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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重新坐好,一切似乎和骏刚走进店内坐下的时候并无不同,只有依旧平放在桌面上的冲锋枪,提醒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是事实而非狂想。
少女连喝了好几口饮料,那张僵硬的脸才渐渐放松。
“沙枝小姐,冷静下来了就把这个收好。”
这样说着,骏轻敲桌面示意。
“啊、是的!对不起、对不起。”
沙枝一把捉起刚才差点引发大骚动的金属制品,并塞回绑在大腿的枪套里面,虽然还是很慌张,但这次总算没再搞出什么事故。这之后,她又以坐着的姿势连连鞠躬道歉。
“不、不,你不需要道歉得这么拼命啦。”骏苦笑着劝说。
明明要谈的正事还毫无进展,却已经开始感到精神性的疲劳,让他忍不住想要叹气。
“总之,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
虽然骏想快点回到正题,但沙枝似乎还未能调整好精神。她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每隔几秒钟就要用手确认冲锋枪还好好待在枪套里,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根本没听到骏说了什么。
——这种状况很难谈正事。
一边考虑着这种事,骏一边撑着下巴,留神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决定还是先聊一点轻松的话题。只不过,聊些什么比较好呢……
“那把枪其实不是你的东西吧?”
“为、为什么这样说?”
骏脱口而出的话让沙枝吓了一跳,马上抬起了头。
“嗯……我猜得不对吗?”
骏表情愉快地眯着眼睛,将背靠上椅子,稍微斟酌了一下才开口:
“再让我猜猜……难道是,别人强塞给你的吗?”
看到少女错愕又惊讶的表情,骏知道自己这次猜对了。
呆了好几秒,沙枝才一脸敬佩地看着骏说:“哇,骏先生好厉害啊,是怎么知道的呢?”
美少女率真的敬佩目光让骏有点不好意思,搔了搔脸颊之后才说道:“骏‘先生’这种称呼太严肃了,我猜我也就比你大几岁,既然这样,叫我骏就可以了——然后,回到你的问题,其实我只是根据你的反应猜的,看你现在的反应,似乎是猜对了呢。”
沙枝非常用力地点头,依然一脸佩服,似乎是真的觉得骏能猜到这种事很不可思议。
“能请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那东西硬塞给你的吗?——问这问题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当我没有说过。”
“不、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沙枝在椅子上将背挺直,似乎有点难于启齿般喃喃低语:“那个,老实说,我也对这东西感到棘手,也想过悄悄扔掉算了……但这种东西,要是随便扔进垃圾桶好像也不太合适……”
少女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当初还是不要收下比较好吗?”
沙枝本来只是一介普通的少女——其实到现在,她也认为自己很普通,在普通的家庭出生,在普通的学校念书,在校成绩普普通通,交的朋友也是些普通的人,平时喜欢聊的话题也很普通。对这个普通的少女来说,独自一人来到阿弥陀原这座城市,或许就是十几年的人生中,最值得称道的冒险。
“——我遇到了一个占卜师。”
沙枝以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作为开场白。
或许是对骏困惑不解的表情有所察觉,沙枝连忙比着手势,并进一步说明:
“就在车站前面的大街,有一个占卜师,外表很有特点,是个长直发一直垂到腰际,还带着圆形墨镜的高瘦男人。”
虽然她自认为有在努力说明,但骏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话题怎么会从冲锋枪的来历,跳转到街头占卜师上面。
诚恳拜托沙枝从头讲述之后,骏才慢慢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是沙枝来到这座城市头一天发生的事,就在她刚刚离开车站的时候。
简单概括的话:当时满怀着担心和焦虑的沙枝,在车站外的街道处,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自称占卜师的人。然后,不知为何,对方刚见到沙枝就硬拉住她要给她免费占卜——这种行径听起来就很可疑
刚开始沙枝也是一再拒绝,但禁不住对方态度热情地一再恳求,更不断强调“费用全免”而且“占卜结束后有礼品赠送”。
最终,禁不住对方纠缠的沙枝,抱着一试无妨的想法接受了占卜。
“那种怎样想都很可疑的家伙,你就这样接受了?”
听到这里的骏,忍不住惊讶地询问。而沙枝则是腼腆地以手指玩弄起自己的头发:“因为他一直缠着我不放……费用全免还有礼品赠送……”
骏只想叹气。虽然他难以理解,但这个世界上,似乎就是有些人会轻易地被“免费”和“赠品”一类的字眼冲昏头脑。
“然后呢,占卜的结果是?”
骏以死心的心情询问,心里已经预估到答案。十有八九是危言耸听一番,然后就会开始推销奇怪的消灾道具。
但是出乎意料地,沙枝立即一脸高兴地说:“说是,我会有贵人相助喔!还说‘只要信心坚定,目标必能达成’,意思是不是我能顺利找到哥哥的下落呢?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骏稍微楞了一下,但在脑子里略一细想,马上就明白这种占卜结果其实也是属于靠不住的类型。
“贵人相助”这说辞的含义太过笼统,“信心坚定目标必能达成”更是种相当狡猾的说法,因为即使最后目标没有达成,也完全可以推说是事主的信心不够坚定所致。而占卜师总可以轻松地搪塞过去,并且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不过,占卜的事怎样都好……
“然后呢?我们应该是在说冲锋枪的来历吧?”
骏婉转地提醒沙枝不要跑题。
“嗯,其实呢,枪就是占卜之后收到的赠品。”
没想到沙枝却在下一秒马上若无其事地说出惊人的答案。
“什么?”
骏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发生幻听,直到沙枝又重复了一遍“枪是占卜结束后收到的赠品”,骏才终于确定,坏掉的并非自己的耳朵,而大概是那个占卜师的脑子。
等等,这样说来,会老实收下那种“赠品”的沙枝,脑子恐怕也正常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