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遇到这样的画面,她总是匆匆移开目光,垂眸出府。
她怕再多看一眼,会灼伤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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缈音回去见师傅的时候,白汕也坐在马车里,途中有一路采摘草药的人下山,他放下帘子之前,闻到一股幽香。
这时缈音急忙敛了呼吸,沉住气运了几下功才缓过来,一切如常之后她见白汕还是满脸疑惑盯着外面,不由出声解释。
“这是一种生长于悬崖上的草,有麝香的功效,只是对妖还能抑制住他们的功力,甚至连血祭师也不能幸免。”
“你呢?你不仅是血祭师,还是妖吧?那方才……”白汕眸子明明灭灭,语气却是关心至极。
“没事。”缈音淡淡一笑,虽然疑惑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是妖,但转而一想,他是太子,想要知道的消息还没有了解不到的,也就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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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传出了云姻有身孕的消息,太子府上下一片喜庆,有时候缈音在府内见到白汕,他眉间满溢着欣喜,她也无意之间笑出了声。
他要做父亲了呢,她由衷地为他高兴,可为什么眸中却有微微的失落呢。
他的夫君要当父亲了,可是,那位母亲,不是她。
她没有资格。
或许是他爱的人才有资格吧,她总是对此,抱以淡淡的笑意。
这几天她收了一个小徒弟,唤作尘花,小丫头非常的机灵,一双眸子总是闪着光亮,悟性也高,缈音特别喜欢她,尘花是个孤儿,却很会说话,经常把缈音逗得大笑,这一大一小在太子府里也算相互有了慰藉。
近日缈音亲手缝制了几件小衣服给云姻送去,或许是因为要当母亲了吧,她的目光越发得柔和,原本瘦削的脸也圆润了许多,眸子中慢慢的都是幸福之色,缈音也没有什么菱角,自然多谈了几句。
“其实……云小姐是我儿时房里那把琴吧。”云姻忽然出声,这样一句话倒是让缈音怔了一怔。
“你无需想我是为何知道的,那把琴本就有灵气,能化身成人,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太子他……”
“他知我是妖。”只知我是妖。
云姻似乎松了一口气,缈音浅笑,正转身准备辞去,却听身后云姻一声痛呼,接着一个人匆忙从她旁边奔进,速度很快,形色匆忙,甚至狠狠撞到了她的肩膀。
惊诧之中缈音被动地转身,却见云姻倒在血泊之中,双手仅仅捂着自己的肚子,面色惨白。
她一怔。
忽然鼻尖嗅到一股幽香,她双眼猛地睁大,转身正要去追,却被涌上来的护卫死死制住。
不解间抬头,缈音倏地撞向白汕的目光,那一瞬间,她仿佛被人抛进了冰窖里,浑身凉了个透。
他抱着大汗淋漓的云姻站在血泊中,脸上除了悲痛再找不出其他的表情,仿佛被人死死揪住了心脏的那种钝痛,他的双手甚至不敢颤抖,他怕,怕磕着怀里奄奄一息的人。
他的目光那样的绝望,仿佛一个垂死的人。他就这么望着她,他的眸很深很深,深得像是寒潭,而她被他紧紧地锁住,再也无法逃脱。
那是怎样的一种决绝,仿佛完全被人摔碎了希望的决绝,她也望着他,一时间,她竟似被毒哑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她想解释,想大声告诉他这不是她做的,可她只能被人反扣着手,怔愣着望他。她失了语言,唯独能站在那里大喘着气,她逃避着他眼中那浓重的失望,她自己的眼神,支离破碎。
白汕怔怔地向前挪动脚步,他怀里抱着昏过去的云姻,谁也不看,什么也不说。
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