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雨这天带着妻子的调令回到家里,叶梓青不在家,听母亲说她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声,是到思雁的学校里去了。母亲已经知道儿媳调回来的事办成了,也很兴奋,问这问那的,弄得夏天雨都来不及回答。
他没法和叶梓青联系,想想没什么事可以做,就走出了家门。他去买了些菜,又买了些卤味,想到妻子喜欢喝葡萄酒,又买了一瓶一百多元的张裕红葡萄酒。回到家里,他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的菜。母亲也在他身边忙碌着,择着菜,还时不时抢过他手中的锅铲,说他这个菜煮的时间长了,那个菜放的盐少了。总之一句话,他们母子两人就像是准备迎接大客人,又像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节日一般,忙并快乐着。
他们饭菜做好,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半,叶梓青却没有回来。赵美瑛的意思是再等等,夏天雨却说不等了,先吃吧,然后坐下,给父母和自己都倒上了一点葡萄酒,说说笑笑地吃开了。虽然叶梓青一直没回来,但他们三个还是很兴奋,赵美瑛不去说她,连父亲夏文翰也少有的说了不少话——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叶梓青是快到晚饭的时候回家来的,她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高兴。她原本还想着回来赶紧给丈夫和女儿做点好吃的,所以特意去菜场转了一圈,带回来不少生菜。进门一看,夏天雨已经在家了,而且连饭菜都已经准备好。
夏天雨见妻子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那张调令给她看。妻子的反应倒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激烈,大概是这大半天的时间,已经让她的高兴劲消耗掉了不少。她看了调令,接着就说了她这大半天做了点什么。
她接到电话,知道调令拿到了,在问清了具体的单位,确认这件事是真的以后,就出了门。她先去了思雁借读的学校,问清了该办的手续,同时请学校将思雁重新安排进学校中考的名单。思雁的老师和校长知道了这件事,也都为她们高兴——思雁是个好学生,学校对于这个学生能够留在本校参加中考也是很乐意的,他们答应先将思雁的学籍设法落实,其它的手续可以等叶梓青补办,只是要求她马上把调令复印一份给学校作为依据。
她离开学校,又去了火车站,退掉了后天的两张车票,又买了一张明天回淮北的票。她说她要马上赶回去,先把调动的事情办好,然后马上回来报好户口,先将思雁的事情落实好以后,她再回淮北去慢慢收拾东西,办理托运和回家的其它琐事。
思雁回来了,她还不知道妈妈已经拿到了调令,还去她的学校说好了她中考的事情。当她从母亲口中知道这件事,并且得到父亲的证实以后,她一下子扑到母亲怀里,高兴地跳着叫着,和这些日子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夏天雨看着高兴得拥成了一团的母女两个,这才明白在女儿平时平静的外表之下,掩盖着的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也更为女儿的懂事高兴。
这天的晚饭,成了全家人的狂欢,中午喝掉的葡萄酒很少,剩下大半瓶,按理说晚饭时怎么喝都够了。但是不知不觉中,葡萄酒瓶空了,全家人却还都没觉得尽兴。夏天雨不顾妻子的劝阻,出去又买了一瓶葡萄酒回来,大家又都在自己的酒杯里添了一些,夏天雨当仁不让将自己的酒杯倒得满满的。
夏文翰平时喜欢喝点酒,但是喝得很快,今天一高兴,喝得就更快了。不一会儿,两杯葡萄酒就下了他的肚子。他觉得喝得差不多了,就离开桌子,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看了起来。电视里播的是一部讲述抗战爆发前后那段历史的纪录片,他看得很投入,看到得意之处,还跟着电视里的音乐哼唱起了当年的抗战歌曲。
思雁也吃得差不多了,看到爷爷今天这种样子,是以前很少见到的,知道他高兴。她坐到了爷爷身边,笑着问他:“爷爷,你还会唱这些歌曲呀?”
夏文翰看着孙女,乐呵呵地说:“当然会唱了,当年我们就是唱着这些歌曲参军,唱着这些歌曲和小日本拼命的!”
夏天雨听到父亲说的话,怕思雁再问下去,会勾起父亲不愉快的记忆,就说道:“思雁,你别缠着你爷爷了,让他好好看电视。你妈明天就要回淮北,你过来和你妈说说话,让你妈说说你们学校的老师是怎么说的。”
思雁朝爷爷做了个鬼脸,回到了桌上,等着听母亲有什么要嘱咐的。夏天雨怕父亲不高兴,对他说:“爸,你过来再喝一点吧,你的酒量比我要好多了。”
夏文翰笑着摆摆手,继续专注于电视去了。
这顿晚饭吃得很晚,等到全家都各自忙完自己的事,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电子钟已经敲响了十点。夏天雨和叶梓青躺到了床上,兴奋的劲头还没有完全过去。叶梓青看着夏天雨,忽然问他:“你说这次调令是你们公司的程书记想的办法,是你去求的程书记吗?怎么事先一句都没听你提起过呢?”
夏天雨这才想起今天没来得及问赵安国,程书记是怎么会让他去办这件事的?他又托了什么人?他对叶梓青实话实说:“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去求过程书记。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明天到厂里还要去问问别人。”
叶梓青也不计较夏天雨有没有求过程书记,只是说:“程书记对你真的不错,你要好好谢谢他。”
夏天雨知道程建升根本不会在意他谢不谢的,含含糊糊的答应着,没有多说下去。但是他的心里却实实在在地感激程建升,他想明天一定要向赵安国问清楚,除了程建升,还有什么人在这件事情上帮了忙——即便他们都不在意谢不谢的,自己却一定要记住这些帮助过自己的人。
夫妻两人又说了许多话,从现在的事,一直说到年轻的时候在农场的往事。已经有好一段日子了,他们都没有如此畅快地说过这么多话。直到听到房门外有了轻微的动静,知道那是母亲起来上厕所,时间应该已经过了午夜,他们这才住了口,渐渐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