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鸟儿还会吟诗?
旺财会不会?
颜老头并不清楚。他知道旺财搞搞小把戏,钻个火圈,来个倒立还是会的!
可这吟诗可不是简单的技术活儿!先不说教狗狗写字那件有难度的事情,最起码也得自己会识字和读诗才行啊。可怜我们的颜老头儿,连自己的名字勉强还能写个歪歪扭扭,至于其他的字,那是字认得他,他不认识字,更别提什么诗文了。
颜老头顿时傻了眼,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牵着旺财走,心里跟刀在刮似的难受的紧,差点眼泪就没出来了。当下心一横,脖子一梗。“不行,我要比过才认输!我不服!”
那波斯商人倒也没强来。对着鸟儿挥挥手,那五彩斑斓大鹦鹉才朗声朗气念了起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正是李白的诗,抑扬顿挫。那鹦鹉还如同私塾里的老先生一样,随着声音,小脑袋还一晃一摇的,分明就好似个教书先生摇头晃脑,对着书本苦读的模样。众人一下子惊呆了,良久才拍掌叫好。
那商人洋洋自得,又道:“这也不算什么?它还会认字呢?”当下就有个不信书生模样拿了卷书来,送到笼边,翻开一页。那鹦鹉便开口诵读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一字不差。众人这才叹服,用无比同情的眼光看着颜老头!
颜老头也是脸色铁青,满脸绝望,捶胸顿足道:“都怪我贪心!这下怎么向倩容交代呀!”不料那狗却汪汪几声,纵身爬上桌子。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不紧不慢的用一只爪子沾了沾墨,找了张写文书的大纸,歪歪扭扭画了起来。众人大惊,莫非这丫的能写字?忙围拢过来,一瞧,都乐了。
这字歪歪扭扭,像一只只蚯蚓在爬,又好像鸡爪子在雪地里印了几个脚印,难看无比,勉强像个字的模样。那狗倒也不在意众人的哄笑,全神贯注的继续写了下去,虔诚无比。好像并不是在写字,而是正津津有味啃着美味的骨头似的。
良久,有个识字的人惊呼了一声,重新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外围有挤不进来看的人,伸长脖子,连跳脚,也看不到,忙连声道:“发生什么事,快给说说呀!急死个人了!”
那胖商人也起了好奇心,忙往纸上望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拍手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正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念完后,闭目沉思,摇头不已!当下就有人问:“什么好?我怎么不懂啊!”那书生模样的横瞪了他一言,摇头晃脑道:“你个泥腿子懂什么?这是读书人的事儿。这不是古诗!我敢确定,这是新作!端的好诗啊!好个人生若只如初见!极尽婉转伤感之韵味,短短一句胜过千言万语,人生种种不可言说的复杂滋味都仿佛因这一句而涌上心头,叫人感慨万千。”
可怜的颜老头现在还是目瞪口呆,傻傻的楞是说不出去话来。但就是再傻,他也知道他赢了,直直扯住胖商人的衣袖急急道:“可是我赢了?”那胖子也是一脸震惊,只是机械的点点头。
天啦,这狗能作诗!还是这样的好诗!上帝呀,我不是再做梦吧!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要得到他。我一定要得到他!若是皇帝陛下高兴了,说不定还会赏个一官半职的!
当颜老头喜玫玫收起桌上的金元宝,又伸手向胖商人讨要鹦鹉时,这个波斯商人才如梦初醒,这才着实着急起来,忙拦住颜老头的大手,急急的道:“慢着!我不服!这才比了一场,我还要再行比过!”那副模样就像极了那输光想翻本的赌徒。
这下,众人们不乐意了。虽说大唐的余威这些年来在西域逐渐消弱。可我中华儿女在对外方面还是蛮团结的。当下就有人啐了他一脸,道:“愿赌服输!这白纸黑字写的呢?不服上衙门去,想仗势欺人,也不看看地方!”引得众人大声一片叫好。
那波斯商人连忙摆手,脸红的像猴子屁股,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波斯人一向讲究信用。我还有一只金丝猴,就拿这个再赌一次!”忙叫随从牵来一看,只见一只尺高点猴子,尖嘴猴腮,伶俐可爱,浑身金毛闪闪,正是难得一见的金丝猴儿!
颜老头哪里还肯,傍边相熟的茶客更是劝说道:“颜老头,见好就收!已经赢了这么多,够你一辈子了,还贪图什么呀!难道就差那么一只猴子?”老头儿也深以为然,夺过鸟笼子就欲拔腿。
看样子这个波斯商人真是急了,红着眼睛,拼命的拔下手指上的戒指,道:“加上这些!总够了吧!”
也许是那珠光宝气吸引了颜老头。还是心中盘算着还从来没给倩容小姑娘买过什么首饰。反正,颜老头最后同意了。
这回,波斯胖子不敢大意了,打开鸟笼,喂了些粮食和清水,然后神神叨叨的对着那鸟儿说了半天,众人也听不懂那叽里呱啦的语言。但那鸟儿却频频点头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
最后,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波斯商人拍拍手。那鸟儿就振振翅膀,一段婉转的歌声就从嘴里传了出来,分明是:
春日游,
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
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
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
不能羞.。
这下不光众人傻眼了,就连旺财也急的团团转。真看不出来,这丫的还能唱歌!怎么办?旺财鬼号还可以叫两声,唱歌?你没睡醒吧,你见过狗会唱歌的吗?就算会,估计也会被当做妖怪活活打死。比试音乐,除了唱歌,还有弹琴弄箫。可这个,旺财能会嘛?就他那两只蒜瓣脚,能按得住那几个孔,拨得了那几根弦?
难道就这么输了?
旺财心中呐喊,要是跟着这个波斯鬼子,宁愿去死!正无计可施时,突然看见街外有孩童手摇拨浪鼓走过,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好在是在茶楼,常有说书,杂耍的表演节目,各种乐器倒也齐备。当下就寻了面小鼓来。砰砰就敲打开来。那波斯商人看样子还是个中国通,刚开始不以为然。可越到后来那鼓声越发激扬,铿锵有力。众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古老的战场,哪里黄沙蔽日,苍凉而悲壮的军歌骤起,呜呜的羌笛传道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排排刀枪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一片雪亮的光芒。突然,一道令旗挥下。万马奔腾,大地也颤抖起来。从上空看去,咻咻来往的箭簇如雨点般落下,地上黄沙滚滚,如两道黄龙,碰撞到一起!如巨浪拍石,溅起满天的血雾来!而波斯商人干脆拔刀在空地上挥舞起来,边舞边吟。细细一听,却是:
塞上长风笛声清冷
大漠落日残月当空
日夜听驼铃随梦入故里
手中三尺青锋枕边六封家书
定斩敌将首级看罢泪涕凋零
报朝廷!谁人听?
一首《将军令》完毕,他舞的是大汗淋漓,倒也有几分气势。当下把刀一掷,仰天长啸道:“时也!命也!输的不冤,何必强求!中原果是地大物博,能亲耳聆听一首将军令,也不枉此行了!罢了!后面也不用再比了!不如就此离去!”
言罢,在众人的嘲弄声中仰首而去,倒也有那么几分洒脱!好在波斯人确实讲究信用,留下了那辆马车和猴子等物,只与随从牵了匹马,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这才赢得人们的几分尊重。
在一片恭喜和赞扬声中,颜老头摇身一变,一个大富翁就新鲜出炉了。
不曾想,当他掀开门帘,准备享受一下马车的奢华,一声怒吼,一个黑色的物体就向他迎面扑来。
到底是何物,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