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是有愿望的。
从婴儿呱呱落地,一直到白发苍苍,愿望总是伴随着人的一生,并根据人的成长而不断变化着。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总有不同的愿望。比如孩提时,可能希望能得到个玩具,而青年时则盼望着娶个漂亮媳妇。
愿望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美好的期盼,它时刻激励你,鼓起勇气,迎接各种挑战;它时刻鞭策自己,努力奋斗,一步一步向前行。它是灯塔上的明灯,指引你修正人生的航线。愿望是生生不息一个接一个的。当你努力实现一个愿望后,伴生的将是另外一个愿望,而人生就是在这愿望不断更替的过程中前进的。没有愿望的生活,就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情趣。就如迷路的孩子,永远在徘徊彷徨中挣扎,找不到任何出路,只有深深的绝望。
伟大的英雄往往期盼着能金戈铁马,一统河山。
旺财的愿望是依偎在熊熊篝火傍边,美美的啃着鸡腿。
而此刻重逢后,颜老头的愿望就是能找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安定下来,一家人合合满满的生活在一起,不再四处漂泊,颠沛流离。当然如果小女能找个好的归宿那就更美了。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非常容易实现的愿望,但在这个是人命为草芥的乱世,又是那么的艰难。当他拖着女儿和旺财他们一个又一个地方到处流浪,去寻找那世外的桃源。突然有那么一天,就在那烟雨江南,一个突发其来的机会,让他的愿望有美梦成真的可能。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迷蒙的雾气还笼罩着静静流淌的秦淮河,河中早有数只鸭子嘎嘎的嬉闹着,不时埋头钻进水里,荡起一片一片涟漪来。岸边早起的妇女们说笑着,忙着洗菜做饭或是洗着花布衣裳。
颜老头照例提着烟袋踱上这个靠近河边的茶楼来。看样子重新找到旺财后,他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脸色红润了不少,腰杆也挺直了许多。他不紧不慢的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早有小二麻利的过来招呼,“颜大叔,又来喝茶啊。可是照旧老三样?”颜老头点了点头,摸出个火折子,点燃烟袋就开始抽了起来。然后,楼梯口就探出旺财那鬼鬼祟祟的脑袋,颜老头就笑骂道:“你个狗崽子,鼻子倒灵的很,一闻到香味就跟来了!干活的时候溜的比谁都快!”
可不是嘛。只见那狗尾巴摇的欢快,直直小碎步跑了过来,一脸讨好的模样,两个爪子就顺势欲往桌子上搭。颜老头一烟袋就把那爪子扒拉下去,作势要打的样子。那狗也不怕,蹲坐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骨碌咕噜的直转,就盯着老头夹起个包子送入口中。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要几逗就几逗。
邻桌就有相熟的客人笑道:“颜老头,那可是你的宝贝,你的命根子。你怎么舍得打骂?怕是要当成祖宗供养起来才行啊!”颜老头倒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就从桌上取块点心,塞到旺财那张开的大嘴里。这才抬起头来,和那客人谈笑起来。
那客人显然和颜老头很熟络,拍着旺财的大脑袋道:“我说颜老头,你咋就这么命好呢?得了条好狗,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听说,这狗可神了!是不是真的?”
颜老头顿时得意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转身从兜里摸出两个大钱,对他晃了晃。“那当然了。你看好了,这是两个大钱。你只要给它,它就会跑去买个肉包子回来!”说完就抛向那狗,那狗倒也神奇。一纵身就把大钱给叼到嘴里,屁颠屁颠的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嘴里赫然叼着个包子,还热气腾腾的呢。
看着一帮客人是目瞪口呆,颜老头更得意啦,牛皮更是吹的震天响“这算什么?我记得以前还有个客人不信,拿出一串钱,估摸着有数十个。交给旺财。你猜怎么着?过了好久,这狗东西才两手空空的回来。那客人急了,扯着我的袖子就直嚷嚷,说我骗他。我就问他,你到底给了多少钱。他说十个。你们猜我怎么说?”
颜老头儿故意顿了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接着道:“你说10文能不能买根腊肠?你给了10文,这狗东西肯定是跑去买了腊肠,不知躲到哪里吃完才回来!”众人无不捧腹。那客人更是击掌叫好道:“好狗!颜老头,和你商量下!你这狗可卖?”
颜老头两眼一瞪,“给再多钱都不卖!那比我儿子还亲!”
“那我出10两,金子!卖不卖?”一个生硬的声音传来,一字一顿。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楼梯口慢慢爬上来个胖歪歪的商人。怎么个胖法,只看那楼梯咯吱咯吱的向就可以知道了。见他满身珠光宝气,十指上戴满了金的,银的,翡翠的,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宝石戒指,分明是个波斯商人。那人滚到颜老头桌前,一锭金灿灿的大元宝就那么往桌上一拍,一道金光逼的众人睁不开眼。
可怜颜老头最近手头是宽裕了不少,不然也不会常来喝茶了。可这金元宝听是听说过,见可是头回。拢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望了半天,犹豫再三,才哆嗦两片嘴唇道:“不卖!”
那波斯商人也不废话,接着又摸出几锭元宝道:“100两!”众人倒吸了口凉气!100两金子呀,够一个普通人家吃喝一辈子还有多的了。
颜老头更是激动着浑身直打哆嗦,颤巍巍的摸着元宝,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听不分明。那狗也是神了,估摸着主人要卖他。忙伏低身子,趴在老头脚前,挥动两个小爪子扒拉着老头的裤脚,眼泪汪汪的好像再说:“主人,不要啊!我舍不得你!”颜老头,低了低头,看着那狗,眼睛也湿润了,咬牙道:“不卖!您收回去吧!这狗和我亲!一直和老汉相伴,也不嫌老汉穷!不舍得啊!”
那商人见状也是感叹万分,道:“那么。这样吧。我是来自波斯的商人,专门收集奇珍异宝,献给皇帝陛下!我十分喜欢你的狗。我不让你吃亏。你看,我这里有只鹦鹉,和你换怎么样?这金元宝还是你的。”
颜老头竖起胡子道:“你那鸟儿,怎么能比我的旺财呢?”
那商人也不急,向后招招手,一个随从便送上个笼子来,商人接过拖在手上,道:“我这只鹦鹉也不是什么凡鸟!开口说话如同常人一般。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狗。但此鸟可以配你说话解闷,未尝不是个好选择!”说来也奇,那话音未落,那鸟儿就在笼子里上串下跳,开口道:“各位老板好!恭喜发财!”端的是腔正词圆,正是大唐官话!
不料颜老头一言不发,还是不肯。波斯商人犹豫反复,还是舍不得那狗,又道:“这样吧。你看见那辆马车了吧?我和你打个赌,就用我这马车,加上鸟儿还有桌上的金子赌你这条狗!”众人翻身看去,好个华丽的马车啊。先不说那木料都是上好的檀木,也不说那两匹高大的阿拉伯马,就连个小小的窗帘都是用上等的丝绸做的。当下,就有相熟的茶客怂恿道:“赌!怎么不赌!一旦赢了,可是赚大了!”
颜老头也有些意动,询问道:“怎么个赌法?”
那商人道:“就赌你狗和我鸟的本事!请各位做个见证!如果我的鸟好,就是我赢了。如果我输了,这金子还是你的,不过狗可要归我了。你一点也不吃亏。怎么样?”颜老头有些担心,那鸟儿已经神奇无比了,旺财也就会弄弄小把戏,怕是不成哦。低头看去,只见旺财乐的嘴角都裂开了,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阵猛点。意思是想和小爷我比,那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直接送给小爷我嘛。赶紧答应啊!
颜老头见状,虽有些不舍,还是点头答应了。那波斯商人见状大喜,也不忙比试。先叫随从拿出笔墨来,写了个赌约,叫颜老头签字画押后,收了起来。伸手就招呼旺财道:“跟我走吧!”
颜老头急了,忙连声道:“还没比呢?怎么就牵我的狗?”
不料那商人哈哈大笑,满脸都是狡黠。“还比什么?我那鹦鹉不光能说会道,还会念诗。我承认你的狗是通人性,可总不会念诗吧!我赢定了,不比也罢。”
见颜老头一脸灰败模样,忙拍肩安慰道:“说起来,你也不吃亏!100两金子也够您老享用一辈子的了!把金子收起来吧!好好找个宅子,寻个营生,享福去吧!”
那语气怎么听都觉得不是个味儿!那种洋洋自得的劲儿不言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