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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立后不封妃

少卿的脸埋在我胸前呢喃道:“都听你的,只要你不要往心里去。”

“经历了这么多,对你我爱过,恨过,不可自拔过,如今能再陪在你身边,我心里已别无他求,我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无后,想必在朝堂之上没少有大臣进言,让你立后,我知道你心里在乎着我的感受,现在只要一切是为了你好,我什么都愿意。”

少卿果真听了我的话,已昭告沐沙国各都城三日后举行册封典礼,立尚妃娘娘为后,宫里最近忙着准备册封典礼,宫女太监都很忙,还好我这惜雨园清静的很,我正教着芊芊画卡通画,风红人还未进屋,长叹声飘了起来,抬睑看见一脸愁容的风红踏进屋子,我笑问:“又是什么事惹着你了,你看你一脸的苦像。”

风红撇撇嘴慢步走到书桌边信手拈起一张芊芊刚画好的画看着,嘴里嘟囔着,“我还想着你一定会是皇后的,也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既不立你为后也不封你为妃。”

我笑了笑道:“做皇后有什么好的,做妃子又有什么好,哪里像我现在这样好,在这惜雨园内,我跟他就是平凡的夫妻,没有皇上,没有皇宫,这里是我们的家,他是我的夫君。”我细步走到风红身边握着她的手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做不做皇后是我自己选的,那个尚妃娘娘的哥哥镇东将军,手握重兵,对他来说笼取这些重臣的心是很重要的,再说了,做了皇后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养鸡,养狗了。”

“你自己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都说嫁了人的女子该绾着头发,如今我已习惯绾起长发了,心里每每想到那日和少卿的对月盟势,心中说不出的甜蜜。

本不想去参加册封仪式,但想想这样重要的场合,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也许该参加,反正也没多少人认识我。

天地人和。

钟鼓之乐响起,百官齐齐下跪,我随着众人跪下抬头愣愣的盯着摘星台高高在上的他,他冷沉着脸俯视着在他面前跪倒的众人,“众卿平身。”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我随着众人磕头起身,摘星台下王公公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天地授命而来,既有帝皇一代之治,则必命匹配心腹视为皇后,赞襄朝政,坐立双成,同立功德,共享富贵,此乃亘古之制,位守三纲五常。今朕登基为帝,尚妃娘娘人品贵重,深得朕心,特赐予册宝,位出诸妃之上,命为月拂宫尚皇后。你务以清廉、端庄、仁孝、谦恭之义训诲诸妃,更以贤德之训,使天下妇人仿法。”

“臣妾遵旨,万岁万岁万万岁。”闻声细看过去,才发现原来王公公对面跪着一个女子,在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只是背对着我,完全看不清她的模样。

少卿微抬手,“皇后免礼。”一步步迈下台阶,牵着尚皇后的手登上了摘星台。

百官又一次下跪,“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种跪了起,起了跪的规矩我实在受不了,跟着众人起身,抬头望去正对上少卿的视线,人群中如此渺小的我,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在看我。

礼毕,乐声再一次响起,男宾女宾分席而坐,各自在宦官、宫女的领路下一一入座,正欲随意寻个角落坐下,王公公疾步走到我跟前低声道:“莫姑娘,皇上说若是姑娘不喜这种场合,可先去歇着。”

我无奈的笑笑,神情刻意放的轻松,“没事,我也未参见过这种皇室宴会,当开开眼界。”

身旁坐着的盛装打扮的贵妇,估摸着可能是各官员的家眷,册封皇后,普天同庆,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坐错位置了,该坐哪里还是不该坐哪里,针扎似的坐在椅子上,不时瞟来异样打量的眼神,她们各自谈笑,我却是独坐,时不时抬睑观查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这种大场合的规矩我自己却是一点也不清楚,耳绊总时不时的传来细语嘀咕声,“她是哪位大人的夫人,怎么从未见过。”

“不知道,我也从未见过。”

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我人就在边上,还在我耳边说,坐的我有点不耐烦,缓缓起身冲身后的风红低声道:“风红,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歇着吧!”

见我离去,低絮声又响起,“哪家的夫人,胆子这么大,皇上和皇后都还在,却擅自离席。”

我脚步微滞,咬了咬唇正欲快步离去,耳边传来一声长道,“魁夏国领侍卫内大臣,定远将军到,泪泉国二皇子,奉恩将军到。”

听到二皇子三个字,我眼前蓦地一亮,不自主的望向声源处,不一会,四个人便进入了视线,而我看到的却只有那一袭月白,落尘推着轮椅款款而来,虽是双腿患疾坐着轮椅,眉目清朗,白衣袂袂,仪态出众,不失风雅,脸上仍旧带着他一惯似春风的微笑,不过相比几月之前,他瘦了不少,他未看见我,径直朝着少卿的方向推着轮椅而去,我的眼光不由得随着他前进着,抬睑对上少卿冷厉的视线,我整颗心蓦地抽了下,瞥开视线,发现不少闺阁千金都打量着落尘,侧眸,少卿笑看向恭贺的四人。

“泪泉国二皇子参见皇上,闻沐沙国今日举行册后大典,遂特意前来朝贺……”

我咬了咬唇重新坐回宴桌边,少卿扫了我一眼笑对落尘道:“多谢二皇子。”接着吩咐人道:“来呀,引二皇子和大将军上座。”

一个太监走到落尘身旁躬身行了一礼,领着他和苏卫明落坐,落尘的视线蓦地扫到我,未及避闪,撞了个正着,他面色微怔,随即点头笑笑,只觉得他笑的很沉,我扯了丝笑应着点了下头,魁夏国两使臣说完朝贺词后,相继落坐。

乐者舞者歌者相继奏起了乐,跳起了舞,唱起了歌,我歪着头木然的盯着在宴席上跳舞的人,她们好似一道风景般,诉说着这一日的喜庆。

曲调欢快下充满庄重,温和中充满威严。

此时我却没有当时的好奇,只是觉着百般枯燥无聊,抬睑看着少卿,他正笑看着宴会上的舞者,好似心有灵犀般,我看着他,他就将视线投了过来,扬着嘴角微笑了下,我抿嘴回了他一个笑,侧眸看见落尘一直盯着我,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心头一震,默默低下头,我知道他是为什么而疑惑,他可能还不知道我在这边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我应该还在恨少卿才是,只是总不能敞开心来面对落尘,每每看到他眼神的伤,心就不由得痛。

耳边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离国时,宣皇让臣精心挑选了十几名舞女,特意排了一出霓裳羽衣舞,欲献给皇上和皇后。”顺声看去,是那个魁夏国的领侍卫内大臣。

少卿笑着点了下头侧首看尚皇后,尚皇后双颊泛红,虽是有些许女子的娇羞,但骨子里却不失大雅,她抿嘴微微笑看着少卿微颔首,少卿笑了笑看向内大臣道:“宣皇有心了,传她们献舞。”

我凝神细盯着尚皇后,虽是隔的有些远,但好在看清了她的样子,身着以红黄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两袖旁绣着大朵牡丹,鲜艳无比。裙子带有袍,很长,裙板上绣着银凤图案,华丽却又不失庸俗。她虽长像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一颦一笑都不失高贵,心里不禁赞道,果真是出身名门,她的仪态是我万不及的,看来我的眼光也还不错,替他挑了一个不错的皇后。

再看着她身旁的少卿,一袭明黄色的龙袍,乌黑的长发束起,头戴着冠冕,系着明黄色的冠绳,冠冕顶的中端镶嵌着宝石,细细的珠链流苏垂落在两边,俊美高贵,充满了王者的气息。

长长舒了口气,他们还真配,一阵空灵的“叮叮当当”铃铛声响起,打乱我的思绪,闻声望过去乐师随着铃铛响起的节奏和拍子,弹起了古琴,十几个舞女分成两队,步履轻盈的从宴席两边慢步而入,她们手在空中打着拍子,光着脚,脚上系着铃铛,随着轻灵的步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待到宴席中央,各自优美的转了一圈半膝跪地,行了一礼。

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原滋原味的古典舞蹈,舞女随着乐师的古琴声响起,旋转开,领舞的女子,身形高挑,薄纱遮面,宛转回旋中如翩翩蝴蝶,一起一落都好似没有重量。

抬头扫扫众人,都眼睛不眨的盯着宴席中央这道美如画的风景,闺阁千金有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的,也有着实欣赏的表情,也有不屑的表情,落坐的各个官员,都投着赞许的目光,只有极少数一口酒仰头尽,露出的却是垂涎美色的表情,我皱了皱鼻子,果真是美女吃香啊!撇撇嘴对上少卿柔情的视线,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舞女身上,没有人在看他,他微张嘴无声的说了句“我爱你。”三个字,我怔了怔,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我就喜欢他在我面前卸下冷酷的外表,多笑笑,也许是从小生长环境造成他习惯了冷酷的外表去掩饰脆弱的心,总会想着想着不自觉的想要去心疼他,忍不住扭头多看了他几眼。

众人鼓掌喝彩时,我才回过神来,琴声蓦地停下,不到半刻,又骤然欢快的响起,刚才翩翩柔美的舞蹈,此刻却变的奔放热烈起来,欺雪压霜的肌肤,软若嫩柳的腰肢,勾魂夺魄的眼神,刹那间满座皆春。

青纱遮面的领舞者轻灵几步舞到了落尘面前,我心中一凛,这……这是什么意思?是指她看上了落尘?舞女手中的长绢绕着落尘的脖子,落尘虽显的有些拘泥,想必不好驳了她的好意,微微笑,舞女兰花指从桌上端起一杯酒递给落尘,落尘却也只是笑笑并未接酒,伴着琴音一声大笑传来,“皇上,这些女子都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今日颠城中的年轻才俊会聚一堂,想必她们是各自挑中喜欢的人,还请皇上赏他们一个家。”

少卿看着众舞女希冀企盼的眼神,再看了一眼我,家,是个很敏感的字眼,少卿心里想要个家,我也想要,少卿嘴角露了一丝笑,“各位爱卿若是家中有未娶亲者,而刚好又被选中的,那朕就牵一回红线,将她们赐给你们。”

少卿话一出,女子都露了喜色,年轻才俊之官员纷纷起身谢礼,家中有妻或是不屑于这种赐婚的则安份的坐在椅子上,我看向那领舞的女子,其他女子都是眼神扫过众人寻找合意的,她却是眼神从未离开过落尘,显然她已认定了,想找的人就是落尘。

落尘仍是嘴角抿着一丝笑,淡漠自然,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好似无视身旁曼妙的女子,女子仍是不依在身旁旋转着,轻舞着,突然间另一女子也舞到了落尘面前,两女子为相中之人比起了舞姿,落尘看着他们微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忽的看向我,我正看着比舞的两女子,迎上落尘的视线脑袋一下空空的,只得直愣愣的盯着他,两人视线交集,凝视许久,他扬着嘴角给了我一个柔到心底的笑,我想回他一个笑,试着扯了下嘴角,却终是未笑出来。

一阵笑嚷声传来,敛了思绪才看见领舞女子的面纱掉了下来,一张倾城的脸庞呈现在众人眼前,许是听见众人的笑喝声,她嘴角噙满了笑,许是得意的笑又许是傲慢的笑,论容貌身形她都是最出众的,席间一众年轻公子、中年色鬼都留心着她,此时她一步一生姿地随着舞曲在落尘身旁柔扭着腰肢,另一女子自知比不过,只好作罢寻找着别的目标,旋转着身子,轻轻飘开,领舞女子笑靥如花,美目流转,裙裾翻转间,若有若无地拂过落尘的身子,一些不知事的好事者嚷起来,“如此佳人,也只有二皇子这样气宇不凡的男子方担得起。”

听到如此一说落尘也只有回那个说话人一个笑,他身旁的苏卫明一直咧嘴笑着,有舞女舞到他身旁他却是毫不客气的摆手,我心里暗想,那女子还真会挑的,挑个皇子,若是真能跟了他,将来也不用愁了。

忽听到少卿的声音,“姑娘若是挑中的是泪泉国二皇子那朕可做不了主,得看二皇子自己是否喜欢。”

领舞女子默的停下了舞蹈,落尘冲她微笑点头,女子脸上表情复杂,既像抱着希望却又像藏着一抹失望,落尘看着领舞女子,作辑道:“多谢姑娘赏识,在下怕是得负姑娘美意。”

女子娇声问道:“可是我哪里不好,还是二皇子嫌弃如月是卑贱的舞女出生?”

其实放在这种封建的朝代我还是挺欣赏这个女子,她喜欢的就去追,就算不被人钟意,她也要弄清楚,是为什么,就算不喜欢也要给个理由。

落尘眼神看向我,又看向如月笑了下,“姑娘很好,只是我们无缘而已,我早已有了心上人。”他眼神直直的看向我,我愣了瞬,咬着唇希望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他含着一丝苦涩的笑,端起桌上的酒轻抿了下,即而一仰而尽,“这一生我都只爱她。”

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他说的是我吗?全场一下静谧的很,魁夏国的使臣哈哈笑了起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如月,既是二皇子有了心上了,那你只有再另觅他人。”

如月看了落尘一眼,径直走到宴席中央,对着少卿行了一礼,“小女子虽自知是舞女出生,但在心里从未看轻过自己,我一直觉得配得上的我的人皆非一般男子,今日相中二皇子,但他已有心上人,如月不好再做纠缠,论地位,论样貌,皇上与二皇子不分伯仲,如月斗胆愿侍奉皇上,相伴左右。”

我睁大了双眼盯着眼前的女子,她……她这是在表白还是?全场皆哑然,都一脸惊讶的盯着她,原来皇上是就算不去招惹人,也自会有女子送上门,和我以往见到的女子相比起来,她的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旁边坐着俩夫人低声絮叨着,“不过一个跳舞出生的舞女而已,竟妄想飞上枝头作凤凰,真是痴心妄想。”

“她胆子也太大了。”

我紧咬着唇只盯着少卿,尚皇后虽是微怔了下,但面上依旧挂着笑,慕子玉一脸鄙夷不屑的表情,少卿侧首深深看着我,我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他,按女人本能反应,应该是生气,吃醋,可是现在我不能那样,抑着心里杂乱的思绪,冲他微笑了下。

蓦地感觉有点累,吐了口气起身缓缓离去,风红在身后道:“二皇子来了,难道你都不跟他打个招呼吗?”

我苦笑了下,“那种场合我怎么和他打招呼,他是作为外国使臣前来朝贺,而我却是一个大家都不知的平凡小宫女。”

我是在逃避吗?也许是吧!能有什么办法,他如今是皇上,皇上、皇上、皇上,我不能吃醋,不可以生气。

回到惜雨园忽觉得心情好很多了,蹲在地上逗着少少,一下握握它的爪子,一下挠挠它的头,它好似很喜欢人家挠它的头,它会很享受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你挠,听风红说像那种皇家宴会一般到夜半才结束,其实我心里很纳闷,为什么皇室宴会没有君灏,他不也是个王爷吗?还是他根本不屑来参加这种宴会,想想上次他对红楼的紧张,想必他们如今互表了心思,有时候真羡慕红楼,君灏什么也不理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红楼随时都可相陪,他们俩才叫只羡鸳鸯不羡仙,唉!落尘呢?他和若水还好吗?成亲了吗?为什么他要亲自过来,随意派个大臣了表心意不就得了,还是……还是来看我的,刚想到这,赶紧摇了摇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头未回笑说:“风红,我饿了,你去帮我准备点吃的。”

“饿了为什么不在宴会上吃,独自一人回到这惜雨园。”妙雪的声音传来,我愣了下,回头看着她笑道:“以前在冷侧宫,大家总是不相离,如今想见你们一面都很难。”

妙雪走到我身侧直接抱膝坐在了地上,“我听说了,那个女子也着实有勇力,你是在生气吗?”

我逗少少的手顿了下,生气吗?该不该生气,我摇了摇头,“他心底那个人是我就够了,经历了这么多,许多事情我想的也开了。”

妙雪直愣愣的盯着前方,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他如今是皇上,身边的女人也许多到你数都数不过来,这样你还会想一直陪在他身边吗?”

我抿嘴笑了下,毫不犹豫道:“会。”

妙雪侧首看着我,嘴角含的那一丝笑让我觉得陌生,似戏谑道:“就算每晚有不同的女人被抬到他的龙榻上,你也不在意?”

我盯着她咬着唇一时语塞竟答不上话了,这个问题我曾无数次问过自己,他虽不可能每一个都临幸,但……我刻意回避掉,岔道:“干嘛突然之间问这些。”

妙雪叹道:“没什么?只是想爱没爱,结果是一生的错过,以前,在君天府看你和皇上爱的那么难,我就决心不要爱,尽管我知道他每次都远远的看着我,但我从来未对他笑过,如今看到你和皇上破镜重原,幸福甜蜜,我又想爱,可他却不在了,我是该怨我自己还是恨老天呢?呵呵……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贵,问你的问题,一直是我在琢磨的问题,如果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女人成群我会是什么感受。”

妙雪眼神迷茫,虽嘴角仍带着笑,可她好像很难过,她口中的他是谁,她有心爱的人吗?我问:“他去哪里了?若是你也喜欢他的话,何不放下一切去寻他回来,告诉他你爱他让他留在你身边。”

妙雪苦笑了下,“他死了,被皇上一剑刺中胸口。”

我蓦地想到前些日子在断阁楼前,被少卿一剑刺中胸口的青纱男子,深深的看了眼妙雪,她和他是什么关系?那个青纱男子是夜奴的哥哥,妙雪和那个夜奴又是什么关系,妙雪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微笑了下,长叹一声,“有些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但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就是影姬,还记得那一年的雪仗吗?是我这么多年来玩的最高兴的一次,不,应该说是我笑的最多的一次。”

我紧蹙着眉不可置信的问:“你是影姬?为何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

“一开始皇上是让我守在你身边保护你,因为你当时不知皇上和血无痕就是同一人,所以不得已瞒着你,后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难怪当时见到她觉得她眼熟,还真的是对她的眼睛熟,从未见过影姬的真面目,原来妙雪就是影姬,看着她,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握了握她的手,她说的没错,人有时候直到失去时才会发现身边有些人,有些事很重要,后悔当初的没有珍惜,如今想来,我更要珍惜少卿,更应该珍惜陪在他身边的时光。

夜深了,宴会却还没有结束,走出园子,还能听到宴会上吵杂的声音,抬头望去竟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看不清。

“这么好的雅性,独着赏着夜景。”似落尘的声音传来,我怔了怔却未转过身,半晌后,他道:“不愿见到我吗?”

我微蹙眉转回身看着他,“不是。”

他双手拄着拐杖站在黑暗中,可他一身的月白袍总能将他的身影衬的格外清晰,好似不管夜再黑,也不会将他包裹于其中,风过,带动他的袍角和发丝微微摆动着,拄着拐杖的手隐隐颤抖着,好似站立对他来说还是那么的难,他却笑的暖意融融,“过的可好。”

我点了点头,“你呢?你和若水呢?”

他苦笑了下未作声,朝着我慢慢走来,我担心他摔着赶紧上前扶着他,两人并肩而立,眼前的墨仙湖上漾着一晕晕晶莹的水波,苍穹中挂着一勾残月,往日那繁星璀璨的夜空今日却不复存在,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

许久,他侧首看着我道:“你和他之间……”

我浅浅的笑了下,启唇道:“我和他之间是误会,我误会他很深,也伤了他很深,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我的心逼着自己活在痛苦的挣扎中,如今一切误会都已解开,我只想好好陪在他身边。”

他寞落的低下头,“是……是吗?”

这种气氛压抑的人很难受,我笑着长舒口气道:“你为什么这么早离席了?”想到刚才那个舞女如月对他的钟意,我不禁笑出了声,“你堂堂一个风度翩翩的泪泉国皇子,没想到在美女投怀送抱时,也会显得拘泥。”

他微怔随即咧嘴笑着摇了摇头,“都是一群可怜人,只怪我心中有了人。”

我咬了咬唇未答腔,他却只是一味的盯着我,我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只能垂睑盯着地面,他忽地笑了下,“已入了秋,天气凉了,刀伤还会疼吗?”

我仍是盯着地面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他不解道:“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下雨阴天时会疼,平常就还好。”

他深呼口气紧紧握住我的手,“丫头,为何此次再见,我却觉着你离我越来越远,就算你心里没有我,我也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当我是大哥,现在你为什么一直故意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抽了抽手,他手上的劲却使的越大,“落尘,就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所以现在更不能让你有某些错觉,我心底一直都当你是大哥、知已、好友,我希望你能和若水幸福的一起生活。”

我一面说着一面抽着手,又不敢太用力,他不仅未放手,另一只手索性仍了拐杖强拖我入怀,我被他猛的用力一带,惊呼声未出口,两人都未站稳摔倒在地,身子压着身子,脸对着脸,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我呼吸像错乱的拍子,一时顿一时跳起好几下,双手抵在他胸前,发愣的盯着他,他却只是一味暖暖的笑,回过神来,我蹙着眉挣扎着推他起身,他用力的握住我的手腕。

“丫头,我……我忘不了你,我知道你故意把若水推到我身边,是为我好,可是你的影子却不断的出现在我脑中,我没法不去想你,你的一颦一笑,喜恕哀愁都深深的牵动着我的心,我放你离开,心中千万个不舍,不停的跟自己说,时间一长就好了,就会忘了你,可是我忘不掉……我……”他嘴边一抹笑、一抹痛,眼光却是坚定不移。

“落尘,你是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只有少卿一人,我说过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只能欠着你,对……”

我口中的‘对不起’三个字未出完,他伸指轻搭在我唇上示意我不要说话,他苦笑了下,“他能给你幸福吗?如今他是帝王,身边的女人多到你无法想象,而我不同,我可以舍下一切带你远走,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想的到的,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还是可以给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他说完食指轻抚着我的唇,几分眷恋几分暧昧,漆黑的双眸内,层层叠叠,丝丝缕缕,片刻后,他拿开手缓缓俯身吻我,我心头一震,一面扭头避闪,一面用手推他,他的吻却如雨点般,一时抚过我的脸,一时落在我鼻尖,两人纠缠着在地上打滚,忽觉着他抱着我的身子越滚越快,伴着“扑通”一声,两人一起落到了墨仙湖中,我不会游水,拼命挣扎着,头刚一浮出水面,大叫,“救命……救……”

身子渐渐无力,手也使不上来力,呼吸越来越困难,只觉得整个人在往下沉,蓦地一股力袭来,一双大手抱着我的腿将我往上送,脸刚一出水面,猛的狂吸气,脑子里才想到落尘呢?落尘去哪里了?想着往我腿上送力的一双大手,我内心大恸,落尘的腿不能用力,也不能游的,我若得救,他在水下必死无疑,挣扎着大叫,“落尘,你放开我,放开我,这样你会死的。”

可那双手却坚持把我的身子往水面送,我哭道:“我求求你了,落尘,你若是有个三长两段,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离落尘。”我声声大叫着,腿上用力的手渐渐离去,我的身子急速下沉着,眼前的视线模糊的扫到落尘渐渐远去的脸,太黑了看不到,看不到,手胡乱抓着,蓦地一把抓到落尘的手,两人身子慢慢靠近,伸手紧紧抱着他,唇碰唇,将我口中余有空气慢慢渡给他,渐渐发黑的眼前抚过少卿的笑颜,刚开始胸中还有胀痛的感觉,气憋久了,渐渐地神志已不清楚,全身上下已感觉不到冷,也没有痛,只是弥漫着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像要飞起来,意识一点一点淡去。

突然一双手紧紧抱着我将我往上拖,接触到空气,意识点点回聚,握着落尘的手仍是不放,害怕他怎样,紧闭着眼感觉有人一点一点掰开我握着落尘的手,想再加点力,终是使不上力。

迷糊中却听到少卿的声音,“语儿……语儿……”

意识在,可却楞是睁不开眼,少卿声声恕吼着,“传太医,快传太医。”

胸口一阵难受蓦地俯身狂吐着水,少卿大喜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抱了个严严实实,嘴里不断重复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睁开眼无力的冲他笑了笑,眼神中传递出‘我没事’的意思,忽地想到落尘,我哑声问:“落尘呢?落尘呢?”

少卿看我一脸焦急低叹一声,眼神望到我侧面,我扭头望过去,落尘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突然有种很想哭的冲动,挣脱出少卿的怀抱,爬到落尘面前,他脸色惨白,毫无活着的迹像,我慌了神,哭泣着唤道:“落尘,落尘你醒醒。”俯耳至他胸口听着,听不到心跳声,我的心揪的越来越紧,哭道:“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

抹了把眼泪,赶紧给他做心肺复苏,虽没有学过,但以前看视上也看的不少,只能凭着记忆来,检查他的口腔并无异物,跪在他面前,双手掌根重叠,轻轻按压心脏,究竟是不是按压心脏部位我也不知道,思绪紊乱,心痛至极,轻轻按压了两下,适着俯身去听心跳声,还是没有,还是没有,我心里越来越不安,反复的重复动作。

“咳……”落尘忽然咳嗽了一声,喝进去的水一点点吐出来,我揪着的心彻底懈了下来,紧紧握着他的手瘫坐到地上,落尘的手反握住我的手强扯了一丝笑,我心里酸酸的,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他竟还笑得出来,抬头才发现围满了人,一个个眼神中既惊讶又疑惑,低头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自己,狼狈不堪,苏卫明挤开人群满脸焦虑的跑到落尘面前探问:“二皇子,你没事吧!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掉到水里去。”

落尘看了我一眼,我默的低下头,心里不禁在想,若是少卿问我为什么会掉到水里,我该怎么回答他,是……是一不小心吗?还是……少卿的声音响起,“各自退下吧!”即而吩咐道:“来人,带二皇子回天香阁歇着,好生伺候,传刘太医,说朕命他每日到天香阁候诊。”

几个太监引路,苏卫明背着落尘离去,我忽的发觉自己浑身都在抖,围观的人相继离去,有的走开几步不望回头看我一眼,少卿走到我跟前抱起了我,我却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迎上他的视线,他也什么都没问,抱着我一面朝着惜雨园走去,一面吩咐王公公道:“传太医院提点。”

王公公应了声匆匆退下,我浑身湿透了,少卿还穿着龙袍,可能是还在参加宴会就冲了过来,我微抬睑,盯着他的侧脸,他一直冷沉沉的,不恕也不笑,也不问我究竟发生了何事,进了惜雨园,风红看见我大惊,也忘了向少卿行礼,冲到我面前,“这……这……为什么弄成这样子,姑娘,你不是说出去走走吗?怎么把自己走的浑身都湿透了。”

少卿看也未看风红冷声道:“去找几件干净的衣服,备上热水和毛巾。”

“是、是、是。”风红连声应答,疾步退下。

少卿将我放到榻上,我坐在榻上心里却在打鼓,他一句话都不说,让我心里难受,他大声凶我几句也好过这样一言不发,风红打来热水,放下衣服便低头退下了,他替我脱下湿衣,拧了热毛巾要替我擦身子,我怔了怔身子往后挪了下,嗫嚅道:“我……我自己来。”低着头伸手就要去拿他手中的毛巾。

他紧紧拽着毛巾不松手,我用了下力,见还是无用,轻声道:“还……还是你替我擦吧!”他勾起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至他眼前,他眼中带着疑惑的盯着我,虽是问题未问出口,可他的眼神却戳到了我心里,我不知如何说,不敢与他直视,仓皇的移开视线。

已是秋中,我光着身子,忽觉得凉意袭人,不禁打了个喷嚏,他的手微颤,收回手,热毛巾温柔的替我擦着身子,他手中的毛巾尽量避开我胸口的刀伤,擦完身子,他未替我穿衣,而是直接扶我躺了下来,替我盖上了被子,见他起身欲离开,我蓦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眼巴巴的盯着他,他忽的咧了一丝笑,“我的袍子也湿了,得赶紧脱下来。”

他脱下湿袍子搭在屏风上,上了榻褪去内衫躺到我身侧将我紧紧搂在怀中,炙热的身子贴着我替我暖着冰凉的身体,我侧了个身面向他,他的手在我后颈处掖着被子,如此一个小小的举动,我觉得我就是感动,他双眼俱是怜惜不忍的凝视着我,我低低道:“我……”

他低叹一声打断我的话道:“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你没事比什么都好,你的身子如今才是我最关心的,下雨阴天时,你夜半总会低低的痛苦呻吟,还伴着咳嗽,我心痛,可却什么也做不了,命太医找法子,可他们回给我的却是,旧落病根,无从医治。”他说着紧紧抱着我,下巴抵在我头上,“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的身子和以前一样。”

我抿嘴笑笑,紧紧环着他,“放心,我的身体很好,至少还可以陪你五十年。”

他轻笑一声,“五十年太少了,一生一世都不够。”

睡梦中胸口隐隐泛痛,无意识的呻吟了声,少卿急切的唤着,“语儿醒醒,醒醒。”

缓缓睁开眼,天已太亮,映入眼帘的是少卿一脸焦急的面孔,他穿戴整齐,这会这个时辰想必是刚上完朝,我蹙眉手轻抚上胸口,“疼……难受……”

少卿扶着我起身,揽我靠在他怀里,我裹着被子靠着他,心里惦记着落尘,想问但又不知如何开口,他伸手探了下我额头,喃喃道:“有点烧,待会让风红熬点药。”他默了一会开口道:“离落尘没事,跟你一样躺在榻上养着身子,他虽腿患疾,但身子骨比你还是要强些。”

我笑了下未作声,没想到我心里的想法也瞒不过他,想到宴会上那个如月,咬咬唇犹豫了下,问:“那个……那个舞女……”

少卿叹了声,“我不敢瞒你,起初我有言在先……”

“我明白……我明白。”我急忙打断少卿的话道,他这样说肯定是已收了她,这就是如今他的身份和落尘身份的区别,那种场所合,落尘可以毫无顾虑的拒绝,而他却不能,搞不好那魁夏国的宣皇是想让自己的人留在沐沙国,若那如月不是真心选中落尘,就定是受了指使,如果落尘当时不在,她选中的一样会是少卿,回头想想,中间几次那个侍内臣都故意出来岔话,也许这中间他们就在传递着某种外人不知的信息,真复杂,都在玩阴谋诡计,我轻舒了口气,“那个如月毕竟是魁夏国送来的人,你……你要多留点心。”

“你如今除了养好身子,什么都不要想,有些事情,我心里自有数。”

躺了几日,硬是躺不上去了,下了榻,风红亟亟过来推我躺下,“皇上说了,你不能下榻,你若是自个下了榻,呆会皇上过来,我又得挨骂了。”

我‘噗嗤’笑了出来,强硬的直起身子,推开风红的手道:“你今儿要是不让我下榻,该轮到我来骂你了,他说是这样说,几时真正骂过你,你是我的人,他怎么可能骂你呢?”

风红撇撇嘴,“皇上除了在你面前喜笑颜开外,外面见着谁不都是冷冰冰的。”

“你呀,只敢在我面前如此说,当心话被外人听了去,落人口实。”

风红一面扶我穿鞋一面道:“我只有在这惜雨园才是个会说话的人,出了这园子我可就是个哑巴。”

我笑未接话,外面天气甚好,有心想去看看落尘,但心里又想着那一晚的事情,怕两人见着了尴尬,站在园子里,眯眼迎着脉脉的阳光,风红寻了件披风搭在我身上,我道:“风红,你替我去天香阁看看落尘,他那日也掉到水里去了,不知身子好些了没。”

风红眉头微皱满脸疑问的看着我,我低下头不去看她,吞吞吐吐道:“我……我那日不小心掉到水里去了,落尘为了救我,被我带到了水里,所以……”

“我还说你跟二皇子见着面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原来你们私下见了面……”

私下见面?这……这怎么说的像我跟他见面很见不得人似的,反应过来,正欲斥责她几句,她人已走远了。

傍晚风红推门而进,我问:“落尘可有大碍?”

她自顾自倒了杯水抿了一口,摇了摇头,“没事了,苏将军一直守在二皇子身边。”风红顿了顿接着低声道:“你不去看看二皇子吗?他还向我问起你怎么样了。”

我无奈的笑笑,“过几日吧!过几****再去看他。”

“再过几日,二皇子都要回泪泉国了,你还过几日,要我说明日我陪你去看看二皇子,可好?”

“你是该去看看他。”门外蓦地响起少卿的声音,见少卿已踏进房间,风红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行礼,少卿摆手道:“下去吧!”

风红躬身退出了房间,我怔怔的盯着他,不明白刚才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或是他在说气话?他走到一旁坐下看着我轻笑出声,“放心,他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了,刘太医每日都会向我禀报他的状况,如果你想去看他,明日就让风红陪你去吧!”

我凝神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愣是没找出他说这翻话时的丝丝不满,黑瞳内没有暗沉,没有恕意,反到是盛满了璀璨的星子。

见我直直的盯着他,他抿嘴笑着,走到我面前弹了记我额头,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你不知道男人被像你这样的美人直勾勾的盯着,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吗?”

我愣了一瞬,回神过来,低下头咧嘴笑了起来,抬头迎上他满是柔情的双眼问:“你……你不生气吗?”

“我只知道他虽喜欢你,但你心里只有我。”

我撇撇嘴,这男人也太自信了,向着他微挑下台,“你又怎知我心里只有你。”

他勾起我下巴,在我唇上轻啄了下,“因为这样只有我能做。”

我原来脸上挂着笑,可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亲我只有他能做,是……是什么意思,盯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那晚……那晚的事情,你都……你都知道?”

他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即而又笑了起来岔道:“好像还没用膳吧!我都有点饿了,传他们上菜,看看御膳房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那晚明明宴会上歌舞不停,吵杂声四起,他怎么可能听到我呼救,而能及时跑过来救我,他转身欲吩咐人传膳,我拉住他的袖袍道:“少卿,我们之间再透明一点吗?我们不是说过要相信对方吗?还是……还是你根本不相信我,一直派人盯着我,所以……”

他不悦的蹙着眉头,道:“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吗?我会派人一直监视你?”他显得有点生气,我软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晚……”

“我不相信的人是离落尘,是……那晚你离席后,他跟着就以身子抱恙离席,我派人一直盯着的是他,我心底对他……”他未说完,双手负在身后走到窗边,盯着窗外,默了半晌道:“若当初不是他带走了你,你会离开我这么久?会误会我这么久?我们会折磨着彼此这么久?”

我紧锁着眉盯着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如果不是落尘先找到我,带我走,我说不定就真的死了,真的就以为死在了他的手里,带着心痛,带着恨,带着满腹的遗憾永远离开了,哪里还会活生生的坐在这里,他心里不是应该感谢落尘吗?为什么要对落尘心生芥蒂,“我说了,一切都怪我,起先是我心里选择相信杀我的人是你,才会对你造成误解,才会伤害了你,你应该感谢落尘的不是吗?若不是他及时救了我,我想我们没有解开误会的那一天,而且……而且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落尘身边也有个很爱他很爱他的女人……”

“可是他只想要你。”少卿转回身盯着我打断我的话道:“那晚,如果我未及时赶过去,你现在……”

我怎么觉得话说的心里越来越难受,明明两人在说让我去看落尘的不是吗?明明我从他眼里未看到不满的啊,为什么现在要像吵架一样,说着以前的种种,我紧咬着唇呆木的盯着房门,一句话也未说,房内的灯芯微微摇晃,映在墙头上的影子也随着灯芯的摇晃摆动,光线越来越暗,以至最后房内彻底黑暗下来,想必是油盏里没有油需要添了。

黑暗中,我盯着房门,他盯着我,谁都没有说话,这么久以来第一吵架,是吵架吗?也不像,只是说的大家心里都不舒服,既是他那天未看到我对落尘拒绝的态度,他也应该从监视的人口中听到啊,乱死了,乱死了,到底是问错话了,还是他心里原本就有道心结未打开。

许久,他低低的叹了声,吩咐门外的王公公添油,灯芯再一次被点燃,房间明亮起来,他轻声道:“朕还有些折子未批,你用完膳早些歇息吧!”

我怔怔的盯着他的背影,“朕?”这一次他跟我用了朕,他的身影越来越快,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我心中说不出的苦味,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摔,想了想重手直接丢到桌子上,茶杯歪倒,水随着茶杯流了出来,顺着桌子流到地上,“滴答……滴答……”似雨声般,一声接一声。

“雪姨。”芊芊的声音传来,我怔了怔赶紧将桌上的茶杯弄好,刚一弄好,芊芊就走了进来,她裙子上污迹斑斑,连脸上也染了几块黑泥,双手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我怔了下,看她个小鬼头像小花猫一样,“噗嗤”笑了出来,她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看着我,一副大人口气道:“雪姨你没看见我都脏成这样了吗?你还笑,红姨呢?快让她打水我沐浴。”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嘴里嘟囔着,“唉!我都觉着自个脏了点,太脏了,少奇哥哥都不理我的。”

看着一脸脏样的芊芊,心里刚才的不舒服全烟消云散,走到芊芊身前将她抱了起来,捏了下她的鼻子轻斥道:“到哪里玩了?搞的像个小乞丐似的。”

芊芊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下,看着我哈哈笑了起来,“雪姨也跟芊芊一样成花猫了。”

“好啊!你个小花猫把脏泥全噌到雪姨脸上了。”

叫了风红打来热水,风红刚一进门就四下瞅了瞅,问我皇上哪去了,我漫不经心的随意应了声,风红本想替芊芊洗,我拿过风红手中的毛巾道:“我来吧!”

风红笑笑跟芊芊打趣道:“芊芊今儿有福啊,雪姨亲自为你洗。”

芊芊早自己脱完衣服钻进了浴桶中,探出头笑看着我娇声道:“谢谢雪姨。”

我舀着热水往她身上浇,替她擦背,她一面玩着水,一面问:“雪姨,你讲的那个白雪公主,你上次未讲完,那个王子后来救醒白雪公主了吗?”

我笑道:“是啊!白雪公主后来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芊芊转过身手搭在桶檐上歪着头道:“我也想做白雪公主,少奇哥哥就做王子,雪姨你说好不好,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少奇哥哥。”

听着芊芊的话,我心里酸意上涌,他们俩如今都是无父无母,芊芊如今还小,不明白奇儿口齿不清,反应慢,可若有一天,她长大了,发现奇儿其实是个痴儿,她会怎样做呢?敛了心思揪了下芊芊的鼻子笑道:“不害臊,你又怎知少奇哥哥愿娶你呢?”

芊芊微挑下巴,“我和少奇哥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他答应等他长大了就娶我。”

我捧了一把水浇到她脸上,戏嘻道:“不害羞,不害羞,哪有女儿家跟人拉钩让人娶的。”

“我就要少奇哥哥,我就是嫁少奇哥哥。”鬼精灵一面说着一面捧着木桶里的水往我身上浇,我站起身躲开,低头手挡着,挡不开她浇过来的水,求道:“好了,好了,雪姨投降啦!”芊芊嘻嘻笑着,我故意瞪了她一眼,待见她脖子上那块玉,我整个人震住了,通体汉白,中间一圈一圈似红血的玉,那……那不就是凤血玉吗?怎么会在芊芊身上,想到少卿讲的那个传说,叛乱的四个领袖之一不就有一个叫道之远吗?芊芊也姓道,我紧蹙着眉盯着芊芊脖子上的凤血玉,天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情,芊芊是那个道之远的后人?

一双小手忽的在我眼前晃,“雪姨……雪姨,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我收回神看着芊芊问:“芊芊,这块玉你从哪里得到的?”

芊芊低头看了眼玉,拿起玉看着我道:“雪姨是指这个?”

我点了点头,她笑了笑道:“是爷爷给我的,爷爷说这块玉是我们道家祖传的,让我好生保管,而且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说着仰着脸笑看着我,“嘻嘻……不过雪姨不是其他人所以可能给雪姨看。”

我肃容问:“可还有人知道你身上有这块玉?”

芊芊见我一脸严肃,褪去脸上的笑,嘟嘴看着我摇了摇头,“没有……雪姨是第一个,芊芊很听爷爷的话的,平常兰姨给我洗澡时,我都取下来了,雪姨,这块玉怎么了?为什么你看到这块玉脸色这么难看。”

我扯了抹笑摸着芊芊的脸道:“爷爷说的是对的,芊芊也很乖知道听爷爷的话,现在也要听雪姨的话,以后千万不得向他人提起你有一块玉,更不能拿出来给人看,知道吗?”

芊芊虽不知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她有一块玉,但好在这丫头听话,懂事,她郑重的点了下头,我笑道:“好啦……好啦,快洗,待会水都凉了,当心病着了。”

心知那个人今夜是不会过来了,留下芊芊陪我睡,芊芊睡觉不踏实,老是踢被子,一夜无睡意,倒总在给她盖被子,倒在榻上,双眼圆睁,静看眼前的暗夜,心事泛滥,如今两块凤血玉在君灏手中,一块在芊芊脖子上,还有一块在哪里呢?唉!但愿芊芊手中的凤血玉不会被人发现,不然定会惹来杀生之祸,既是她家祖传下来的,我虽有心想替芊芊保管,但却不能这么做,毕竟对芊芊来说意义非凡,身边的亲人都不在了,只有这一块玉陪着了。

睡不着,索性随意披了件外衫下了榻,推开窗,月色笼罩,撑着头望着窗外,心里想的念的却都是少卿,他还在批奏折?还是已经睡下了,我们其实也不算吵架啊,只是几句话说的心里不舒服而已,小气鬼君少卿。

明月照夜空,心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还有妈妈,妈妈你还好吗?女儿不孝,今生怕是不能侍奉左右了,长长吐了口气,心里难受,酸意上涌,死君少卿,臭君少卿,轻声关上窗,回到榻边看了眼芊芊是否又蹬开被子,替她推捏好被子,慢步出了屋子,已是深夜,除了巡视的侍卫,守夜的宫女太监外,其他人估摸也已睡下了,迎着月色慢步而行,来到腾龙殿,殿内却灯火通明,门口一小太监靠着柱子打着盹,我顿住脚步静盯着大殿,他还未歇息吗?这么晚了还在阅折子?缓缓走进殿内,隔着帘子,看到他正低头翻着折子,批完这本放一边,又拿起另一本,半晌后,他搁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肩,我心疼,咬了咬唇正欲掀帘进去,一个女子却从另一边端着茶靠近案几,看见少卿正揉着肩,入下茶盏,替他揉肩,少卿微怔,抬头看了她一眼,虽未说话但也未拒绝。

细看才看清,那女子不就是那个舞女如月吗?我紧蹙着眉,手指扣着手心,咬着唇,转身快步离去,一路上,心里暗骂着,臭君少卿,臭君少卿……若是放在平常,他想要临幸任何一个妃子,我都不会如此生气,我气……我气的是跟我吵架之后就去找别的女人,脚下步子匆匆,不小心踩在石子上,石子一滑,脚崴了下,我锁着眉,弯身揉着脚,捡起石子用力掷了出去,“臭石头。”

站直身子,一步一拐的走着,走了几步,我心里实在憋屈,不舒服、难受,转回头朝着腾龙殿的方向走去。

一瘸一拐走进了殿内,少卿还在批折子,如月仍在给他揉肩,我极度不满的盯着帘内的二个人,深吸口气,猛的掀帘而入,珠帘清脆的碰撞声传来,少卿和如月同时抬头看着我,少卿微怔,如月一脸惊讶,我未看如月,白了少卿一眼,一瘸一拐的直接走到软榻上坐下了,直勾勾的盯着二人,少卿摇了摇头低下头一面继续批折子,一面道:“你下去吧!”

如月看着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腾龙殿,皇上让你下去听见没有。”

我看也未看她一眼,仍旧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少卿冷声道:“朕是让你下去。”

如月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一脸不信的看着少卿,少卿沉声道:“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如月一脸委屈样,即而愤愤的看了我一眼,对着少卿行了一礼,快步离去,我一言不发的盯着少卿,他也不说一句话,仍旧重复着手中的活,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皮却越来越重,不由自主的闭上,我又猛然睁开,最后又闭上,我也懒着再睁了,直接倒在软榻上沉沉睡去。

迷糊中感觉有人揉着我的脚,轻轻的一下一下竟是温柔,我偷偷微睁眼,看见少卿握着我脚替我揉着,我身上也盖上了被子,人已未睡在软榻上,而是睡在床榻上,我闭上眼,嘴角不禁抿了一丝笑。

揉了好一会,他轻轻将我的脚重新放回被子中,自己脱下袍子上了榻,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我额头上,在我身后躺下,搂我入怀,结实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双手将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我已忘记了不开心,心里暖暖的,甜滋滋的,闭着眼故意翻了个身,脸对脸,鼻尖碰鼻尖,彼此呼吸着对方的气息,我能感觉到少卿长长的一口气从鼻子内呼出,轻轻的咬在了我唇上,缓缓离去,却又猛然覆了下来,轻咬磨噌,辗转反侧,许久,双唇渐渐分离,我闭着眼唇角挂着笑,他伸手刮了下我鼻子,“不许闹了,今天很累。”

我睁开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又努了努嘴,“哼……跟我吵完架就来找别的女人。”

他扬着嘴角笑道:“你以前不是还让我去洛阳宫或是去月拂宫的呢?怎么这会倒吃起干醋来了。”

我挑眉不满道:“那……那能一样吗?”

他笑着又凑到我唇边轻吻了下,“我是该喜你为我吃醋嫉妒呢?还是气你如此小气,和自己过不去呢?”

我背过身子不看他,悻悻道:“我才不小气,明明是你自己小气。”

他将头埋在我脖子间噌了两下低喃道:“好好……我小气行了吧!”

我抿着唇笑着,半晌后,耸了耸肩轻声道:“我们以后不要吵架好不好,吵架心里太难受了,其实我们今天也不叫吵架,反正说的心里都不舒服,我不希望你心里难受,少卿……”

没人应我,侧身手肘撑着身子盯着他,他早已闭上眼沉沉睡去,眉头又皱着,最近是不是很累呢?伸指抚平他眉心的皱,俯身轻吻在他唇上,笑了笑,看着他的睡颜,我想老天能把他给我也算是眷顾了我,躺下钻进他怀里合目睡觉,握着他的手枕在耳边,他虽是睡着了,可下意识地就反握住了我的手,我轻拿起他的手吻了一下,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我们才在一起,我想,只要我们心系彼此,握着彼此的手不放,不管什么我们都能一起走过。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少卿早已不知去向,一个小宫女端着铜盆站在帘外嗫嚅道:“姑娘起了吗?”

我一面下榻一面应道:“起了,进来吧!”

小宫女掀帘慢步走了进来,对我行了一礼,将手中的铜盆放到一边,“皇上交待,姑娘醒后,洗漱完用了早膳再回惜雨园,皇上晚上再过惜雨园。”

我微笑着点了下头,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就得每日做着服侍人的活,看到她蓦地想到婉心,不知她在哪里,她既是跟着少卿的,为何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她?

刚一踏进园子门口,就听到屋子里芊芊哇哇的大哭声和风红的劝解声,“我的小姑奶奶,您别哭了成吗?我这耳朵都快聋了,你雪姨她自己有手有腿的,哪里会不见了,你不信瞧着,只要你马上不哭了,她立马就会出现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慢步朝屋子走去,芊芊停止了哭声大嗓门道:“雪姨昨儿明明陪着芊芊睡的,怎么人不见到,去哪里了。”

我刚一推开门,芊芊看见我立马冲了过来抱着我的腰道:“雪姨,你去哪里了?害芊芊担心死了。”

我笑着摸摸芊芊的头,鬼丫头追在奇儿身后跑的时候,不见她如此想我,这会倒对我这般依赖,风红一脸无奈看着我对芊芊道:“我说吧!只要你不哭,雪姨就出现了,红姨说的话还是挺准的,所以你以后也得听红姨的话,不然红姨说怪物咬你屁股,晚上你睡觉的时候,怪物就真的咬你屁股。”

芊芊厥着嘴,满脸挂着泪水,抱着我直摇,我笑对风红道:“哪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当心吓着孩子的。”

我扶起芊芊蹲下身,抚袖擦着她脸上的泪水,笑说:“原来芊芊这么喜欢雪姨啊,还会担心雪姨。”

芊芊皱了下鼻子,嘟嘴道:“雪姨跟红姨都是芊芊的亲人。”

我长叹一声拥芊芊入怀,轻拍着她的背,风红盯着芊芊一脸心疼样,我在芊芊耳边道:“好了,好了,都哭了大花脸,还指望着少奇哥哥娶你,跟红姨下去洗把脸再吃点东西。”

魁夏国的使臣都已离去,因为落尘身子不好,所以再多呆几日,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见他,盯着窗外思绪不断,索性出了屋子去了天香阁,如今在这宫里,所有人都知我虽是没有头衔,但也都知皇上基本上每日都在惜雨园留宿,对于我,王公公这个大总管都是毕恭毕敬,下面的人基本上见着我也是行礼而过。

刚一到天香阁,门口的小太监就认出了我,疾步迎了上来,躬身行礼,“见过姑娘。”

“起来吧!”

太监起身问:“姑娘可是来看泪泉国二皇子。”

我点了下头,他道:“姑娘随奴才来。”

我跟着太监走着,行至房门口,太监躬身离去,我对着房门立了半晌,正欲敲门,房门正好打开,我扬手成轻叩式,古怪的姿式站在门口,苏卫明见到我愣了一瞬,即而道:“二皇子在里面。”

我收回手微点了下头,苏卫明侧身让开了道,我慢步行进了屋子,落尘坐在轮椅上,仍是跟以前一样,发愣似的盯着窗外,我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走过去递到他面前,他抬起头盯着我,微怔,笑了笑接过茶杯,站在他身侧望着窗外,却只能看到墨仙湖,心里不禁想,若是当时真的淹死在了墨仙湖,别人会不会认为我和落尘是双双殉情呢?

默了半晌,他微抿了口茶道:“那晚……那晚对不起。”

我笑看着他,故意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盯着我,眼中一痛,同时间,我的心也一痛,急忙撤开视线,他轻笑一声,“那晚好像是没发生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侧首盯着他,撞上他黑沉晦涩的双眼,如今他的笑都带着郁郁愁思,而我能做什么呢?究竟怎样才能让他的心里更为好过。

沉默、沉默、沉默许久,他开口道:“我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了,过几日就准备回泪泉国了,若是你在这以后有什么事,可让风红带着玉扳指来找我。”

我微微笑了下,“你放心,有少卿在我身边,我想我不会有什么事情,你……你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我咬咬唇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抬头盯着他,“落尘,你忘了我好不好。”

他眼神沉痛的盯着我,嘴角却仍噙着一丝苦涩的笑,他忽的呵呵笑出了声,反握住我的手,“好……我忘了你,我一定会把你忘的干干净净。”

我心下难受,不忍再看他,窗外蓦地响起了喧哗声,“抓刺客……抓刺客。”

和落尘对视了一眼,转身出了屋子,苏卫明快步迎了上来,我问:“发生何事?”

“皇上遇刺,刺客逃走了,大内侍卫在各个宫内搜寻刺客。”

话里的内容太……太诡异了,一下未明白过来,稳着声音再一次问:“你说什么,什么遇刺,什么抓刺客。”

苏卫明再一次说道:“皇上遇刺,现在……”

我终于听懂了几分他的话,刹那间仿若天塌了下来,震惊慌乱惧怕诸般情绪翻滚在心间,顾不上理他,抬脚就向外冲去。

天香阁离着腾龙殿有些距离,我拼了命的跑着,脑中一一幻想着不好的画面,眼泪流不止,没坐皇帝之前,身边总是危机四伏,坐了皇帝,身边还是存在这么多危险,少卿,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身边不时的擦过举着长枪而过的侍卫,“那边搜搜。”

到了腾龙殿,一个太监领着胡太医匆匆赶来,太监催道:“胡太医您快点。”

胡太医疾步至我面前过,我却愣在腾龙殿门口,不敢往里走一步,怕看到不想看到的画面,不会的,不会的,少卿武功这么好不会有事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咬着唇抑着恐惧不安的心一步一步迈进殿内,帘内,少卿身着龙袍背对着我站着,王公公则是坐在榻上,胡太医替王公公包扎着,看着他平安无事的站在那里,我悬着的心猛然坠落,眼泪却还是止不停,好怕他受到伤害,再也忍不住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他身子微颤转回身扶我起身,看我满脸的泪蓦地轻笑出声,一面擦着我的泪一面道:“怎么了?怎么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王公公和胡太医躬身行礼慢步退下,我朝他肩头捶了下,“你还笑的出来,害我担心死了,听到皇上遇刺,我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握住我的拳头拥我入怀,“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呢?我还想着你给我生个乖儿子,我还等着我们白头偕老,还等着儿子继承皇位,我怎么都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

想着上一个孩子,伤感至深,“若是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如今是不是应该会叫爹娘了。”

少卿紧紧的搂着我,在我耳绊轻声道:“语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我紧抿着唇猛的点头,抬睑发现他胸前有血渍,悚然一惊从他怀里站直身子,打着转的在他身上细瞅着,少卿无奈的笑道:“在干什么呢?语儿。”

我急问:“你身上哪里受伤了?哪里?”

他握住我的手道:“我没有受伤。”

“那你胸前的血渍。”

“是王恩的。”

我问:“究竟是谁要刺杀你?”

少卿扬起一抹笑,“想要我死的人多了,那个愁宣派使臣前来朝贺,不就是别有用心吗?连你都猜得到如月有问题,夜魅死在我手,想必夜奴如今也想置我于死地。”他顿了顿看着我道:“说不定泪泉国也有人想我死,那个刺客被我伤了,估计还在宫内。”

清风明月,却是吵杂的夜,园子外不时的传来侍卫快步跑过的重重脚步声,少卿因政事未能脱身,还留在腾龙殿,睁眼躺在榻上,无心睡眠,心里还是担心着他,叹了口气下榻出了屋子,刚一踏出园子,一队侍卫从我面前快步跑过,嚷嚷声远处响起,“刺客在天香阁,抓刺客。”

我猛然抬起头盯着侍卫匆匆而去的方向,刺客在天香阁?回过神,疾步朝着天香阁跑去,刺客为什么会在天香阁?是躲在天香阁,还是……还是……不敢往下想,刺客要杀少卿,少卿有那么多人保护,而且少卿本身也有那么高的武功,可落尘呢?只有一个苏卫明在身边,脑子里杂乱的很,不明白那个刺客的动机,为什么刺杀少卿不成功而又去杀落尘呢?

离近天香阁,厮杀声传来,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倒吸口凉气,身穿夜行衣的刺客与苏卫明打斗着,周围的侍卫握剑迎上去却都被刺客横剑扫开,其他人只好戒备状态离远点看着,苏卫明与黑衣刺客武功不相上下,我眼神扫着四周却硬是没看见落尘,心里不勉有些慌,“当”的一声两剑相触,黑衣刺客横剑挡在胸前,苏卫明的剑锋抵在刺客的剑身上,黑衣刺客踮脚向后溜着,苏卫明另一只手空掌朝刺客猛的击了过去,刺客反应过来不及躲闪,被苏卫明击中右肩,刺客眉头猛然一皱,舍剑徒手打开了苏卫明抵在自己胸前的剑。

苏卫明后退一步,随着刺客的剑落到地上,他自己也单膝跪到了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死死垂着,面上的黑纱瞬间掉落,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呈现在所有人眼前,只是此刻她的脸上全然没有当日跳舞时的妩媚,眉宇间透着阴狠,漆黑的双眸内充满了杀意,抬头死死瞪着苏卫明,想必苏卫明也完全没有想到当日那个看上去娇艳柔美的女子却是刺客,他呆愣愣的看着如月,如月嘴角含着一丝冷笑,撑在地上的那只手兰花指柔美的翻转,我大感不妙,虽自己不懂武功,想也不用想一般这种情况下,是她在用暗器,我惊呼出声,“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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