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雨一走,李聪也坐不住了,她对郭宝山说:“老郭,你打电话通知一下其他人,要他们九点钟到会议室开会,我还有点别的事情。”
老郭好说话,答应了一声,马上拿起电话听筒,开始一个一个的拨号、找人。
李聪说完话,也走出了办公室。她原本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办,是刚才听了黎燕对夏天雨说的话,这才想到要去给老公报个信。
厂里现在生产基本上停了,只有一小部分工人手头有些活干,厂长王为民也没什么事可以忙的。李聪走进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王为民和刚上任不久的秘书薛小敏两人在,也不知道先前王为民说了些什么,引得薛小敏“格、格”地笑个不停。
看到李聪出现在面前,薛小敏停住了笑,对她点了点头,也不出声,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李聪平时对这个妖娆的女孩就很看不惯,丈夫将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妖精提拔到了身边,说是为了和别的厂商打交道,有了她在,公关就容易了许多。她知道丈夫这么说也有一点道理,现在的厂长、老板们打交道,大多是在酒席上,他们身边也都会有美女陪伴。这点道理她懂,但是每次看到薛小敏,她都会觉得不舒服,怎么看这个小女人都有一种狐媚风骚的味道。
李聪没有理睬薛小敏,等她走出了办公室,这才开口对王为民说:“刚才黎燕告诉夏天雨,说那个港商陶建章明天到江海,要和夏天雨他们碰头,说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王为民听老婆这么一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了句:“那他们有没有说到是什么新想法?”
李聪说:“没有。”她看丈夫的样子是在为不知道夏天雨和港商谈些什么苦恼,又说了句,“你也是的,你是厂长,港商要和厂里谈改制的事,却没有叫你,这算什么事啊?你就不会想办法自己出面和那个港商谈吗?”
王为民对这件事显然也是大为不满,现在被自己的老婆当场说穿,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些怨愤和尴尬的神色。他粗声粗气地说道:“你懂什么!这件事是黎燕那个小姑娘牵的线,那个港商的外甥是她的男朋友。黎燕和夏天雨,还有丛蓉的关系都很好,他们不邀请我,我也没办法。再说他们的方案还有局里程建升书记的支持,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向程书记汇报,就连周副局长都不好插手,我就更别说了。”
李聪看了看墙上的电钟,还没到工会开会的时间,她不急着离开。她干脆在一旁坐了下来,问王为民:“你们的那个方案现在怎么样?不是说周孔阳副局长很有兴趣吗?这几天怎么不听你说起了?”
王为民不想多谈这个话题,显得有点不耐烦,说:“这么大的事情,哪里是说定就定得了的。局里也不是周副局长一个人说了算,现在还在谈判。”
李聪的脑子不知道是生来如此,还是在北大荒的时候被冻坏了,有时候反应有些迟钝。她想了想,不合时宜的说:“其实我觉得夏天雨他们的方案也没什么不好。我听他们说起过,要是按照他们的方案,厂里的工人都不会下岗,说不定工资还……”
没容她说完,王为民声色俱厉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不懂!行了,你走吧。”
李聪见他有点发火,不再说下去,呐呐地说了声:“那我走了。”看看王为民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转身离开了。
李聪走了以后,王为民一个人陷入了沉思,连薛小敏进来,他都没有注意。薛小敏看他木木呆呆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娇嗔地说道:“想什么呢?你老婆刚走,你不会是想她吧?还是又想那个姓章的臭女人了?”
王为民说了句:“你说什么呢。”说完,他的手伸向了那部外线电话。
电话差不多马上就通了,从另一头传来一声倨傲的声音:“什么事?”
王为民立马在脸上堆出了一团谄笑,尽管这个笑容对方根本看不到。他说话的声调也有了改变,一反平日在厂里那种高高在上的音调,显得低声下气地说:“周局长,我是王为民,……”
他的话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知道。什么事?说。”
王为民连忙将刚刚听到的,关于港商陶建章要来江海,并且有事找夏天雨商量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电话另一头的周孔阳。
周孔阳听他说完,又问了几句,没问到什么新情况,沉默了片刻,他说:“为民,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安排一下,我们见个面。就我们两个人,老地方。时间就定在七点,我可能会晚一点到,你到了就等我一会儿。还有,你把薛小敏也叫上。”
王为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他挂断电话以后,看了一眼正在一边无聊地锉着指甲的薛小敏,嘴唇微微开合了一下,终于没出声。
薛小敏感觉到了他在看她,略抬眼皮朝他瞟了一眼,又低头对付自己的手指去了。
王为民被薛小敏这么一瞄,心里顿时有点骚动,他不禁想:******,这个小女人还真是个尤物,真的会勾男人的魂。他把她弄上手还不到一年,调到厂长办公室更是只有几个月,就已经被她弄得神魂颠倒了。上次和周孔阳碰头,他把她也带去了,哪知道看着一本正经的周副局长,见到她以后就露出了一副垂涎三尺的色相。那次见面还有其他的人在,所以最后薛小敏还是全身而退了。
王为民想到这里,又朝薛小敏看了看。在他的眼里,这个薛小敏长得实在……,他想不出合适的词,最后想到当下流行的两个字——性感。今天周孔阳特意提出要他带上薛小敏,他能想象得到在饭局中和饭局后会是怎么样的场景。他不想把薛小敏拱手相让,但又不想得罪周孔阳,思来想去,他想到了换一个别的女人跟他去见周孔阳。
厂里漂亮的女人并不少,但是有几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比如丛蓉,还有黎燕都属于这类。剩下的几个漂亮又带得上台面,还不会坏事的,除去薛小敏,也就只有梁梦琪和章兰芳两人了。这两个女人都和他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其中的梁梦琪年轻几岁,是王金山的老婆。王金山虽然是自己的亲信,对梁梦琪和自己的暧昧关系也揣着明白装糊涂,按说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但是他知道今天周孔阳要和自己商量要事,他不想什么事情都被王金山知道。这么一来,如果要换人,也只有章兰芳了。
章兰芳进厂的时候,只有十七八岁,那时厂里生产很忙,车间里的活很累,还常常要上夜班。她母亲当时还在世,身体很差,需要她照顾,想调换个轻松点的,不用上夜班的岗位。他那时是车间主任,看准了这一点,用了些手段将她弄到了自己的床上,当然也帮她安排了一个比较好的岗位。
他在章兰芳那儿得手之后,两人保持了好几年的关系。后来他又有了新的目标,渐渐地就和她来往得少了。这个章兰芳虽然成了小三,但骨子里却还比较传统,对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的他,似乎有了一份感情。她并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但至今还没有结婚,有时候他想起了她,也还会找她,她都很顺从。
他再想了想,觉得还是带上章兰芳比较合适——她虽说30岁了,但看上去要年轻些,长相、身材都不错;她人也老实,看着稳重,不会多嘴。他做出了决定,不想让薛小敏知道,于是没打电话,而是找个借口出了办公室,亲自去她所在的车间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