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功夫,辅碧跟车回来,带回几个大瓮,连带锅碗等用具一应俱全,到府,辅碧安排二郎接收归整,自己先端了一瓮离去,净了瓮,去了水,见门外风干的米已经干透,抱着瓮,取了米,辅碧走到炤台,揭开锅盖,一阵糯米清香飘来,辅碧从四更天到现在还滴米未尽,顿感饥肠辘辘,齿间浮出了口水。
乘着这股口水,辅碧盖了锅盖,用嘴吞得一口生米大嚼起来,直到生米在口中成了浆液一般,辅碧立即吐进净了的翁中,这样来回几次,辅碧已经腮帮酸软,但似乎停不得,打开锅盖米香入鼻,似乎食欲又来了,辅碧接着把生米放入口中,这样反复中,办完事归来的二郎已经看的呆了,问:“何故如此?”
辅碧只是摇头,一直未停嚼米,直到1斤生米嚼完,辅弼掀开锅盖,舀出米和汤约摸1倍的量搅匀了,立即封了盖。端进了醉汉所居的内室。
出来后,嘴巴还在打颤。辅碧至前厅,取来王一馒给的各色曲头,对二郎慢悠悠的说:“先秦时称‘肃慎’,到汉晋时称‘挹娄’,南北朝至隋唐时‘挹娄’后裔称‘勿吉’、‘秣羯’(秣羯),有关秣羯国嚼酒的最早记载是在《魏书·勿吉传》:‘有粟及麦,菜则有葵。水气咸凝,盐生树上,亦有盐池。多猪无羊。嚼米酝酒,饮能至醉。’《北史·勿吉传》亦载:‘相与耦耕,土多粟、麦、,菜则有葵,水气咸,生盐于木皮之上,亦有盐池。其畜多猪无羊,嚼米为酒,饮之亦醉。’后来的《契丹国志》《册府元龟》等书都记有秣羯国“嚼米为酒”的风俗,在郑玄注《周礼·天官酒正》中亦有‘作酒有未曲之数,又有功沽之巧。’不但重视酒曲的制作,而且在酿造工艺和方法上都十分讲究。而勿吉族的‘嚼酒’法是他们利用口嚼‘糜’或‘米’,使之碎并含有唾液,由于唾液酶可以发酵,可以充当酒麴,当存贮于器皿,假以时日,酒即酿成。不难看出,他们当时已经知道做酒需要曲,但是不会加工,只能采用口嚼做曲法。但所出之酒,甘洌清幽,甚烈。我之前做过几次,不亚于植物或禽兽曲酿。”
二郎听此激赏,不由好奇:“何为禽兽曲酿?”
辅碧笑了,“那就说来话长了,是用猪、羊的内脏制曲,你若感兴趣,闲时我必一一告诉你。甚至可以娘一坛美酒尝尝鲜。”二郎听了甚喜。
辅碧接着说:“当下,你把这些曲各用一半,碾成粉末,切记要记准是那个曲,用时我在翁上加注。”二郎领了命,去了。
辅碧把几个瓮和碗勺均净了,去了水,待二郎说粉已制成,让二郎在炤间添一把火,二郎点着,辅碧快速顺着一个方向搅动粥,数到7圈,忙让二郎灭了火。粥已经凉透,仅仅七圈的热度,粥还是凉的,不过已回了温性,辅碧把糯米略去了汤舀入翁中以拇指盖高度铺平,让二郎拿来一种曲面,在翁中铺平的粥上细细洒了一层,接着再铺一层米,再洒一层曲,这样铺了四层,立即封盖,第一种曲面是甜瓜制成的,辅碧在瓮上用碳写上甜瓜,让二郎平端勿斜,放进醉汉屋中。
每做一种曲酒,辅碧必让二郎在炤间添一把火,搅动七圈才入瓮,入瓮程序也相同,这样做了四瓮,第五瓮,辅碧入瓮时用了四种曲,在上面书写了一杂字。最后一瓮,辅碧把甜瓜曲与粥搅匀了仅薄薄一层就封了盖。做完6瓮,锅内还剩一点点粥,辅碧让二郎点火滚透了,才算用了早餐。
辅碧叮嘱二郎,不可让人随意进入醉汉房间,即使醉汉回来也要叮嘱他走动不可带风,虽然现在正是二伏天,相当炎热,但风向不均也易产生发酵不均。
此时已近午时,辅弼又出门购买了玉米、油、盐、酱、醋及桌、椅等床上用品,均是打着醉汉的名义采买,不仅价钱极低,而且有些东西是店家白送的,不仅白送还亲自送到府上,买了这许多,不过才花了二十多两银子。辅碧不由叹服,醉汉哪来的这等魅力,竟让众人视为瘟神一般!下午,辅碧到家,醉汉已归来,16味药草已尽数买齐。见辅碧买了这许多东西,醉汉眉头紧蹙,却未发作。
辅碧点了酒药,净了空地,晾上药引。见众人搬下东西,净了手,辅碧拿了一套被褥和铺盖给二郎,让他拿到屋里去用。二郎甚是感恩的去了,醉汉更是不悦。辅碧对醉汉说:“郎,你的房间密闭比较好,未来我想用作发酵室。我和你转到内院如何?”
“内院?”醉汉愣了下,“荒无人烟,你不害怕?”
“内心坦荡,何怕之有?”辅碧诧异。
见辅碧如此大胆,醉汉说,“内院有一厅、两厢、三院,都有人死在里面,你想住哪个院?”
辅碧听此,问,“各院的名字是?”
“松鹤堂、琴瑟雅筑和百草居。”
“百草居。”辅碧想都没想就定了,醉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久久,点点头说,“我也在那里吧。”
听此,辅碧稍感意外,想到有伴也好,便没反驳。“等二郎的娘子和幼子病好了,请他们到琴瑟雅筑住可好?”辅碧问。
“不行。”醉汉断然拒绝。
辅碧只好打住,问:“用膳了否?”
醉汉说没有,辅碧听此,说:“后院真是百宝之地,不仅有龙胆草,还有菊花脑、荠菜、芦蒿,若是开春,必是天赐的菜园!郎上午奔波累了,我做两个小菜就来。”
醉汉点头,辅碧去了膳房,拿了桶,到后院摘了满满一桶菜归来,二郎已经到了膳房,两人一人煮粥,一人洗菜,不出半柱香功夫,已经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
请来醉汉坐上主座,辅碧居于下首,想唤二郎来坐,却被醉汉瞪跑了。也正当二郎娘子、幼子不能下床,辅碧只好作罢。
醉汉用了一口芦蒿,顿时神色一喜,脆而入味,香麻爽口,“不错!”醉汉赞道,“若来二两酒就更好了。”
辅碧不答腔,自顾自吃着,醉汉见辅碧无回应,随即冷了脸,“在我面前这般无礼,你还是第一人。”
辅碧答非所问:“二郎不是家仆,是请来的帮手,郎这般穷困潦倒之际,能请来这样的英雄帮忙,已经是祖上庇佑,郎若一意孤行,恐怕万事尽殆。”
醉汉听此,立即摔了筷子,这一摔,吓了辅碧一跳,暗叹,是自己轻敌了,跟这般无赖妄想谈道理!
醉汉不仅摔了筷子,还不依不饶的咆哮,“万事尽殆又如何?”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反而激起了辅碧的骨气,辅碧放下筷子,面无畏惧的说:“现在郎就把我卖到窑子里换酒喝吧。岂不爽快?”
醉汉听此,无语了。见醉汉一直沉默,辅碧复坐下,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起饭来。醉汉看的两眼直翻,何曾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她辅碧就做了,自己却无应对之法。见辅碧须臾便吃掉了半盘菜,醉汉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交给辅碧,“净了给我。”
辅碧只好接了,回膳房,打了水,净了拿来,却见醉汉已经用她的筷子把菜全拨到了自己的碗里,见辅碧过来,接了筷子得意的笑了。如孩子一般。辅碧苦笑不得,转念,必须压他一头,否则他会愈加嚣张,随复回膳房,须臾便端出一盘麻浇菊花脑,香味四溢,不等醉汉伸筷来,辅碧便全拨到了自己的碗里,细嚼慢咽的吃起来。醉汉气的双眉倒竖,又实在抵不过那香味,居然伸筷在辅碧碗中夹走了一大撮,毫不客气的放进了嘴里,不自觉的露出了赞许的表情。还想夹,辅碧已经端着碗起身,离桌而食。醉汉气不过,但实在不好意思起身来抢,只好吃自己的。辅碧用完餐回到膳房,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总算压了他一头!
用过膳,辅碧主动找醉汉商量,一起去百草居收拾安居之所,醉汉别上了气,不予理会。辅碧无法,只好约了二郎去。
走到内院杂草尽头,在杂草间,辅碧看见一院门,眉头掉的只剩一个堂字,想必是松鹤堂,随踏着草转向别处,来到松鹤堂的对角,这院的门楣倒清晰,三字俱在,就是均只剩三分之一。推开院门,一阵阴风吹来,七八个鬼轻飘飘的浮起,惊诧的看向二人,似被打搅了清净,满园的杂草,一直延伸到回廊口,回廊连接的是座三层的小楼,辅碧和二郎进了院里,踏着青草走至回廊,沿着回廊走到正厅门前,推开正厅门,里面虽然被尘土所掩,但雕梁画栋,名贵家私、古玩玉器一应俱在。辅碧和二郎均是一惊,只看这些,就可知醉汉身价几何,怎么会三餐不续,如此落魄呢?
只见,正对门的后堂上挂着百草图的檀刻,正应院的名字,下面是一张镶金带玉的檀木榻,左右各四把同样镶金带玉的檀木雕花椅,椅子间是四角琉璃绣茶几。相当的气派贵气。内外厅以古董架相隔,上面摆满了古玩玉器,有一瓮引起了辅碧的兴趣,净了尘土,轻轻打开,酒香四溢,竟是上好的汾酒,心中立时乐开了花。救命酒也!!!
二人正在探奇,身后忽然传来沉沉的脚步声及鬼一般的吱吱声,时远时近,二人咋闻,俱是胆颤,汗毛皆倒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