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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太平洋上的美国人(2)

罗彻福特根据截获的日军若干封电报已经判断出,日军将于近期在太平洋上的某个地点采取重大军事行动,而究竟是在什么地点却一直没搞清楚。但是,罗彻福特发现,日军在几封电报中都提到了“AF”,而这个“AF”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罗彻福特经过反复苦思,初步断定这个“AF”就是日军将要袭击的地方。罗彻福特注意到,长期以来,日军经常用A字起头的两三个字母表示美军在中太平洋海区的部署。他们曾以“AH”代表1941年12月7日日军袭击的地点——珍珠港,以“AC”代表1942年初从马绍尔群岛起飞、准备飞往珍珠港投弹、中途要在弗伦奇·弗里格特(中途岛附近的一个珊瑚小岛)海域的潜水艇上加油的水上飞机,而且告诫这些水上飞机要避开来自“AF”的空中搜索。据此,罗彻福特认为,“AF”只能是指中途岛附近。

罗彻福特的判断并不能使各方面信服,他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而想出了一条妙计。他向尼米兹建议:让中途岛守备队用明码给夏威夷司令部发出一封假电报,这封假电报的内容主要是“净水设备发生故障,岛上没有其他水源,目前饮用水严重不足。”

尼米兹采纳了这个建议。于是,一份用明码的假电报从中途岛上发了出去。两天后,美军果然截获并破译了一份日军关于“AF缺乏淡水”的报告。这样,罗彻福特的判断就得到了证实,“AF”就是中途岛。美国人以此为突破口,破译了反映日本舰队计划全貌的日方通信。

5月中旬,美军又连续截获日军的几封电报,破译后初步判断日军将把其联合舰队的所有兵力都用于中途岛作战。

尼米兹将军接到了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他感到事态很严重,要罗彻福特尽快查明日军可能的进攻日期。

5月24日,尼米兹将军决定次日和他的参谋班子在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同罗彻福特作一次私下交谈,对日军进攻中途岛的有关情况作一次更具体的分析。第二天,尼米兹将军和他的参谋人员按时前往,但罗彻福特中校却迟迟没有到。直到半小时以后,罗彻福特终于来了,他皱着眉头还有些心神不安,尼米兹看了看他。

罗彻福特两眼通红,满面倦容。他首先表示歉意,接着解释说,他和他的助手为了破译有关日期和时间的密码熬了一个通宵。他的一个助手成功破译出了日军的情报,这一情报表明日军将在6月上旬进攻阿留申群岛和中途岛。

罗彻福特最后说,在战斗开始前,他的情报组不再可能通过破译获得更多情报了,因为日军已经更换了战时使用密码,或者至少已下达了一套新的附加数码组。日军使用新密码后,破译人员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才有可能破译出新密码的内容。

罗彻福特的破译结果,使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持怀疑态度的人提出很多疑问:日军为什么要派整整一支联合舰队来进攻中太平洋上一个小小的礁岛和阿留申群岛中几个没有用的小岛?这是不是故意用来迷惑美国人的假电报?这样的头等机密通常不会用电报传递,因为即使是用最保密的电码发出,也有可能被敌人研究或破译。

尼米兹却认为罗彻福特的情报是可信的。他指出,日军为了对付美国的抵抗,可能动用大量兵力。他们的主要目的可能是要把处于劣势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引出来,以便加以歼灭。用电报把作战计划发给部队说明山本五十六的作战行动日程非常紧迫,他只能用电报才能及时下达这些命令,除此之外山本没有别的办法来做到这一点了。

尼米兹将军在没有其他情报来源的情况下,决心以罗彻福特的情报为依据,拟定作战方案。

得知日军即将进攻中途岛后,美军迅速加强了岛上的防御力量。中途岛的守备部队原来只有一个海军陆战队营,约750人,飞机52架。至5月底,海军陆战队兵力已达3500人,飞机120架,还调来了一些火炮,特别是高炮,大大增强了岛上的防御力量。但是没有海上部队的有力支援,光靠岛上部队还是难以固守。

日美开战后,美军在太平洋战区共有5艘航空母舰,其中的“列克星敦”号在珊瑚海海战中已被击沉,“约克城”号也在这次海战中被击伤。“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于1942年1月被日本潜艇击破,在圣迭戈刚刚修好,但因该舰的飞行员正在陆上接受训练,还不能立即投入战斗。“企业”号和“大黄蜂”号两艘航空母舰完成对日本本土空袭任务后,立即赶去参加珊瑚海海战,但它们还没赶到珊瑚海,海战就已结束,这两舰便留在南太平洋执行其他任务。

因此,在5月15日以前,尼米兹没有一艘航空母舰可以用在中途岛方向。当5月16日尼米兹断定敌人的进攻目标是中途岛后,当天就发电报命令南太平洋上的航母部队火速返回珍珠港。这样,以“企业”号、“大黄蜂”号为主体的第16特混编队和以“约克城”号为主体的第17特混编队,便立即飞速赶往夏威夷。

根据尼米兹的命令,第16特混舰队的两艘航空母舰应于5月26日进港。5月26日这天,在尼米兹急切等待中,第16特混舰队按照预定时间到达了珍珠港。11时58分,“企业”号航空母舰率先进入泊位。7分钟后,“大黄蜂”号航空母舰也进入泊位。

作为第16特混舰队指挥官的哈尔西,此时正在被“全身皮炎”折磨着,病情很是严重,他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加上热带阳光照射而得了这种病,医生要他住院接受治疗。哈尔西的这种状况从空袭东京时就已经开始了,但是,他一直拖着病体坚持在岗位上。当尼米兹在“企业”号航空母舰上看到哈尔西时,他惊呆了。

尼米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哈尔西了。尼米兹看到,穿在哈尔西身上的军服显得空空荡荡,他的体重至少减轻了20磅,从他发黑的眼圈可以看出,他度过了许多不眠之夜。6个月来,除了短暂的泊港以外,哈尔西一直待在舰桥上。他已积劳成疾,显然不能继续带领舰队作战了。

当确定哈尔西不能参战后,尼米兹十分失望。哈尔西既是战斗指挥官,又是经验丰富的飞行员,而且还善于鼓舞士气。有人夸张地说,哈尔西本人的力量就能赶上一支特混舰队。虽然哈尔西不能直接参战,但他却间接地为中途岛海战的胜利做出了贡献。

在哈尔西被急送入院之前,尼米兹请他举荐可以替代他的指挥官。哈尔西毫不犹豫地提出了他的朋友和同事、他的巡洋舰队司令雷蒙德·埃姆斯·斯普鲁恩斯海军少将。对于哈尔西的举荐,尼米兹当即表示赞同。

★美国海军少将斯普鲁恩斯

斯普鲁恩斯出生在马利兰州的巴尔的摩。1907年,他毕业于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毕业后的他到海军战舰上服役,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斯普鲁恩斯1918年晋升中校,指挥驱逐舰“爱伦华德”号,到太平洋服务。1921年起,他开始任美国海军工程局处长、“载尔”号和“奥斯本”号驱逐舰舰长、驻欧美海军指挥官的助理参谋长。1926年夏,斯普鲁恩斯入美国海军军事学院深造,之后被派到海军情报办公室任职。1931年6月,他调海军军事学院任教,次年晋升上校。1933年5月起,他先后任驱逐舰护航舰队参谋长、海军军事学院战术系主任。1940年,斯普鲁恩斯晋升海军少将,出任海军第10军区司令,1941年6月兼任加勒比海战区司令。

斯普鲁恩斯曾在驱逐舰上任过职,当过轮机军官,他在射击指挥方面也是行家。战争爆发前不久,他开始担任哈尔西的第16特混舰队巡洋舰队司令。在突然接受这一挑战之时,斯普鲁恩斯已经是56岁了。

斯普鲁恩斯瘦长个儿,头发已渐渐脱落,面部表情严肃,高高的额头下有一双像海水那样清澈的眼睛。他从心底里讨厌抛头露面,因此对于那些无孔不入到处采访新闻人物的战地记者,他总是避而不见,他还以缺少住处为由不许记者住在他的旗舰上。战地记者们对他非常不满,写文章对他进行报复,说他“尽管办事干练但却冷酷无情”。

在海军军官圈外,斯普鲁恩斯并不出名,甚至他的一些同事还认为他是个冷酷的家伙。实际上,他很幽默,为人十分真诚,但他只有在确实高兴时才面带微笑。尼米兹评价说:“斯普鲁恩斯是一个善于打反击的人,他大胆而不鲁莽。对打仗他具有某种谨慎和感觉。他沉默寡言,说到做到,并敢于坚持己见。”

在许多方面,斯普鲁恩斯与哈尔西恰好相反。哈尔西通常说干就干,边干边想,而斯普鲁恩斯则冷静而镇定,遇事总要三思而后行;哈尔西能唤起人的想像力和激情,而斯普鲁恩斯能触及人的心灵和理智;哈尔西常常溢于言表,慷慨激昂,而斯普鲁恩斯言简意赅,一语破的;哈尔西喜好开怀痛饮,能把舰队中酒量最大的人喝得“倒在桌下”,而斯普鲁恩斯说,“我不会拿这种东西惩罚自己的胃”。

哈尔西和斯普鲁恩斯在太平洋战争中各自占有重要且独特的地位,他们各自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尼米兹十分喜爱和赞赏他们俩,曾精辟地归纳说:“斯普鲁恩斯是将军的将军,哈尔西是水兵的将军。”

1942年5月26日上午,斯普鲁恩斯乘坐旗舰“北安普顿”号巡洋舰随第16特混舰队驶入珍珠港。泊港后,他登上“企业”号等着向正与尼米兹谈话的哈尔西报告情况并询问近期的作战计划。在那里,斯普鲁恩斯得知哈尔西很可能要住院,但根本没有想到他自己将要接替指挥。

尼米兹与斯普鲁恩斯见面后,尼米兹对他说:“日本人计划攻占中途岛并进而攻打阿留申群岛,我们将用现有部队进行抵抗。哈尔西已经住院,你将担任第16特混舰队司令并接管哈尔西的参谋班子。”尼米兹还告诉他:由于第17特混舰队司令弗莱彻的级别在他之上,因此弗莱彻将担任此次作战的统一指挥。

接受命令后,斯普鲁恩斯听取了情报简介。斯普鲁恩斯在后来说道:“因为我不是飞行员,而且珍珠港有不少飞行员资历比我老,所以当时我以为他们之中的某一位将会接替哈尔西的职务,而根本没有想到会任命我为第16特混舰队司令。”

离开尼米兹办公室时,斯普鲁恩斯对受此重任虽有些意外,但并未感到有太大的压力。反之,他为自己能够在保卫中途岛作战之际临时担任第16特混舰队司令感到十分高兴,这为他施展自己的才干提供了一个机会。

在尼米兹指挥中途岛战役时所作的诸项决策中,最重要、最有深远影响的是选择了斯普鲁恩斯担任第16特混舰队司令。斯普鲁恩斯没有当过飞行员,但是哈尔西推荐了他,尼米兹也欣然同意。尼米兹说:“这是一个我从不感到后悔的选择。斯普鲁恩斯有卓越的判断力。他这样的指挥官总是先对各种情况进行彻底地调查了解,然后进行细致周密的考虑,一旦决定打,就狠狠地打。斯普鲁恩斯与格兰特将军一样,善于把战争打到敌人那里,”他还强调说:“这样的指挥官我非常需要。此外,斯普鲁恩斯还非常大胆,但从不鲁莽。他也比较谨慎,而且有打仗的天赋。”

在斯普鲁恩斯受命担任第16特混舰队司令准备与日本联合舰队决战时,日本海军对哈尔西的名字已很熟悉,但对哈尔西的这位朋友并不了解。山本五十六的参谋渡边安次海军上校说:“我们从未听说过斯普鲁恩斯。”

斯普鲁恩斯与尼米兹见面的第二天,夏威夷瓦胡岛美军太平洋舰队基地开始活跃起来。在第16特混舰队的战舰上,身穿粗布工作服的人们忙碌着,开始给舰只补充燃油,装上食物、设备和弹药。

从这天零时起,“企业”号开始补充淡水和油料。5时50分晨曦初照时,“企业”号已装有1.9万桶燃油和8.2万加仑的航空汽油。6时19分,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天色越来越亮,岛上、舰上,人们越干越欢。日出后一分钟,“企业”号就开始补充给养。整个工作持续了一天。

在珍珠港基地的上空及其周围,飞机在巡逻,望哨在警惕地观察,哨兵也保持着高度警惕。许多人仍然认为日军可能杀过中途岛,进攻瓦胡岛。

在瓦胡岛陆军航空兵部队中,不是所有的将军一开始就知道日军要进攻中途岛。当第2巡逻机联队司令帕特里克·N.L.贝林格海军少将把山本五十六的大胆计划告诉第7战斗机队司令霍华德·G.戴维森准将时,戴维森又惊又疑,不相信地问道:“日本人要中途岛干什么?不可思议!中途岛离他们太远,光后勤保障就够他们受的了。”

当时,戴维森不知道美军已经破译了日本海军的密码,而贝林格是知道的。但贝林格只是对戴维森说:“我有证据证明日本人将攻打中途岛。”于是戴维森仍然摇头表示不信。

就在“企业”号和“大黄蜂”号紧张进行出海准备的同时,在“企业”号上还进行了一项战前授勋活动。

3.“危机到来”,美国的作战计划

1942年5月27日13时45分,集合号响起。13时52分,尼米兹登上舰,在军乐队的鼓声和乐声中,陆战队仪仗队持枪敬礼,水手长吹起了哨子,桅上的旗帜迎风飘动。虽然尼米兹有许多急事要办、有许多问题要操心,但他还是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亲自为那些“穿着洁白的军服、整齐地站在飞行甲板上”的官兵授勋。

授勋依照军阶高低依次进行。站在队列第一位的是“企业”号舰长乔治·D·默里海军上校,他被授予海军十字勋章。全舰上下都知道他的价值,早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初期,“企业”号的船员就议论说:“哈尔西将军带我们去战斗,默里上校将带我们结束战争。”

随后,尼米兹走到“一流飞行员”克拉伦斯·韦德·麦克拉斯基海军少校面前,授予他一枚优异飞行十字勋章。在将要到来的战斗中,这位美国飞行员立下了对战役结局产生重大影响的功劳。站在麦克拉斯基身边的罗杰·梅尔海军少校被授予同样的勋章。

“我以美国总统的名义,非常高兴地授予你优异飞行十字勋章。”说着,尼米兹在克利奥·J·多布森海军少尉的胸前别上了勋章。多布森站在队伍的倒数第二位,他不久将要晋升为中尉。“谢谢长官!”多布森回答尼米兹。他和将军握手后后退一步,举手敬了个礼。

在“企业”号上,队列里的最后一位是炊事值勤兵多丽丝·米勒。他骨架硕大,胸部宽厚。他因在珍珠港被袭时表现勇敢而获得了海军十字勋章。尼米兹给他戴上勋章时,他笔直地立正站着。米勒是“这次战争中太平洋舰队里接受如此崇高荣誉的第一个黑人”。

授勋活动结束后,尼米兹走下“企业”号,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激动和自豪。尼米兹很清楚,山本五十六庞大舰队的人员和舰只,远远超过美国能够派往中途岛的数量。但是,有以上的这些部下,尼米兹对与日本人的较量毫无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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