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华山派的众弟子们也稀落了很多。父母健在的多是回家探亲去了。只有像长腿小妞这样自小在华山长大的弟子们才忙忙碌碌的,当然也有旺财。这是他一年当中最难得忙碌的时候。那么,他在忙些什么呢?瞧,你正围着厨房的老孙头转悠个不停,一旦有肥腻的骨头从沸腾的锅里捞出来,他的眼睛就特别亮,尾巴也摇的格外的勤。往往这个时候,老孙头就会笑眯眯唾骂一声,然后给他个剔干净肉的骨头。旺财对骨头里面油晃晃的骨髓可是盯了不止一天了。这个时候的人们往往只知道吃肉,哪里晓得里面的奥秘啊。要知道,在后世,就是花钱也难得吃到这样原滋原味的骨髓了。溜溜的,旺财吸的是滋滋响,眉开眼笑的,当然这几天他的小肚子就没有瘪过。
除夕前,门派里自然是要大扫除一翻。据说,这叫做除尘,意思是把旧的一年的晦气和霉运统统的扫出去。然后,就是挂桃符了!旺财很是好奇的看着这块桃木刻的东西,然后在上面写点吉利话,就是所谓的桃符了。不由撇撇嘴,这不就是后世的春联嘛。而女孩子们呢,则在忙着包饺子呢。
终于,在千盼万盼当中,迎来了旺财的第一次春节。正殿当中难得挤满了人群,摆上了宴席。古板的掌门先是净手焚香后,恭恭敬敬的对着师祖的画像磕头祷告。当然上面供奉的可有旺财眼馋的猪头了,那裂开的大嘴和笑眯眯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挑逗旺财的口水。旺财心里清楚,这东西只能眼馋而已,可是动不得的。噼里啪啦声响是燃放的爆竹,更有孩童嬉闹着争抢地上遗落的未尽的玩意儿!
一听掌门训话完毕,宣布开席。这个家伙就迅速的溜到长腿小妞的身边,瞅准一个位子就窜了上去,蹲坐于凳,两前爪就搭到桌沿,伸长舌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就是左顾右盼。那副馋样就连掌门夫人都忍俊不俊了。长腿小妞忙赏了旺财个卫生眼,一巴掌就把他搭落的双脚拍了下去。在他凳上放了个大碗,夹了些肉食。但旺财看也不看一眼,就瞅着那只肥硕的鸡腿眼睛一动也不动,眼巴巴的顺着鸡腿移动的方向而转动。眼见长腿小妞的筷子伸了过去,旺财心中一喜,蓬蓬的尾巴摇的欢快。却见那鸡腿再桌子上晃悠了一会,最后进了掌门夫人的碗中,有神的眼睛顿时就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掌门夫人又笑的是花枝乱坠,忙咬了口意思一下,就赏给了旺财。旺财这才吧嗒吧嗒两脚按住啃了起来,还不时仰仰脖子,一副得意的样子。
过年盼什么?闺女要花,小子要炮。就是在穷苦的人们过年时都要给孩子扯上几尺花布,做身新衣裳。可旺财盼什么??享受完美餐后的旺财显得时懒洋洋的。看着那些小男孩牵着小女孩的手漫山遍野的到处疯跑,留下咯咯的笑声;看着长腿小妞恭恭敬敬的给师傅师娘上茶,异常恬静的偎依在师娘怀里;看着那些忙碌的师弟师妹们,用一双双巧手简单的给窗棂,门墙贴上剪花。旺财眼睛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雾气。是的,他想家了。他在想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是不是一样依门翘望,远处的孩子是否能够归来?也在想倩容小姑娘和KELLY小妞是不是也一样快乐的吃着大餐,是否和他一样想起旺财来呢?
带着这淡淡的愁绪,旺财渐渐入眠了,很快的肚子一起一伏,响起了呼噜声。在梦中,他看到了倩容小姑娘穿着新衣服,兴高采烈的奔跑着,而KELLY小妞则翘着尾巴,在后追逐着,喵喵个不停,而颜大叔眯着眼睛乐呵呵的望着她们,又端起了烟袋,喷出一股一股浓烟来。他也看到了自己挈带女友归家,父母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大口大口吞咽着饺子,而小弟小妹们则缠着他叽叽喳喳的要着礼物。梦到…….
正梦到自己和小弟小妹们争抢一只肥肥的冒着油光的鸡腿,就感觉到一双小手揪起他的耳朵,“懒虫,起床了!”啊?这么快又要上学了?
旺财不情不愿的抬起眼睑,映入眼帘的是长腿小妞那双细细的月牙儿。自嘲的笑了下,原来都是一场梦。抬起爪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往脸上逛了几下,起身抖抖身子,才发现长腿小妞今天难得的穿了件白色的兔皮小袄,印着紫色的花纹,齐肩的袖子边翻出绒绒的洁白的兔毛,以往高高的上翘的发髻也完成了云鬓,而两缕青丝编成小辫垂于耳前,末梢还扎着两个蝴蝶结,显得既俏皮又可爱。
“走啦,去给师傅师娘拜年去啦。有压岁钱拿的哦。”两人抬脚穿过小院,师傅门前早就聚集了师弟师妹们,等待着她们。按规矩,应该是长腿小妞这个首席先前拜见才轮到他们,一个个跃跃欲试,翘首以待的样子。师傅师娘早就在大堂里端坐。长腿小妞先是甜甜的道了声安,倒上两盏香茗,双膝跪地,双手高举头顶,“恭请师父师娘用茶。”师傅接过茶,轻轻饮过,合上茶盖,递上一个红包来。好生嘱咐几句,无非是好好用功,不辜负师父师娘的期望云云。而师娘早就把她扯到身边上下打量一番,一双碧绿的镯子就往她皓腕上套,还打趣说:“小姑娘长大了哦。都要嫁人了。改天做我家峰儿媳妇可好!”逗的小妞两抹红霞直上脸颊,跺脚就跑开了。
回到房间,还久久的对着铜镜端详半天,脸上红红的像苹果,旺财很是想咬一口。来回走了好几圈,旺财抬起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见那小妞还沉迷于自己的映像中,很是不满的汪汪几声,伸出毛绒绒的爪子扒拉起她得绣鞋来。意思是别臭美了,偶的压岁钱呢?总得意思意思吧。长腿小妞这才回过头来,点着他脑门道:“放心,忘不了你的。”一面起身翻出个东西来。
旺财一见,妈呀!转身就欲跑。哪里还走得脱呀,顶花皮早就被一只酥手揪住,叫道:“别乱动,过年要穿新衣。来给你穿上就不冷了!”旺财哭笑不得的看着长腿小妞拿着的,花花绿绿的短袄,很明显是用小妞的边角料缝制的小袄,欲哭无泪。想我威风凛凛的一黑社会老大,大名鼎鼎的哮天神犬,穿上这花花绿绿的东东,要是让小弟们看见,还不会把肚皮笑翻?但长腿小妞可不理旺财的想法,七手八脚的把旺财弄翻,张手就给他套上,还得意的端详半天,意思是看姐的手艺还不错吧。旺财无语的看了看。晕~~~这哪里是什么短袄嘛。简直就是缩小般的马鞍嘛。你看左右两边都有个口袋还说的过去,可是肚子上还缝个口袋干嘛呀,偶又不是袋鼠?
但很快,旺财就发现这短袄的妙处了,也更明白了长腿小妞的险恶用心。自然,串门的旺财被一群小狗们笑的肚子疼,但跟着小妞来到女弟子的院子。马上就被一群小姑娘惊喜的包围了,不是揉揉他的耳朵,就是摸摸他的毛茸茸的短袄。自然,什么好吃的都往兜里塞。这才明白小妞为什么也在肚子上缝个口袋了。装得多不说,跑起来还不容易掉。哎,我说那位姐姐,别人塞点肉干果脯什么的还可以理解,你把瓜子往俺兜里塞干嘛呀。你见过狗狗磕瓜子?旺财看着这五花八门的新年礼物又是苦笑不得,得了,都便宜了长腿小妞了!你还指望那些女孩子会有什么礼物,无非是女孩子嚼的零嘴儿。其实旺财最喜欢的是白白的银子了,但大家都没有给。
当太阳西下,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和众女孩子嬉闹的旺财才发现长腿小妞不见了。顺着气味一路追寻,在高高的山崖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看见了那俏丽的身影,她枕着两手,八字正躺着光洁的石头上,静静的望着天空。其时,天高云淡。凸立的峻石,崖下一望无际的深渊。山间云卷云舒,淡淡的腾起似雾非雾,似纱飞絮的云云绕。落日的余晖淡淡的给这些洁白的云朵镀上一层金边。很静很静,远处的风声在低吟,苍翠的松柏在摇首弄姿的浅声低唱。小姑娘口里轻轻哼着歌。正是:
Oncehaveadreaminchild,
Chasingtheflowingcloudsinthewind,
Walkingovertheworld,
Andsomepeopleandsomethingmaycomecrossed;
Mayfindmyforeordinationsomewherebysomeday,
Finally,
Onaspringrainingday,
Liedonaflowerhillside,
Smiled,
Watchingthefloatingcloud,
Soundlesslyleavingthisworld.
Oncecome,
Oncerejoicesowned.
曾经在年少时有个梦,
追逐风中流动的云彩。
幻想能走遍世界,
途中可能会遇见很多的人,很多的事。
有一天可能会找到自己的归宿。
最终,
在一个春天雨后初晴的日子,
静静的躺在一个开满鲜花的的山坡上,
微笑着,
仰视着天空淡淡的浮云,
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世界。
曾经来过,
曾经欢笑过。
旺财不忍心破坏这个恬静的气氛,轻声蹑脚过去,静静的趴下,毛绒绒的脑袋轻轻依偎在小姑娘的身边,听着她那濡濡的唱着那忧郁的歌。
第一次过着这个世界的新年。
第一次看到长腿小妞那忧郁的一面。
第一次如此的思念,
第一次感觉到活着真好,
也是第一次的希望能一直这样静静的依偎着,看着那变幻的浮云,和蓝蓝的天空,一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