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哥没人要!?
赵重九像头发怒的狮子一般咆哮,震的整个大厅瑟瑟发抖,细微的灰尘在阳光之下四处飞舞。旺财忙用毛绒绒的尾巴遮住自己的耳朵,而传令的小兵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两腿战战。
距离上次大战已经足足有一天了!
赵重九一行跟随败军来到大军的集结之地百团卫村后,一连派出无数的信使,以求找到合适的老大。可整整一天过去了,没有一个回来的。
不可能啊!
赵重九像无头的苍蝇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徒劳的一遍一遍在营帐里转着圈,口中嘟囔着。
按道理说,如今正是败军之迹,各营士卒多有溃散。像他们这样的没主儿的乡团肯定是香饽饽。谁会嫌自己人多啊!
再退一步说,昨日一战可是有上万双眼睛给看到了啊。整个一个大溃退,除了赵重九唯一的奋起是整个战斗的亮点,其余的都跑的像兔子似的。难道各位老大眼睛都瞎了?放着这样能打的队伍不闻不问?
罗彦环向青云老道使了个眼色,忙按住赵重九道:“莫急,兴许是大家都在整军,没顾得上呢?青云道长,你不是有事来汇报嘛!”
青云忙不迭从袖中拢出一碟文书来,道:“大人,昨天的战损出来了!共斩首八十七级,缴获三十多副皮甲,马肉若干,还有弓箭兵器无数,正在统计。大部分都是半路之上拣的。另,我军没有阵亡的,仅有三人重伤,另有数十人手腕脱臼!”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赵重九脸色没变,又道:“这奖赏还得大人拿个章程出来!”
赵重九眼睛一瞪,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你和彦环商量就好了,这点小事不要来烦我!”
“董卓,一个个都是董胖子!”
赵重九这样直嚷嚷。旺财知道他的意思,所谓的董胖子是指三国之时的董卓,伐黄巾之时,吃了败仗,正逢刘关张相救,见其白衣,一言不发,拨马而走。
赵重九如今就像一个泼妇一般挨个挨个数落。
那姓李的,也忒不是东西了!一个人逃跑不说,留小爷为你挡刀。挡就挡了吧,好歹你也要意思意思啊。礼物什么的俺也不指望你的,可好歹也介绍几个大人物让我认识一下,也好有个依靠啊!
至于那个杜重威,也不是什么好鸟。战况报上去了,名帖关防也递交上去了,楞是连屁都没放一个,连大营都不让进,只能孤零零一行呆在外围的一个小山包上。有功不赏,俺也不求。可好歹发个话,给个安置啊?总不能一直这样无名无分吧。
正彷徨无计之时,一亲兵连滚带爬跑了进来,口中直嚷:“大人,外面来了一位上使,说要见大人!”
终于来了!
赵重九眼睛一亮,忙整整衣裳,挥手道:“快请。上茶!”回头又想了一想,又道:“还是我亲自去吧。”
远远的,就瞅见辕门之外,有一背手的中年文士四下打量。赵重九团团一揖,满面春风,远远的道:“不知上使驾临,有失远迎!”
那位姓王的上使面容和气,仪态翩翩倒也不托大,还了一礼,道:“不敢,不敢!”
两人入内,分宾主坐下,客套一番,那上使便道。
“大帅,听闻少年英雄,大举义旗,千里来投,前日一战,更是杀的契丹人胆寒,甚为欣喜。无赖军务缠身,特命小人过来一叙!”那中年文士朝天拱手道。
“大帅?哪位大帅?”赵重九眼睛一亮。爹呀,终于有识货的啦。
“还有哪位?当然是我们行营招讨使杜大帅啊!”王上使一脸恭敬的模样,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此刻赵重九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真是多嘴,要是能装糊涂多好啊。要知道,杜重威是他最不愿意投靠的人之一,而且还是头一个。
赵重九脸色立马变了!如今人家开了口,如何是好?拒绝,很明显是得罪了人家。虽说人家日后下场不咋的,可现在还是一头巨象,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按死他这只蚂蚁。应承?那更不妥,明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往里跳?那不是他的风格。
王上使也觉得反应很奇怪,往常别人知道大帅赏识,不知道乐成啥样呢?可这位脸色阴晴不定。
“将军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小心如此措辞道。
这下,赵重九更是尴尬了。说还是不说。正犹豫之间,门外突然传来喧哗之声,然后一传令兵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却是先前派出来联络的信使回来了。
“何事如此冒失?没见我正在招待贵客嘛!”赵重九很严肃厉声道。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恨不得亲他两口。真是及时雨啊!
“启禀大人!你先前叫我联络的郭将军没有联络到,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来这儿!”小兵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如是道。头深深的伏了下去,不敢抬头看赵重九的眼睛。
啊?郭威没来,刘知远没来!那不用说,柴荣和赵匡胤更不知道在那个角落里蹲着呢?赵重九只觉得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啊。难道真的只有杜重威一个选择了吗?脸色更是无比难看
那小兵偷眼瞄了一眼,见赵重九摇摇欲坠,暗道莫非我做的不够好,惹大人生气了?遂鼓起勇气,磕磕碰碰补了一句。
“不过,半路上碰见李节度使李大人的使者,现在已经在辕门之外,等待会见呢!”
“哪个李大人?”赵重九眼睛里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就是我们上次救的那位小将军!李大人是他的父亲!还拖了满满两大车的礼物呢?”
什么?那该死的董胖子来了!这丫的没有想象的那般不堪嘛,莫非俺看错了他。
下意识的,赵重九就嘟囔一句:“该来的没有来,不该来的都来了!”
话刚一出口,赵重九就觉得不对劲儿,忘记身边还有人了。
这一下,在一旁老神在在悠闲喝茶的王上使做然色变,冷冷了瞥了一眼,阴阳怪气道。
“是不是本使今天不该来?还是你赵英雄瞧不起我们大帅?”瞧这话说的,分明是带着刺。
赵重九忙满脸讪笑赔礼道:“我不是说您,我是说这个李大公子。”当下,便把当日情形给详述一遍。
王上使这才脸色稍霁,犹半信半疑道:“李节度使一向自大,倒也在情理之中。也罢,暂且信你一回,待我见上一见,便知你所言虚假。”
赵重九顿时脸皱的像苦瓜,暗忖本来就打算骑墙,待价而沽。既然郭威等人寻不找,那就谁给的价码高,就跟谁。这么一闹,岂不是撞了车?
但转眼一想,也罢。待两人见面,争上一争,我好从中行事。争的越凶,对自己就越有利。好比,一件珍宝同时被两个人看中,总会争个你死我活的。如果双方都是体面人,那商家肯定会笑不拢嘴啦。为了面子,谁也不会轻易放弃,那价码肯定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嘛。
一面打定主意,一面请李公子进来。还未进门,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赵兄,上次匆匆一别,军务繁忙,还未对救命之恩,道一声谢呢?不会怪小弟来迟了吧。”映入眼帘的正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就连赵重九也心中暗暗道了声好!忙上前迎去,唱了个诺:“岂敢,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岂敢劳李公子大驾?”
那李公子,名崇训,正是李守贞二子,当下大踏步进来,却见有人,吃了一惊,道:“赵兄,有客?不如,小弟,改日再来?”
赵重九哪里肯放过这送上门的托儿?忙一把扯住笑道:“原来即使客,岂有走的道理?刚刚还和王上使提到李公子,正想见上一见,可巧,公子就来了!”
当下,大家团团坐下,引经论据,谈及各地见闻以及风雅之士,倒也宾主尽欢。赵重九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似笑非笑道:“李公子专程到小弟这里来,不是为了和小弟叙旧的吧?”
那李崇训猛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和赵兄与王大人一时相谈甚欢,险些忘了正事!上一次,多亏赵兄相救,特来答谢!”言罢,便拍拍手。
就有几个门子,将一担担礼物呈了进来,李崇训轻轻挑开一箱,却是满是耀眼的雪花银,另一担则是上好的丝绸。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赵重九脸上笑的像一朵花似的,刚才的不快早就抛到太平洋去了。嘴上连道”使不得“,手中却仅仅攥住银子不放。李二公子只是微微一笑,一副你不收我就急的样子。赵重九也就半推半就收下。
气氛也就更融洽了,恨不得称兄道弟起来。但谈及前日大战之时,李公子一脸懊恼道:“前番大战,兵卒多有折损。不知赵兄可有去处,兄弟不才,愿以一营指挥使之位相待!”
那王上使闻言着急了,忙道:“李公子可是晚了一步,本官奉杜大帅之命,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赵重九在一旁偷笑,口中嘀咕着,好呀!快抢啊!你们争的越厉害,我的身价就越高!
不料,那李公子眼睛骨碌一转,笑道:“既然大帅有令,那我就不能夺爱了。不过赵兄,有一事相托,还请答应!”
赵重九,心中暗骂,这小子就是个怂包,你怎么不争啊!但脸上到不弄声色道:“但讲无妨!”
“听闻贵军拾得我军兵器甚多,多为我士卒遗弃,还望归还!”李公子脸似有羞愧之色。
靠,你小子绕了半天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啊!
赵重九一听,头摇的像拨浪鼓,道:“李公子你有所不知啊。兄弟我穷啊。你看看全军连件像样的兵器的没有,士卒只好拿木棍和竹矛杀敌!您是财大气粗,当然不会计较这个啦!”
李公子,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当下粉脸寒霜,道:“看样子,赵兄是不打算给我这个面子喽?”
面子!你小子还有面子?要不是看在你礼物的份上,早就把你轰出去了。败军之将,有个毛线的面子,还敢威胁小爷?反正小爷也不打算去你那里混日子,怕你个逑!
当下,脸一沉道:“李公子此言差矣!既是遗失,自当是损耗。跑到我这里要,是何道理?”端起茶杯,道一声送客!
一番义正言辞,倒也颇有一副傲骨的风范。但下一句话,就把他无耻的嘴脸暴露无疑了。
“既然礼物大老远的送来了,俺也不好意思叫您李大公子再跑一趟,免的丢了您的份儿!我就免未其难的收下吧。”一副不甘不愿万分委屈的样子。
踉跄一声,李崇训和王上使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