招不废,手手不空。打得黑虎精跌而起,起而再跌。墨云大王羞愤难当,一晃身,现出六臂法相。三只手为一组,一手执丫把弹弓,一手扯皮条,一手提供铁丸儿。“嗖……”,丸儿射击老丐。老丐也想显露能耐,现八臂法相,八只手迎丸儿来捉。不多时,八只手各握有三、五粒丸儿。黑虎精好一番忙活,射发而出三十粒丸儿,却无一杀伤对方。这厮不免泄气而收手。老丐道声“还你”,将粒粒丸儿作一股脑儿反击黑虎精,并全部中的。黑虎精忍痛不住,抽身便走。老丐欲捉他教训,于后紧追不放。

黑虎精未敢还巢,而是逃到了锦裳岭。这里有一个太平洞,洞主白虎精,号白虹大王。闻得义弟受到了欺负,冲冲大怒,披挂整齐,来会老丐,将百余名小妖于洞外排列开阵势。老丐定睛来观,见这白虹大王:

满面玉毫夹灰纹,眉下炯炯凸乌珠;

上界下凡一星煞,威武雄赳显风采;

烂银明耀戟头盔,鱼鳞描绘全副铠;

左手之上执团盾,右掌之中握板斧。

白虎精杀气腾腾一副模样,倍见凶恶。双方话不投机,当场动武。老丐本领高强,令白虎精不占上风。白虹大王火气冲天,祭出一面寒冰鉴,欲将老丐降伏。见老丐被冻在了一个大冰坨之中,白虎精“哈哈”大笑,道:“老花子,看你还怎生凶得起来。”但是话音未落,却听得“嘭”然一声,大冰爆炸开来,老丐身出。白虎精惊诧之间,被老丐拿住。

二虎臣服,认老丐为主人,愿听从调遣。白虎精布置酒宴,招待老丐与黑虎精。正吃在兴头,却听到外头大乱,不知谁跟谁发生了冲突。原来,有一班小妖到洞外的树荫下吃酒,不期撞将过来一个浑楞汉子,抢吃喝,蛮不讲理,且道:“你们这些妖精,你大头爷爷未取尔等的性命,你们已经是捡着了大大的便宜,吃你们一些还不让怎的?”汉子:

靛额碧睛乌两唇,面目狰狞骇人毙;

庙里走出一尊神,待要行凶造孽端。

这厮的脑袋生得出奇的大,如同捣米的石臼,要不怎么会自称“大头爷爷”呢。小妖怎肯让得,对之动粗,但却是自寻苦头,讨了一顿臭揍。白虎精闻之大怒,出洞来擒拿闹事之人,引发一场战事。双方打了一个平手。白虎精欲用寒冰鉴制敌,但被老丐喝止。不速之客见得老丐,先惊后喜,扑倒而拜,口称“爷爷”,并且道:“那一位神仙三十多年之前所言不差,的确咱们爷孙俩有重逢之期。您真的还阳了。许多年来,您将孙儿我想得好苦呀。”哭泣起来。老丐并不认得这个汉子,先是愣了一下,仔细一想,“哦,”明白了。灵宝道君曾经向自己介绍过这所借尸壳的由来,并且言及有一个大头小子名叫章卫,便是饿死之人的孙儿,与仙道有缘,教老丐但遇而度化。这章卫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曾经拜了一个师父——丁乙仙人,随之云游,捎带降魔捉鬼的事情。但在不久之前,师徒走到了百花城,城令伍连相邀入衙署。原来,近期在城东的羊头山出了一个妖人,号乌华天尊,蛊惑人心,所创天龙教的势力日渐增大,民多信而依附,从此不思农桑与商贾,百业将废,也埋伏下了****之种。伍连几度请兵进剿,结果无一次不是以惨败告终。他的上峰再不搭理,只留给了这个小小城令无限的苦恼。丁乙仙人受伍连之托,趋往羊头山,欲行降伏乌华天尊。却不料想,乌华天尊神通广大,将身一晃,化一道乌光射穿了丁乙仙人的身体。章卫抢了师父逃去。丁乙仙人自愧道行浅薄,伤重命毙。章卫将师父埋葬,然后到处流浪。不期走到这锦裳岭,因为饥饿而抢夺妖精的食物,引发事端。更做梦也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爷爷”,喜出望外。他倒是记性蛮好,仍旧留有祖父的印象于脑海。老丐将借尸还魂之事相告,并纳章卫为徒弟。之后,于次日率章卫并白、黑二虎,来到了羊头山,向乌华天尊挑战。

会面之后,老丐打量乌华天尊,见这厮别不一般:刀削脸儿平如鉴,光光净净面目没;虽然五官不具备,但却能闻又能语;头戴九梁道家冠,身穿袍服色灶灰;稳扎桩基若泰岳,飓风不能拔彼根。老丐先礼后兵,但是乌华天尊却丝毫听不进去对方的良言善劝与忠告,并不肯罢了惑众祸民的非行。他更命令会聚于此的教徒们对老丐一行施加恶手相害。到在这地步,不动用武力是不行的了,老丐一行奋起反击。双方大战。教众乌合,自然不济事。乌华天尊大怒,肚腹鼓出话语:“都退后。”教徒们撤到两边。乌华天尊亲自出马。果然好本事,相继打败了章卫与黑、白二虎,白虎精的寒冰鉴也对他不起作用。最后,能否克制乌华天尊,这一方也只有看老丐一人的了。老丐从容不迫,大战乌华天尊。多时,乌华天尊深受压制,并不甘轻易就伏,将身一摇而不见,却一道恶光射向老丐。老丐身形敏捷,避开。恶光折了一个弯儿,又至。老丐眼锐,辨识得这是一颗石子,照之运力侧击一杖。一声“哎唷”,石子中杖飞落于地,仍是作乌华天尊。这厮将身一长,变作黑色的巨型岩石。这才是他自己的原形,乃一颗流星坠于野,天长日久吸采日月精华与大地之灵气而成妖人。乌石飞速滚动,向老丐碾轧。老丐以灵宝道君所赐的灵符将之镇压住,投入深坑掩埋。

老丐与章卫、二虎,驾云回返锦裳岭。途中,却发现那边熊熊烧起了大火,红了半边天,不知所以。老丐急忙在近旁的大泽之中深吸一口水,作雨浇灭了大火。不料,却因此惹上了大麻烦,有一人跳到空中,还是一个娃儿。他大呼:“何人造次,敢扑灭魔家之火?”一脸的杀气与凶相。章卫抢言质问:“莫非这火是你所放?”娃儿道:“然也。”章卫道:“小孩子家乱放火,可是不好。”娃儿道:“哪个乱放了?你知道什么,便多嘴胡说?只因为下边那村子里的人不缴纳孝敬,故此烧之。”把章卫逗笑了,道:“你多点的人儿,也吃孝敬?他们要奉缴给你什么?”娃儿道:“你问得也多,不妨告诉你。不只我个人吃他们的孝敬,还有一大家子人口呢。那边有一座乌龙山,山中有一所火龙洞。吾父乃神火大圣,某乃火云童儿是也。这山里山外环周的居民无一例外,总计二十三个村子划入应缴孝敬的范围,都必须按时送到火龙洞,奉养我一众。每个村子隔七日而轮流。规矩清楚,如有迟误,必将以火相惩罚。”章卫听了,有些不忿,质问:“为何如此霸道,如此造孽?又是凭得什么而向人勒索?”火云童儿道:“我洞为之提供保护,使得他们免受外来侵扰欺凌,可以过安稳日子,难道不当向他们索取一些什么吗?有白出力的道理吗?这也叫礼尚往来,各不相欠,有错吗?我洞为此,问心无愧。”恬脸一通说,激怒了“大头爷爷”。章卫怒目圆翻,叫道:“乳臭未干的一个娃娃,却也如此强词夺理,言而不惭。明明恃强凌弱,反还楞充好人。还说什么为人提供保护,我看你们便是造祸害,教周边不安省。拿着诳语愚弄于我,当你大头爷爷是傻子呀?看我怎样予以你教训。”抡开一对大铁瓜前扑。他根本没有把火云童儿放在眼中,可是待到交上手之后,却大吃一惊,对方有些手段。火云童儿将一对粗若拇指,直径在两拃左右的圈子施展开来。兵器小巧,人也灵活,如影漂游,避实就虚,杀得章卫肌酸筋麻。黑虎精上场替换下了他,战住火云童儿。但同样不是人家的对手,连忙取用弹弓。结果,不得寸功。火云童儿身法迅捷,动作奇快,能避百千飞蝗。并将圈子化作无数只飞环,以牙还牙,打伤了黑虎精。白虎精妄图用寒冰鉴降伏这气焰嚣张的娃儿,不料火云童儿口中念叨什么,圈子变红,热浪冲起,将寒气迫退。火云童儿将一只圈子飞出,环体生焰火,烧向白虎精。白虎精不能抗衡,败北。火云童儿得意狂笑。老丐喝道:“娃娃,不要高兴太早,张狂至甚。”小弄神通,二圈脱离了火云童儿之手,疾速坠向地面。火云童儿大惊,方识高人,逃走不及,被老丐拿获。

有火云童儿的跟班见状骇然,急忙逃回火龙洞,向神火大圣禀报。神火大圣担心爱子遇害,忙出离火龙洞,欲寻仇家。不想对头反倒先索上门来。神火大圣有一颗聚火珠,纵出火鸦、火马,上飞,下驰,来烧老丐。老丐将杖一指,那火反烧入洞府之中,一时浓烟弥漫。神火大圣惊惶之间,吃了老丐一记青竹杖,被打翻在地并做了俘虏,只好请罪乞命。父子俱表示:“从今往后,再不复恶。”老丐手下超生,饶放二人。发现那边有车辆,满载的是粮食,另外于旁边林中还圈有牲畜。问及,神火大圣答道:“这些俱是准备送往白龙山的。那里有一个圣水大圣,颇具手段,居住在壬癸洞。洞中有暗潭,别是不同。以水术克制火术,小可不是他的对手,只有称臣,以保自家平安。且将他人所缴纳的孝敬,分出一半之多,转来奉于彼。方准备停当。今时夜降,明朝押运过去。”老丐道:“不必送去。待到那贼问罪而来,自有本师降伏于他。这些东西勒索于民,理当归还。”神火大圣维诺。

果然,圣水大圣见孝敬逾期没有送来,冲冲大怒,点本部二百小妖杀至乌龙山。神火大圣父子面现张皇。老丐道:“仗胆与之战,不必顾虑。”神火大圣硬着头皮,手提钢鞭向前。见这神火大圣:

金辉金甲辉灿烂,红袍鲜艳晃目眩;

打将鞭有十八节,繁多纹雕熟铜铸。

再观那边的圣水大圣:

乌盔黑甲皂罗袍,手上平端双耳戟;

足下旋转有水光,由内向表溢气神。

圣水大圣用戟点指神火大圣,怒喝:“呔,萧烨(神火大圣的姓名)匹夫,安敢不如期奉缴孝敬?莫不是找到了哪一根撑腰棍子,有了更为强梁的人物做后台?”神火大圣反言:“臧彦(圣水大圣的名讳)恶贼,爷受你欺压久矣,今儿要报仇泄愤。”圣水大圣冷笑,道:“哼哼,看你又能拿出什么样的能耐。”神火大圣再不与对方多言,抡鞭就打。圣水大圣奋戟战住。二十回合,神火大圣现出败相,他那儿子火云童儿舞动双圈,上阵助力。圣水大圣难敌这父子,渐渐气力不支,连忙口中念念有词,身周水光盘旋,银华白虹缭绕,平地生渊。圣水大圣驱动惊涛骇浪,攻向那父子。但有白虎精运用寒冰鉴,施弄法术,将大水冻结成坚冰。圣水大圣亦被困身其中。但圣水大圣并不简单,破冰而出。老丐见状,将青竹杖射出,击中了圣水大圣的要穴。圣水大圣瘫软,遭受擒执。老丐喝问他肯于降服否。圣水大圣言道:“肯降。”老丐予以一粒丹药,迫之服食,唬之曰:“此乃烂肠丹,若你反复贰心,本师只消一句真诀,便会教你痛苦而死。”圣水大圣维诺。这里需要交代两句,神火大圣与圣水大圣本身并不是妖精,而为人。只是步入歧途,坠身左道旁门,魔了心性,占山岭,据洞府,收养小妖,实际上便类同于妖魔鬼怪了。

老丐与水、火二圣作别,同章卫、二虎回到了锦裳岭太平洞。小住两日,老丐只带着章卫离开,继续云游。一日,行至一个地方,名庆华山。师徒在这里遭遇到了强人剪径。那一家大王:

白面青须,赤鼻朱唇;身如彪形,四肢发达;

扎包幞头,披挂藤甲;执刃在手,满罩杀气。

姓葛名勋,号九灿大王,曾经在茅山随着一位隐士学习,练就了一身的好本领。他与圣水大神臧彦交情挚厚,七天之前,葛勋到在白龙山壬癸洞探望老友,闻得义弟受到了一个老叫花子的欺负,勃然大怒,扬言:“一旦遇彼,必诛之为我弟报恨。”昨个儿刚刚返回,今一早高处远眺,便发现了老丐师徒,心道:“一个叫花子,一个大头鬼,必定是我弟所言的仇家。”于是脚下头起云朵。截住了老丐与章卫的去路。葛勋并未道及臧彦,担心因此而给义弟带来害处,只是向师徒索命。如果能够杀死老丐,那么义弟便可消除那烂肠丹之困。章卫大怒,与葛勋来杀斗。良久,葛勋不能取胜,躁起,将狼牙刀收起,取出一面小铜鼓,以指叩响。顿时,平地杀现千军万马。章卫心中惊骇,不知应对,暗叫:“我命休矣。”欲知其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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