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应和丈夫搬进新建的楼房,住临街单元的四楼。丈夫欣赏新居那设计新颖别致的弧形客厅,阿拉则久久地停留在阳台上。
从小就做着一个站在阳台上放眼世界的梦,却从没有住过楼房。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阳台。阿拉凭栏而立,衣袖翩翩,举目望去,天高地阔,令人心旷神怡。
丈夫却提议,要把阳台用好多小玻璃窗封闭起来。还要搬进煤气炉。阿应表示反对,她认真地讲了关于阳台的种种情趣,以及自己对阳台设计出的高雅的布置。丈夫听了满不在乎。阿拉怎么也不能接受阳台里锅碗瓢勺、油盐酱醋杂陈其中的现实。于是,她小脾气发作了,她向丈夫申明:“你不能封闭阳台,你封了阳台就等于在谋杀我。”
丈夫笑笑:“不封阳台,我还真担心有一天你想不开,会跳楼自杀。”
丈夫还是约了木匠在做木框子。
一个月色尚好的夜晚,阿应换上浅蓝色睡衣,准备就寝,又忍不住走向阳台。夜幕是一片浅浅的蓝,有无数小星星在闪烁,月光均匀地倾泻,如烟如梦。她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地面,临街的路灯一盏接一盏,泛着一团团橘黄色的光,给街道笼罩了一层蒙眬的神秘和诱惑。一对恋人走过来,男的高身材,雪白的西装,女的一片玫瑰红,令人羡慕的一对儿!在阿拉家楼下不远的地方,他们的脚步慢了,像要告别的样子,依依不舍。阿拉觉得那穿白西装的身材有些眼熟,还有那步态,像丈夫。她笑了,怎么会?一盏路灯下,男的停下来,白西装、黑衬衫、黑领带,黑白分明,清清楚楚,竟然真的是丈夫。阿拉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再看,那白西装和玫瑰红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天哪!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幕?阿拉感觉头晕目眩,继而天摇地晃,她倾斜的身子终于无力地顺着阳台滑了下去。
高高的四楼上,一个浅蓝的人儿在飘落,顷刻间将要粉身碎骨。就在这生死攸关的一瞬间,阿拉忽然明白了,该封上阳台的,该封上的……
心脏猛烈地撞击胸廓,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发丝,阿拉颤抖着手摸索自己,胳膊腿完好无缺,原来是做了一场噩梦。
屋子里黑黑的。有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阿拉警觉地盯着门。门被轻轻启开,穿白西装的丈夫从黑夜里闪进门里。
立刻,阿拉又跌入了刚才的梦境中。
晨光染红天边,阿拉醒来,丈夫完完全全就躺在自己身边。可用无论怎样,阿拉都没能弄明白昨晚的阳台,那个梦,还有丈夫黑夜台梦里闪进门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