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学会了说谎。”蔚迟眼里划过一丝失望，语气也带着不可置信。
气氛逐渐变得沉重。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猫腻看见他眼神的变化，不由心一颤，随即咬了咬牙，冷冷反驳道。
心头涌上一股淡淡的恨意。这次完全可以确定了，肯定是奈玖。如果不是她告密，蔚迟又怎么会知道。
“以后，不准你跟王小虎有交集。”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你无权利干涉我的自由。”猫腻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在看见他脸上默然的隐忍后，又补了句，“若无法忍受大可以赶我走。”说着，径直回到房间，砰一声关上门。
漆黑的房间，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投下一道灰蓝的暗影。
就算隔着一层门板，也能感觉到他忧伤而失望的眼神，紧紧跟随在身后。
她躬身揪住领口，感到痛楚一点点煎熬着心脏。
眼角渗出的滚烫泪水，啪嗒啪嗒掉落在地板上。
很久没有这么难过了，距离上次落泪，已经有很长时间。
而如今，蔚迟。只是因为你的一个眼神，就让我就丢弃了骄傲的盔甲，在黑夜里脆弱得无处遁形。
猫腻趴在桌上，听着蔚迟和同学们讲解着课堂知识，一言不发。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低头抬头都有女生为他暗地疯狂。
但是今天的他不再像以前那般笑意盎然，变得默然了。
猫腻猜他也在为昨天的事和她怄气，其实只要像往常一样走到他面前，随便说些什么就好了，可是自己偏偏做不到。
下课铃响，蔚迟在女学生留恋的目光里走出教室，经过窗前时，猫腻看见他的忧伤的侧脸，在阳光带着朦胧的光。
他略低着头，身影有些落寞。
猫腻眨了眨眼，感觉心像一张被抓皱的白纸，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细纹与褶皱。
“你听说了吗？”耳旁传来两个女生激动的对话。“有一个劲爆的新闻。”
“发生什么了？”
“奈玖老师要告白了，昨天我在论坛上看到她发了帖子。讨论好几百条了，都说肯定是向蔚迟老师告白！”她激动地抓紧同伴的袖子，一个劲地摇晃，“要不要去办公室看看，离表白时间还有五分钟哦！”
“好啊好啊，快去。”说着，一大群感兴趣的人相互拥挤着冲出了教室，带起一阵灰尘。
猫腻将桌上的书合上，原本低落的情绪瞬间被忿然取代了。
像有一团火在胸腔里炽热着，热度灼得她心口发痛。
她捏了捏拳头，踢开椅子离开座位，跟着越来越多的人往办公室去。
办公室被学生里里外外围了三层，水泄不通，一整条走廊喧闹而吵杂，猫腻好不容易才挤身到前面一点，勉强能看到一点里面的情况。
办公室像有预谋般空无一人，奈玖站在蔚迟面前，乖巧地低着头，拢着手，脸红得像要滴出水来。
她说话像是很艰难的样子，好不容易才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隐约像是我喜欢你，请接受我的告白。
蔚迟站在桌旁，低头望着她，张合嘴唇说了几句什么，奈玖的脸色立刻就苍白了。
猫腻竖起耳朵却还是半句话都听不到，喧杂的议论和尖叫吵得她心烦意乱，她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别吵了，人群顿时寂静下来。
她以为自己的抗议起到了效果，然而下一秒她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一幕。
奈玖伸手勾住了蔚迟的脖子，踮起脚尖亲吻他，蔚迟背对着自己，猫腻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只能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背影，亚麻色的头发，从脖颈到肩头温和的线条。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就像一对专注而深情的情侣，散发出无数人都羡慕的耀眼光芒。
猫腻心一空，就好像从高空坠落进水里，瞬间被黑色的漩涡吞没。
蔚迟推开奈玖，退后几步，靠坐在桌上。
他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刷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低着头，沉默而慌乱。
走廊里沉寂了几秒，终于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尖叫。蔚迟侧过脸，落寂的眼神穿越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到她身上。
他深邃的眼睛像藏着无数情绪，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猫腻被淹没在人群中，她眼神漠然地对上他的目光，下一秒便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冲出去了。
眼泪早已积蓄在眼眶里，却还拼命忍耐着，不让它落下来。
天空的颜色，单调而灰白。
校园里依旧人声鼎沸，大家都为这一刻欢呼着，久久不能平静。
猫腻蹲在阴冷的楼道口，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零碎地落在她面前，没有带来一丝温暖，反而让她感觉更冷。
她缩了缩身子，孤单就像夹杂在空气里的因子，正从周遭一点点逼进，渗进她的呼吸里。
……这样的感觉……就像又回到了被遗弃的日子。
心脏一点一点抽痛着。
她红着眼睛抱住自己，痴痴地看着某个地方，直到一双板鞋在她面前站定。
抬起头，泪水还悬挂在眼角。
是王小虎，他就这样沉默着，垂下眼睛看她，少年英挺的眉目，恍惚镀上了一层忧伤。
猫腻没等他开口，便从地上站起来，一脸无所谓地拍了拍衣服，别过脸看向窗外：“找我有事吗？”
王小虎并不回答，只是忽然一拳砸在楼梯的栏杆上，发出震颤的回响。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提着拳头便问：“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去做了他！”
他冷着脸，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像是气愤难当。
“不用了。”猫腻冷冷盯住他的眼睛，“我没事。就算有，也不用你管。”
王小虎听见她的话，一股怒气顿时被哽在喉中，想反驳什么又说不出口，脸都憋红了。
却见猫腻又移开了视线，神情落寞地望向窗外。
寂寥的光束掠过她鼻尖，她的侧脸看上去格外忧伤，让人心碎。
王小虎沉默下来，他望着她，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而深邃，拳头也慢慢放松了。
“哎，要不，我做你女朋友吧。”她忽然回过头来，稍斜着脑袋，勾起嘴角。
“啊……什……什么？”王小虎顿时愣住了，舌头也变大，说话结结巴巴的。
“不答应算了。”猫腻冷冷看了他一眼，将手插进口袋里，“我走了。”
“等一下。”他一把拉住要上楼梯的她，脸上是隐藏不住的雀跃，“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什么。”猫腻侧脸对他，表情是一贯的散漫。
王小虎没有回答，他一把将猫腻拉进怀里，紧紧抱住，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抱住你哈哈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