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是赵重九一个人对着那巨大的伤亡心痛万分,有一个人的心痛程度远远超过赵重九万倍!
是的,那就是萧翰!
作为一个成名已久的契丹名将!萧翰不是没有打过败仗,最狼狈的一次,他甚至身边只有数骑,落荒而逃。但是,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窝火和憋屈!是的,没有之一!
这个悲催的家伙,自打一踏进栾城的地面,就一直不顺。一路的骚扰和损兵折将不算,可这一回真是用尽了全力,也眼瞅那胜利就要到手,可就在那个当儿,突然冒出了个霹雳来,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轻轻的拍着翅膀施施然就那么飞走了!?
当时,还不觉得异常,至多是胸口堵的厉害,想吐又吐不出来。可当他回到大营,渐渐冷静下来,副将呈上伤亡报告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数尺远。
那一行行数字似乎和那溅上的血点一般触目惊心!
阵亡上千,重伤过二百,轻伤无数!
天啦,这是何等的大败啊!
虽说攻城永远是进攻的一方吃亏。这一点他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可真正的看到鲜活的数字,似乎看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死去一般!
出发时,踌躇满志!整整五千五百人.!先是偷鸡不成,失陷了五百在城中,其中有他的弟弟!后是,一路零敲碎打,硬生生被狼牙他们敲去了一百多,再加上昨儿中计,又去了二百!只剩下四千出头的人马。可如今,又伤亡这么大。能不叫他吐血嘛。那可是他的心腹,大部分是族人啊!
“援军,我要援军!”
他几乎红着眼睛,一把把案几上的一切推翻在地,几乎咆哮的喊出来。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他被这个坏消息弄的痛彻心扉的时候,又一条坏消息接踵而来。
“什么?发现敌人的求援探子了?”
他死死的盯着传令兵,手指紧紧的攥着弯刀,似乎要一刀劈了过去。
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自己正要求援,却得知敌人的援兵可能随时就会到。
“人呢?赶紧带上来,我要仔细审问!”
那小兵紧紧的匍匐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用颤抖的嘴唇哆嗦道。
“死了。抓住他的时候,他把什么东西吃到肚子里,杀了我们两个人后,自杀了!”
砰的一声,可怜的案几终究没有逃过四分五裂的局面,萧翰狠狠的一脚把案几踹的老高。
“还傻楞着干嘛!赶紧给大汗发信,用最快的海东青!告诉大汗,我要援军,援军!记住,就说这场战役的胜利就要看谁的援军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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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杜大帅的援军真的就快要到了?
就在萧翰咆哮着,心急火燎的要援军的时候,杜大帅的帅帐里,一行人却为是否派出援军儿争论的脸红脖子粗,差点没吵翻了天!
“大帅!那是个阴谋啊!赵将军明明战死了,哪里会千里迢迢跑到栾城?再说了,契丹人怎么会到栾城,探子都没有发现?”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啊!目的就是引诱我们出去啊!”
李守贞几乎泣不成声,匍匐在地,连连顿首。
而身边一位鬓发半百的老将却是一声厉喝。
“敌酋耶律德光一向用兵诡诈!怎么不会出现在栾城?再说,栾城乃我后方要地,一旦丢失,就等于断去我们的退路,几十万大军就要包了饺子啊!”
整个议事厅顿时如同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小商贩一般,分成了两派。有的执意认为这是一个计,也有的人则反驳道,不管是否有诈,总之加强栾城的兵力总是没有坏处的!
杜大帅脸上惊疑不定,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到底还是拿不定主意。
“那报信的招了没有?可有同党?”
王长史轻声道。
“已经严刑拷打了两天了!那人死咬着说是赵将军派来的,大印也不像是假的!至于同党,没有招,但据门口哨岗说,看见有一个见势不妙,跑了回去!”
“那意思是真的了?”
杜大帅摸着下巴,如是沉思道。
这下,李守贞更是爬行几步,紧紧拽住他的衣裤,哭喊道。
“大帅,王清将军也说。耶律德光狡猾!上次我们就吃了大亏,难道我们还没长记性?这分明是一个圈套啊。以卑职所见,还不如按兵不动,静待其变!”
一听此言,刚刚提起袖子,准备发号施令的大帅又犹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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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杜大帅的犹豫不决相比,而另一个统帅却无疑显的果断的多。
就在杜重威聚帐议事的时候,而和他隔河相对的契丹帅帐里,各将以及部落头领汇聚一堂,也在为援军的事情议论纷纷。
契丹大汗耶律缓缓的拿起面前案几的两封书函,双手在空中虚按了一下,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他展开其中一封,凝重无比,朗声道。
“各位,今日召集各位头领,将军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刚刚接到萧翰将军的求援信,萧翰在栾城遭受重大的挫折,偷袭的计划失败了,急需要援军!”
什么?
这一下,整个大帐顿时炸开了锅!人人脸上都是惊疑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怎么可能?
“我们行动如此隐秘,就杜草包那副德行如何能察觉?再说了,我们早已探明,后方栾城防备空虚,守军不足千人。萧翰乃我契丹名将,携5000余精锐,乘胜而进,还是攻其不备,怎么可能连小小的栾城都拿不下来?莫非有奸细?或是敌军突然增兵了?”
有人就按捺不住,发出这样的疑问。
耶律德光满脸苦涩。
“不!我们行动非常隐秘。杜重威也没有察觉。刚刚本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是接到这封密函后才恍然大悟!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大汗手中扬起的另一封书信。
“据晋军密探来报!出现在栾城的正是前次给我军造成重创的赵疯子!”
他重重的吁了一口气。
“此子如此雄才大略,若不尽早除去,必成我军心腹大患啊!”
什么?
赵疯子?
他不是前些日子和一起中埋伏,被火烧死了嘛!
尽管众人心中也很好奇,加上刚刚那震惊的消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听到如此消息,还是仍不住齐齐咦了一声,发出这般疑问。
耶律德光一锤子重重砸在案几上,那杯子和纸张笔墨顿时蹦的老高。
“更不妙的是,他竟然老早就派出求援探子,数天前就抵达晋军大营了。若不是那人提醒,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所有的人面色沉重起来。是呀,如此以来,就等于先前设计的计划全部打乱,搞不好就是一场大败啊。
“那赶紧派出援军啊!还商量个啥?救兵如救火啊!晚到一会,可能就有重大变故!”
有人不甘心计划流产,急吼吼的站起身,拱手请命道。
“大汗,末将不才,愿率我部,星夜前往!”
耶律德光则风轻云淡的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脸上微微一笑,道。
“这却是不忙,稍安勿燥!”
大汗今儿怎么了?这样的事情反而不着急了?
那将愤愤不平的坐下,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心中更是疑惑万分,就看见大汗脸上厉色一闪而逝,接口道。
“那赵疯子不是想要援军嘛!那本汗就给他援军!”
什么?
你还嫌敌人没有援军啊!还好心的送过去?
有好几个部落的首领几乎要失声叫了出来。其余众人也是懵懵懂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唯有赵延寿面有得色,微微颔首。
这细微的差距怎能不被耶律德光看在眼里?他心中叹了一口气。唉,到底还是草原人啊,心眼儿就那么直!可惜了,那汉将倒是颇有智略,可惜非我本族,其心必异啊!
心中这么想,脸上却堆满了笑,连大了三个哈哈。
“哈哈,到底还是赵枢密使深得吾心啊!真乃孤之子房也!不妨和众将说说你心中所想?”
那赵延寿受宠若惊,连称不敢,但那脸上得意之色是头猪都看得出来!他越众而出,朗声道。
“大汗之意,是我部立刻派出一支兵马,可打晋军旗号,里面大部可为汉人。你们想,那赵疯子日盼夜盼,盼来的却是我们的人,会有什么效果?”
耶律德光频频点头,击节赞赏,末了,手猛的往下一挥,狠狠的道。
“与此同时,严密监视晋军大营动向。如若真有援军出来,则半路埋伏,将其消灭,务必使杜家小儿,认为那求援的探子乃是我们的一个计谋。本汗倒要看看,谁还敢派出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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