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晚风带来青青麦苗的清香,很是香甜。远远的天边,晚霞烧的满天通红。这个校场上却热闹非凡,人们纷纷对刚才的比试评头论足,这个劲头好比过年时候的大戏。
“且慢!”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声音突兀响起。在众人耳中是那么的突如其来。为什么是突兀?因为这个声音非但不是亮若洪钟,也不是中气十足,反而却是沙哑,甚至还带一点儿颤音,似乎喉咙里夹杂的一丝痰意?
难道还有精彩的比试?或者又有哪个世外高人现身?
赵重九循声望去,顿时脸上浮现苦笑不得的表情。只见一清瘦的老者颤悠悠分开众人,蹒跚上了台阶,那副模样人们甚至心理都为他捏了把汗,放佛风一吹就要栽倒的小草一般。不是赵老爷子口中所称的高级铁匠是谁?
“李老爷子,您就不要上来添乱了?”赵重九苦口婆心的劝道。
“什么?只准你们年轻人比划来比划去,就连小芽仔都能上台来,就不准我们老人家也尽份心力?”李铁匠闻言,顿时吹胡子瞪眼,一副不善干休的模样。
“好吧,您老要比划什么?”赵重九对这个活宝也是无可奈何。没办法,就是他爷爷平时见了面,也得称呼一声李老哥儿。他能怎么着?“俺要比划兵器!先前那个使刀的不错,就他啦!”李老头儿倒是信心十足。
此言一出,台下全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嘴巴张的老大,可以塞一个鸭蛋了!我没听错吧?就这个风一吹就倒的李老头儿,也要比试兵器?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只知道你老头儿年轻的时候,打铁是一把好手,可这些年都抡不动锤子了,都是徒弟帮着干,更别提您老还会武艺?
就连赵重九一吃惊了,忙一把抱住老头儿,满头大汗急急道:“不可!拳脚无眼,您老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怎么担当的起?”话中之意是,大家都这么熟了。您就算上去,也没人敢打您啊。要是拳头未到,人先倒了,这下乐子就大了!
这言下之意,他怎么不清楚?李老头儿,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直嚷嚷,像只斗架的大公鸡。“老了又怎么样?要是年轻那会儿,俺也一锤敲破契丹狗的头。”
这一番激动,顿时痰就涌了上来,咳嗽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浓痰来,差点没要了他的老命。这回大家都没有笑话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反而用一种带有敬意饿眼光关注的他。老头儿咳嗽一阵,声音也小了很多,语气也饿带着落寞。
“唉,毕竟是人老了,比不上年轻那会儿了。说几句话就喘的要死。罢了,我就不上去了,换个人来也是一样!”
“二虎,上来!替师傅比试几下!”二虎是他的土地,一向虎头虎脑,踏实肯干,是他的得意帮手。
那二虎就蹬蹬蹬走到老爷子身边,低声交谈了几句。似乎是老头儿嘱咐着什么。随即,便点了点头,大踏步走到台中,向先前使大刀的汉子唱了声诺:“这个大哥,麻烦你搭个台儿,让俺师傅也露两手!”
赵重九这才舒了口气,暗道:只要不是您老出事就好办了,眼瞧着二虎虎头虎脑,肌肉那是一疙瘩一疙瘩的,怎么着也不会败的太难看吧。
只见那二虎,八不丁大剌剌站住了,对面使刀的汉子大吼一声:“仔细了,看刀!”一刀砍来,刀似匹练,带着一抹银光,直取胸膛。不料,那二虎好像傻了一般,被这骇人的刀式吓住了一般,愣是不闪不避,挺起胸膛迎了上去。
完了!没想到这个二虎,中看不中用,竟是个样子货?有人不忍心看到血溅三尺的场面,不由闭上了眼睛。
却不料,半晌都没有动静儿。只听见一声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闷响。忙睁眼一看,哪里有什么血溅三尺的场面,人还好好的站着不动呢。反而却是使刀的汉子咬牙咧嘴的揉着腕子,貌似是反震之力弄痛了手。
到底怎么回事?
赵重九也眯着眼睛,下巴都要落到地上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金钟罩,铁布衫?传说之中,练到极致,可以刀枪不入?
那使刀的汉子面有异色,但也不甘心一天之内,连败两次。当下,揉身又劈了过来。这一回,大家都看仔细了。那虎头虎脑大的二虎,哪里会什么拳脚啊?只有一副蛮力,横冲直撞。每当刀砍来的时候,就挺着肚子,迎了上去。说来也奇,也刀发出一阵响声,愣是砍不进去。那使刀汉子也急了。好吧,你前面砍不动,我砍你背!看你到底弄什么幺蛾子?却不料,那二虎背一拱,生生承受了这个力量十足的一刀,楞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难道真是铁布衫?只有一个罩门可以攻破?赵重九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忙把敬意的眼神投向李老头儿。心中欣喜若狂,真没想到,您老人家还有这手儿?这可是活宝贝啊。要是放到冲锋之阵里去,莫不是以一当百?赵重九一想到,得到李老头儿传授的秘诀后,整个冲锋连一股脑不闪不避就往敌人枪林之中冲去,顿时人仰马翻,自己楞是一点毫毛都不掉,对方下巴都惊了一地的场景,心中就不由飘飘然起来了。
李老头儿,面有得色的慢条斯理的捋着胡须,见对面的大汉满头大汗,一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场面,便哈哈大笑道:“够了!住手!”待止住了打斗,转身面向赵重九微笑道:“小哥儿,老汉这点技艺,可曾入眼?”那得意之情不言而喻。
“要的,要的!还请您老指点一番!”赵重九头点的如小鸡啄米。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李老头儿招手把二虎叫了过来,脱下他的外衣,取下一副黑不溜秋犹如乌龟壳一般的东西来。
众人这才哦了一声。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您老作弊啊,我要是穿这一声,我也不怕啊。赵重九也是满脸失意,嘴里嘀咕着:“完了!我的铁布衫的梦想完了!”
李老头儿倒不以为意,仿佛预料到众人会如此之想。乐呵呵指着乌龟壳道:“小哥儿莫要小看此甲。老汉这些年以来,每每想到昔日同袍,血肉横飞的场景总夜不能寐啊。现如今,大伙儿大多故去,只余老汉苟活。总想做点什么?转念一想,要是能有一副刀枪不入的铠甲就好了。于是老汉这二十年来反复打制,如今才成。此甲重不过数十斤,可寻常刀剑不能入,只有大锤可以砸扁,但敲打一番,又原样如粗。小哥儿可以试上一试。”
赵重九忙使一壮实汉子,将盔甲置于大石,一枪用力扎下,火花四射。但盔甲则安然无恙,只留一个小白点。有拿起仔细端详,却是分为前胸和后背,中间有小孔,用铁线连着,装卸极为方便。
好东西啊!赵重九,哗啦啦口水都快流了出来。既然金钟罩,铁布衫不成,有这个东西也是一样啊。
当下大手一挥,就下了大订单道:“果然是宝贝!好!就照此样,麻烦您老费心,先做个千儿八百套来,钱不是问题!”“什么?你当这是大白菜啊!”李老头儿惊呼道。
“别说八百套,就是八十套也是问题啊!”
“为什么?很费功夫?”赵重九问道。
“功夫倒是另一嘛事,可问题现在是没铁啊!”李老头儿两手一摊,表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好办!”赵重九招手就把牛鼻子老道招到跟前,问道:“如今,大营里有多少铁?”
老道儿脸苦的像苦瓜道:“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没有多少。本来我们就缺铁,破枪烂刀倒还有一些,就是这样好多人手上还没有家伙呢?”
“先把这些溶了。反正打仗也不能指望这些烂铁。兵器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先把盔甲造出来再说。”赵重九大手一挥,如是道。
老道儿就和李铁匠双双一合计,什么一副要费多少料啦,还需要多少人工了云云。最后,李老头儿道:“只要给我足够的人手,七天之内,我保证能做十二幅出来,连上这一副,正好是十三之数!”
十三副铠甲?正在一旁路过的旺财,差点没一跟头栽了下去。
貌似**哈赤起兵的时候也只有十三副铠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