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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太白星演说旧情;燃灯佛收服宝鼎

却说那金星辞了众天师,携着手将行者引入通明殿旁的宣召亭中坐下,才道:“此事距今两千五百年矣!那一年,乾坤乍暖,积雪消融。大地山河,须臾沦为泽国,天地万物,瞬间化作波臣。那水浩浩滔天,致数万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鯀受命治水,九年未见功成,后因毁了神庙中祭祀的礼器,又窃取了玉帝息壤,犯下死罪,被舜帝诛于羽山之野。大禹乃鯀之子也,承父业治水,变堵为疏,历经十年,直至用开山斧凿开龙门山,将洪水引流入海,才消了水患。这期间,他共疏导了九条河道,修治了九个大湖,凿通了九条山脉。洪水入海之时,他又求道祖浇铸成一根定海神珍铁,投入海中,以定江海之深浅。”行者道:“便是我那跟铁棒了!”金星道:“正是!正是!”又道:“自大禹治水功成之后,八方稳定,四海升平,九州诸侯年年纳贡,所贡之金岁岁积增。禹欲仿轩辕氏铸鼎登仙之举,便着人聚九州之金铸了九个鼎,乃是冀州鼎、兖州鼎、青州鼎、徐州鼎、扬州鼎、荆州鼎、豫州鼎、梁州鼎、雍州鼎。只因金有雄雌,九个鼎五应阳法,四象阴数。其上雕琢山川大泽,珍禽异兽,被百姓视为王权之所在。后经几番朝代更替,九鼎多次被迁,至秦时,昏君无道,民不聊生。玉帝见那秦二世不足以得天下,便将九鼎收上天来,分派往天界各处。我听大圣适才言说那妖怪,又见这片碎金,猜想莫不是九鼎其一成了气候也?”行者心惊道:“难怪他不吃不喝,无魂无魄,周身萦绕紫气,筋骨如钢似铁,原来是个浑金铸成的鼎!”金星笑道:“只因这造鼎之人,名唤施黯者,乃道祖之徒孙,曾相助道祖浇铸你那铁棒,故老汉说他两个有些沾亲。”行者怒道:“那厮与我赌斗金箍棒,竟是认亲来了!我正要去玉帝那里请旨,派些天兵查查他逃去哪里了。”

遂与金星出了宣召亭,复回通明殿,有张道陵将他两个引入灵霄殿下启奏。少时,蒙旨宣进,行者朝上礼毕,将啸狼关妖怪与金星所言一一禀明,又将碎金呈上。葛仙翁接了,进献御案。玉帝听罢,又看看碎金,问两边仙卿道:“当年下界禹王所铸九鼎如今分往何处去了?”一旁闪出文曲星君启奏道:“司神监有案簿可查。”玉帝即命查来。不多时,司神监武曲星君到,跪地奏道:“禹王所铸九鼎中,豫州鼎最大,安放于灵霄殿下,冀州、荆州二鼎在瑶池,徐州鼎在月宫,梁州鼎在蓬莱仙岛,雍州鼎在离恨天太上道祖的兜率宫中,兖州、青州、扬州三鼎都在雷音寺如来佛祖那里。”行者大悟道:“那厮擅打罗汉拳,想是从西方学来的。”玉帝喜道:“是了。倘在天庭,也修不成什么手段。须得在西方佛老那里,比丘僧整日念经,众罗汉每天修炼,被他听去看去,融会贯通,才成气候。”金星道:“陛下,那妖鼎既已逃往天界,须速速派兵捉拿,迟疑恐生事端。”

玉帝天尊闻奏,即忙降旨可韩司知道:“既如孙悟空与太白金星所奏,可随查诸天大小宫阙,各处亭台,有无可疑妖物擅闯,随即复奏施行以闻。”那可韩丈人真君领旨下殿,当即去查,查了许久不回。行者有些急躁,只因在玉帝面前,不好聒噪。少时,有瑶池王母乘凤辇驾到,口中连连称:“怪哉!怪哉!”玉帝问道:“何事又言怪?”王母道:“我那瑶池聚仙阁中原先只有两个鼎,一个养着五尾金鳞鲤鱼,一个养着两株紫瓣莲花。方才我从那里过,一时兴起,要把鲤鱼放归瑶池,看它们跃龙门耍子,谁知竟见那厢竟活活多出一个鼎来。这鼎本是下界禹王聚九州之金所铸,如何能凭空多出来?故而言怪。”行者又惊又喜道:“造化了!造化了!多出的那个必是妖怪无疑!”玉帝即令武曲星君率领众部天兵,与行者助力,速去瑶池降妖。

行者领着天兵来至瑶池,早望见聚仙宝阁高高矗立,又见瑶池那些光景,甚是稀奇。你看那里:白鹤对对,彩蝶双双。白鹤对对,向日一鸣世间瑞;彩蝶双双,迎风飞舞天下祥。人参紫芝傍径生,瑶草奇花遍地香。纷纷瑞蔼腾紫气,粼粼微波泛崇光。琼楼雕梁画栋,珍阙画栋雕梁。西边才降玉兔,东方又起朝阳。群仙岁岁来此聚,奉祝王母福祚长。那行者看不尽仙景,径入聚仙阁,见一班仙娥立在那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行者上前问道:“你们说什么哩?”仙娥道:“大圣来得正好!你是不知,这聚仙阁中原本只有两个鼎,一个养花,一个养鱼。不想今日活活得多出一个来,我姐妹几个正分辨呢!”行者上前观看,果见空荡荡三个大鼎立在那里。问道:“怎么鱼也不见,花也不见?”仙娥都道:“说得是,正是这般才难辨别!方才有一阵风过,鱼儿、花儿便都无踪迹了!”行者怒道:“定是那厮使的手段。”又问:“你们可曾辨别得出?”仙娥都摇头道:“还未哩!平日里只顾着玩鱼赏花,不曾细看鼎上的纹理图案,故尚不能辨别。”行者听罢,十分烦闷。一旁有武曲星君道:“早年鼎成之时,玉帝说禹王此举有无量功德,曾叫太白星高空现象,一连九日,昼夜不离。大圣把金星请来,必能辨出。”行者笑起来道:“你是糊涂了!那老官儿又不曾见过妖怪,如何辨得出?”星君又道:“李天王的照妖镜兴许使得。”行者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妖怪本就是个鼎,拿照妖镜照上一万年也照不出名堂来。”

俗语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那大圣思忖良久,忽记起了妖怪身上掉下的那块碎金,恍然大悟,料定了妖鼎身上必有残缺。你看他默默念声咒语,摇身一晃,化作一阵香雾,飘飘渺渺,绕鼎三匝,少时从天而降,朝着一口鼎举棒喝道:“泼妖怪,今日也叫你尝尝我这铁棒的滋味!”正要打,那鼎慌得跳将起来,现妖身腾云就走,早有天兵围过来与他交战。众仙娥都围过来道:“孙大圣如何辨别得出?”行者道:“那妖鼎在凡间阻拦我师徒西去,我与他交战,用这铁棒打下了他身上一块碎片。适才我变做一团雾气绕鼎观看,见那鼎的一条腿上有块残缺,与碎片形状大小一般无二,不是他是谁!”众仙娥听罢,赞赏不已。

那妖怪见天兵团团围过来,自思逃脱无路,便发狠来战,一双铁拳左右挥舞,把那一支天兵战得筋疲力软,一个个倒拖器械,败阵而去。武曲星君慌了,叫行者道:“这厮恁的神通,还得大圣出手哩!”行者道:“我出手也硬不许多儿,只战个手平!那厮乃佛场脱身,须去西天大雷音寺处求佛老指点个降服的手段!”星君道:“去不得!去不得!你那云虽是快疾,然一来一回也颇费功夫,略耽搁些,天庭岂不叫这厮踏平了!”行者道:“前者老孙大闹天宫,是哪一个去请得佛祖来的?”星君道:“你问这个作甚,莫不是要报仇?”行者道:“老孙可是个记仇的?”星君又道:“不是报仇,就是要称谢了。谢他叫你因祸得福!”行者道:“也还轮不上!我如今与妖怪在此交战,你去玉帝那里请旨,派一路神灵去往西天求佛老施展广大发力降妖。须派个轻车熟路的,来回也快些,莫误了我师父取经。”言毕跳上去,与那妖怪大战起来。真个那星君回灵霄殿启奏了玉帝,玉帝忙着司神监查了五百年前旧案,原来是游奕灵官与翊圣真君当年去西天请的佛老,便又传旨,命二圣再往西天走一遭。

那二圣得了旨意,驾疾云径到雷音宝刹之前,早有四金刚、八菩萨引到大雄殿外。四金刚至宝莲台下启知,如来召请。二圣进殿,礼佛三匝,在台下侍立。殿中众罗汉比丘僧尼见二圣又来,个个纳罕,都道:“该不是那孙猴子又胡闹了!”如来问:“玉帝怎么又烦二圣下临?”翊圣真君启道:“今有孙悟空······”真君这三个字刚出口,殿里一片哗然,也有嗟叹的,也有嬉笑的。佛祖道:“你们莫嚷,怠慢了远客。”又叫真君道:“那孙悟空怎的了?”真君忙道:“孙大圣不曾怎的!只因一个妖魔,阻在孙大圣西去路上,要夺金箍棒。大圣与他斗上天庭,虽能招架,却也降他不住。闻道那厮乃向时大禹治水功成之后,聚九州之金所铸成的九鼎之一,玉帝特下旨查验,中天该有六个,个个安在,另有三个该在西天,故命我等前来,请佛祖查点,果有遗漏,还乞施展广大法力,降服妖魔。”如来闻诏,遥观慧眼,早知识了那妖怪,道:“不消查点,我认得了!那妖怪正是我灵山走的。”言毕下了莲台,径出大雄宝殿。诸佛众只道是佛祖要亲自下山收妖,也都出来殿外。

少时,只见那灵鹫高峰最顶峰降下一团祥云来,有万朵莲花围绕,周天一片金光。诸佛众个个欢喜,都道:“燃灯上古佛来了!”如来合掌笑道:“正要上宝阁求教,怎么古佛就来了!”古佛道:“只因我坐禅三日,叫座下众尊者罗汉与我一起修持,这才走了玉帝大天尊所赐的青州宝鼎,如何还能不来!”又向游奕灵官和翊圣真君道:“那厮自我殿下出走,寻衅滋事,祸乱天庭,我本当亲去,奈何时近道祖相邀讲道之日,无有闲暇。我教白雄尊者执法器与你们同去,不怕收不了那怪。”白雄尊者在一旁听说,合掌领命。古佛一抬手,手心现显一朵青莲,托出一个桃木匣子,交给尊者,又叫附耳过来传授了降妖机宜。尊者听罢,即与二圣驾祥云离了雷音宝刹。众佛各自回宫稳坐法堂不题。

白雄尊者与二圣径至南天门,忽听得刀兵之声如同雷震,乃大圣领着一队天兵与怪物混战哩。尊者拨开云雾观望,看见那怪物果然生的不凡,怎见得:一团紫气绕周身,双目炯炯有神。三朵莲花竞吐蕊,五气胸中蕴存。空空一双手,打的是罗汉拳,丝毫不落下风。那尊者看罢,又惊又喜,连连道:“奇哉!妙哉!谁道都叫这厮学腹中去了!”二圣观望多时,也赞叹不已。

却说那怪物不知白雄尊者来了,与行者激战多时不能得胜,又被天兵重重围住,脱不得身,少不了虚掩一招,跳上云头,伸手抓一把风往下一掼,气沉丹田,吹将出去,霎时间狂沙乱舞,弥漫了瑶池圣地。那沙子打在身上,刀割一般疼痛难禁。众天兵不知厉害,要去擒妖,早被沙石伤了皮肉,叫苦不迭。那怪物见天兵退去,有了逃生之路,更不恋战,乘风就往南走,行者看见,驾筋斗云紧追其后。云端之上,白雄尊者拿出燃灯上古佛所赐的桃木匣子,打开来看,原来是三炷难香,尊者使左手取出难香,举过头顶,向西礼拜三匝,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语,那香不点自燃,一时间烟雾缭绕,香气溢满乾坤,飞舞的狂沙随即落下去,全不见了踪影。行者正追那怪物,忽觉一阵异香扑鼻,早嗅出是灵山的香火,心中大喜,高声叫那怪物道:“妖怪,你罪过不小,连佛祖都惊动了,还不早早归正,还逃怎的!”那妖怪见狂沙落下,吃惊不小,又闻香气阵阵,正是古佛殿下所燃,心中暗道:“莫不是燃灯佛祖来了!”正心惊处,有白雄尊者驾云阻住前路,奉香喝道:“业障!你怎么私逃灵山,擅离雷音!还不快快与我回去,面见佛祖,领受责罚。”怪物厉声道:“白雄,你好没道理!我既已修成仙道,脱了俗体本壳,为何还要回灵山做个香炉,烟熏火燎的度日?”尊者道:“你虽是脱了本原,却不该下界占山为王,聚集狼妖,阻住圣僧西行道路,又到天宫猖狂村野,速速与我回去,佛法广大,定给你一个道理。”怪物不肯皈正,驾风又要逃匿。尊者将三炷难香祭在空中,放舍利之光,照定那妖怪,须臾现了原身,正是青州宝鼎,行者上前去,见那鼎腹中有半鼎黄沙,三炷香插在当中,青烟袅袅,祥和无边,笑道:“怪道这厮会使沙,原来藏在肚子里,盖方才使了半鼎,如今只剩半鼎。只是在聚仙阁里怎么不见鼎中有沙?”白雄尊者道:“这黄沙乃是自凌云渡堤岸上淘来的,被这厮修炼成兵,若无佛香弥漫,极难看得见。”行者大悟,忙称谢道:“有累尊者降妖。”尊者笑道:“奉命而来,何劳称谢!这厮乃是燃灯古佛殿前奉香的金鼎,每日听佛祖讲经,看罗汉打拳,修成了手段。三日前,古佛着门下众罗汉、比丘一齐坐禅修持,不料灭了鼎中香火,被他偷逃下界,幸是孙大圣神勇,否则必致大祸。如今我趁香火未灭,早早带他回去,面见古佛,以定其罪。”行者闻言,连连称谢。那尊者引着青州鼎西归不题。

孙大圣又到灵霄殿,将白雄尊者降妖一事禀明一遍,玉帝大喜,下旨治斋排宴,要留行者。行者朝上唱个大喏道:“多谢玉帝,只是我那师父还在吟虎山庄等我回去,哪有徒弟吃宴吃席,叫师父挨饿等候的道理!”玉帝大喜道:“这猴儿入了沙门,果然大有进益!”忽许旌阳入殿启奏:“可韩司真君在殿外候宣缴旨。”玉帝道:“妖怪已然伏法,还缴旨做什么!”行者因道:“昔日,道祖坐下牛精走下界去,老孙上天来查,也是这一套路数,却不曾如此费时。”玉帝听说,忙问缘由。有司神监武曲星君奏道:“臣启陛下,那可韩司本有纠察灵官一十八员,前者,有一员因犯天条被囚入牢狱,一员因思恋凡尘被贬下界,还有一员因纠察有功,升了巡查将军,随四天王驻守南天门。可韩司神职短缺,故而有些迟缓。”玉帝下旨,着可韩丈人真君进殿,问及因何事纠察许久,那真君也是这般说了一遍。玉帝龙颜不悦,道:“纠察灵官虽位小品低,却是万万缺不得。”行者上前道:“老官儿莫烦恼,我保举两神,可堪大用。”玉帝道:“所举者何神?”行者道:“我师父路至吟虎山,蒙那里两尊山神款待,护我师父,助我降妖,有勇有谋,心正无私,管保受用得上方俸禄。”玉帝问道:“司神监可曾有案簿备下?”武曲星君查看一番,奏道:“有,孙大圣所举者乃是一母同胞两只山虎,八百年前修成神道,只因当时天庭员满无缺,故不曾授职,下界回山做了山神。”玉帝大喜,命武曲星君随孙行者一同下界,招两虎神上界面圣听封。

却说那吟虎山庄里,三藏与八戒、沙僧听了虎神之言,方知前方有妖怪阻路,行者一夜不在庄里,都不敢心燥,安心等行者回来。少时,果见行者引着武曲星君按下云头。三藏与八戒、沙僧一齐出来,与星君一一相见。三藏道:“你这猢狲,怎么连夜出去降妖,连八戒、沙僧也不知会!昨夜一群狼怪来此,险些绝了我性命,亏了他两个协力同心,退了妖怪,才保我无恙!”行者称谢道:“有劳二位师弟!”八戒与沙僧连忙辞谢。行者又道:“虎神兄弟哪里去了?”沙僧道:“巡山去了!”正说间,两虎神来至,见行者与星君礼毕。行者笑道:“可喜可贺,你兄弟今日要升天了!”虎神不解,武曲星君便将大圣保举、玉帝见招之事说了一遍,又道:“玉帝降旨,不敢有违,速速随我上天面圣去来。”虎神十分感激,跪地就要拜行者,行者将身扯起道:“你兄弟用心当职,莫似我兄弟三个这般无状,日后加官进禄,永世受用。”虎神谨记于心,遂别了三藏师徒,随武曲星君腾云驾雾,上灵霄大殿面圣听封不题。

师徒四个于山庄里安排了一顿斋饭,饱餐一顿,复又上路西去。沙僧道:“哥呀,昨夜是个什么妖怪,敢来与你赌斗?”行者道:“是燃灯古佛殿前奉香的一只金鼎,修成人道,要与我抢夺金箍棒。我与他斗上天庭,求玉帝派神将去灵山请下古佛座边白雄尊者,执佛门法器降服了那厮。”八戒惊道:“爷爷啊,一只鼎也能成精呢!师父啊,你那包袱里的木鱼儿趁早别敲了,防它变成妖怪来害你。”行者道:“呆子又乱弹!”不知不觉,早到啸狼关,只见那里黄风卷地,沙飞满天,四处萧条一片,行者叹道:“妖怪虽除,却遗留世上无穷祸患,罪过!罪过!”众天神把关内关外几百条狼妖尽皆打死了,升在半空,见三藏师徒来至关前,忙大开关门。行者跳上去,道:“年值功曹哩?”伽蓝道:“遵大圣吩咐,先回天宫去了。”行者道:“如此甚好,既已功成,汝等亦可回去。”众神归天,行者跳下云端,护送师父出了啸狼关,一路向西去。

佛门之中九九归真,唐三藏奉旨西去求经,途中该受八十一场磨难,方能圆满。观音菩萨向玉帝借来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与一十八位护教伽蓝,暗中保护取经僧,另有一册难簿,用以记下圣僧所受磨难,难满之时,即为功成之日。然天地本就不全,世事焉能圆满!这一场磨难,说来小可,魔王之意在金箍棒而不在圣僧,众狼妖也无有太大本事,然圣僧深夜遇群狼,确是九死一生,倘沙僧略有倦怠,八戒稍加懒惰,圣僧之命休矣!只可叹:众神皆在啸狼关,不知圣僧逢此难。年值功曹身负伤,岂能动笔书铁卷!故在那难簿之上,缺了此难。后来圣僧果至雷音寺取得经回,菩萨接过难簿看时,只数出八十难,忙叫揭谛驾风赶上,又补一难,损毁了原本齐全的经卷,才满了九九难数,此皆是后话,且不表它。只说三藏师徒再往西走,又至一座高山,峰峦似与青天相接。行者执金箍棒一声哮吼,唬得狼虫潜行,虎豹无踪。三藏宽心上山,西平处看见一座寺院,说不尽禅光瑞霭,彩霞万千。行者仔细观看,那祥光中似有凶兆,心中不安,叫三藏道:“那寺院虽有灵山雷音之景,却又有些凶气,你我不可擅入,恐遭毒手!”那长老听说有雷音之景,心中早丢了防备,策马加鞭来至寺门,一见门上牌匾,慌得滚下马来。毕竟不知到了个什么所在,那方又有什么磨难,且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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