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不一会儿，爹主动掀开我的被子钻了进来。
“竹儿，爹今天陪你睡，好不好？”他小心地不再提刚才的事，轻轻拍拍我的肩头，“陪爹说说话好不好？”
看他现在表现还不错，我默默地转过身，平躺着，没接他的话头。要知道，自我开始发育起，爹就不再让我钻他的被窝了，说是我大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了。害得我要时常半夜钻他的被窝。
再说我哪大了？到现在，也才跟个荷包蛋似的好不？说句不好听的，毛都没长全呢。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在爹温暖的怀里睡着，搂着他那纤细的小腰，心里是塌实的，就算眼前的日子过得再苦，也觉甜得似蜜一样。
爹讨好地将一条胳膊钻进我的脖子下，将被子提到我的下巴处。“唉，睡吧。”
我暗叹一声，将那瘦得直硌脖子的胳膊让出来，向上拱了拱身子，伸出胳膊搂住他。“爹不要担心，我能保护得了爹，竹儿长大了。”
爹滞扭了一下，才向下退了退，将头窝进我的颈子，轻叹口气，将我的腰搂实。
爹算是娇小的身材，据我目测，也就163的身高，而我现在虽然因营养不良很瘦，却只比他矮上半头。应该说，我的身高是不随他的。当然了，我除了那樱桃小嘴跟爹一模一样外，浓挺的剑眉，笔挺的鼻梁，一双龙睛更是与爹的凤目相差甚远，英气十足。好在，皮肤随了爹，细腻润滑，用爹自夸的话来说，就是肤如凝脂，冰肌玉骨。
不多时，我觉得肩头的衣服湿了一块，这才回神觉察出爹的身子好像在轻颤着。
“爹？”我吓了一跳，莫非……爹在流泪？
“没……没事，”爹的鼻音好重，吸了吸气，又道：“都是爹没能耐，让竹儿跟爹吃足了苦头。”
“爹说什么呢？”我轻拍他的背，“是竹儿没本事让爹过得再好些才是。不过，爹不用担心，竹儿打算跟二牛的娘出山一趟，去见见世面。等竹儿赚到钱了，就带爹离开这里，让爹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不要，竹儿别去！”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别去，爹不想过那种日子，现在就很好，很好了。”
“爹？”我想了下，以为他是怕我走后，坠儿她娘会再上门欺侮他。安慰地拍拍他，“我走后，二牛哥会来照顾爹的。他虽然笨些，但力气倒有些，家里的力气活，他都能干。还有，他跟我也学了些防身术，保护爹应该没什么问题。”
“防身术？”爹抬起脸，我借着还没全落山的夕阳，看清了他的双眼果然有些红肿。“竹儿什么时候学的这个……什么防身术？跟谁学的？”
我愕了一下，眼神飘了下才说：“没跟谁学，有一次做梦，梦中仙人教的，我记住了，自己偷偷练的。”
爹的目光在我脸上巡视了好久，才轻叹：“竹儿大了，爹已经老了，是竹儿的拖累了。”
“乱讲！”我拧了眉，“爹是最美的，等竹儿长大就娶爹，咱俩过一辈子好不好？”
“傻孩子，那哪成？”爹轻笑出来，“爹哪能嫁给你？爹会看着竹儿娶夫郞进门，到时能帮着看孙儿就是爹的好命了。”
说着，爹又咳了起来，有些撕心裂肺的架势。我吓得连忙轻叩着他的背，“爹，爹，怎么又咳得这么厉害了？我明天去山上，给爹再挖些百合去。”
“咳咳，咳咳，”爹缓过一口气，将转过去的身子又转回来，“爹不要紧，竹儿不要去了，最近已经不怎么咳了。”
我恍忽间似看到爹的印堂一片青黑，连忙用力眨了眨，借着还没褪尽的夕阳余辉仔细看了又目的地，却怎么也看不出来了。只是，那印堂还真是有些发暗，没有光泽呢。
起身给爹倒了杯水，看着爹喝了半杯，就摇头递还了回来。
我又上床，将爹单薄的身子抱紧，“爹要答应竹儿，要一直陪着竹儿，要好好养身子，活过一百岁才可以。”
“傻孩子，那可不是爹能说了算的事。”爹含笑拍拍我的脸颊，“别走，别丢下爹一个人，爹不要竹儿辛苦去赚钱，这样过下去就好。”
为了省钱，我们晚上是不点蜡烛的，天一擦黑就睡觉。我与爹相互温暖着彼此，又絮絮叨叨地聊了些有的没的。我今天受的刺激也不小，身子也乏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早睡早起身体好。天一亮，外面的鸟儿一叫，我就睁开了眼。
爹还睡着，却像睡得很不塌实，细细的眉头皱着，呼吸有些急促。我的腿压在他的腿上，姿势有点儿暧昧呢，我无声轻笑。
又担心地抚着他的眉间，听见他轻嗌：“棠，别走～”
棠？又是这个棠！我的气说提就提了起来。
爹的眼睛突然半睁开，却迷离不定。“棠，你真的来了？”他的眼又闭上，一滴晶莹的泪珠儿静静地滚落。轻颤的唇迎上我的……
我心跳如鼓，傻愣愣的，可唇上那柔软的触觉却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得恍若梦境中一般。跟着感觉走，让它带着我细细品尝起想过无数次却始终不敢尝试的……
身子猛地被推开，爹失神的瞪着我：“竹儿？怎么是你？”
我的心，狠狠地一纠，却淡淡扬眉地问：“那，爹希望是谁？”
爹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只是游离着目光内疚道：“是爹不好，睡迷了，竹儿不……”
“我不会当回事的，小时不也时常亲爹吗？那时爹可笑得好甜呢。”我一脸无所谓地起身，跳下床，将衣服穿戴好。“爹，你再躺会儿，我出去一趟。”
“竹儿，你……”爹挤出三个字后就没了动静。
我回过头，冲他一笑，“我没生气。”将被子提上来盖好他，想了想，又低下头，咬着他耳朵小声说：“爹的味道跟我想像中的一样，我不会让爹再有机会被别人吻的。”说完，也不去看爹突然涨红了的脸，转身就走。
从柴垛里掏出打磨得锋利的牛耳尖刀别在后腰上，将院门带好，我抬腿向二牛家走去。
“大婶，二牛哥起没呢？”我隔着篱笆冲二牛娘大声问着。二牛哥从屋里冲出来，高兴地问：“竹竹早啊，来找我了？”
我扑哧一笑，每次看到二牛哥跟他娘站一处，我就忍不住。真是底版跟照片呀，一样一样滴啊～！可惜不知道他家走失多年的大牛哥是不是也是这身板儿。如今二牛跟我一样，都是单亲儿童。
二牛娘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小竹啊，昨晚没事吧？”
“没事，睡得可香呢。”我大咧咧地回道，“让二牛哥去我家陪我爹一会儿，我有点儿事，一会儿就回去。”
“哎，好嘞～”二牛哥抬腿就要出院，他娘连忙说：“二牛，那罐玉米糊提上，你莫叔一定还没做早饭呢。还有那煎饼，哦，那小炸鱼还有些，也带上。”
“是，娘。”二牛哥高兴地回身取来，我有些感动。这娘俩，都是实心眼儿的人。可惜，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然，大婶这份心意……
“那我先走了啊。”我硬起心肠，转身就走。等我再大些，就是爹不听我的，我也要带着爹走。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跟爹过上一辈子。管它什么LL呢，我的内心可从不承认是爹的女儿。打我有了不一样的记忆后，看着爹挺着单薄的身子为养活我而努力劳，我就从心底心疼起那个柔弱又坚强的大男孩，只想尽我的全力来爱他，护他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