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魁,为天下第一青楼。凤魁里的女子,大多卖艺不卖身,容貌气质也不同于一般青楼的庸脂俗粉。凤魁的龙凰宴,更是来头甚大。龙凰宴是凤魁一年一度的选魁日,由皇帝钦派的公公主持。能够在龙凰宴上一举倾人者,为凤魁花魁。
沐嫣寰立于老鸨面前,一袭浅蓝长纱裙,长及曳地。秾纤得衷,脩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若白雪。“我能进你们凤魁吗?”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老鸨上下打量着微烟,乐的合不拢嘴。“你这样的姿色,当上花魁是绰绰有余。看你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你为什么要来我凤魁?”
“我父亲曾是富甲一方的豪商,后来被奸人所害,家道中落。我听闻凤魁为天下第一青楼,里面的女子个个都是脱尘超凡,很多高官都喜欢来凤魁。我不想嫁给普通的市井之人,就只能指望在这儿能攀上哪位大官了。”
“来我凤魁是对的,甚至是皇,偶尔也会来我凤魁看看呢。”老鸨笑呵呵的拉着嫣寰往后院走。“来,我带你去房间。你以后就叫我凤姨吧,你呢?你叫什么?”
“花倾雪。”
阿溪跑进璃玉的房间,对正在梳妆的璃玉道:“玉姐姐,我们这里来了个新人,听说貌比天仙,好像叫什么花倾雪。我还听说,她在龙凰宴开始的前三天来我们凤魁,就是为了夺姐姐你的花魁之位。”
“哼。”璃玉冷笑一声,“我璃玉从十七岁开始参加龙凰宴,五年来一直是花魁,岂是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花倾雪就能代替的?”
听见有敲门声,阿溪过去开门。
见是浮晨,璃玉起身来,问道:“虞公子好些了吗?”
“要不是姑娘及时相救,子胥还不一定能活过来。”浮晨浅笑道。“子胥恢复的很好,打扰了姑娘一个多月,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来告辞的。”
“虞公子昏迷了那么久才醒来,体内的毒素又没有清除干净,还是再多歇些日子吧。”璃玉道。“况且,我的风露丹就只剩几粒了。我正让人去寻药配制,你这一走,我上哪儿去把药给你?就算我把配方告诉你,你也没有人手去配药啊。”
浮晨想起子胥也说过,这风露丹是清除毒素的上好灵药。而这配方,就只有璃玉知道。想想璃玉说的话也有理,只好答应:“那……我就再多打扰几天了。”
三天后,龙凰宴。
凤魁偌大的前庭已经按照尊卑次序摆满了桌椅,四处都张挂着彩带。桌椅围绕的中心,是一个二十米见方的水晶圆台。夜幕降临之际,所有花重金买了座票的官员、富商都按照身份尊卑坐到了相应的位置,而皇帝钦派主持宴会的公公也已经到场。根据以往的规定,所有参选花魁的凤魁女子均按照在凤魁中的地位高低出场。
最先出场的,自然是花魁璃玉。
璃玉一袭淡绿纱裙,银丝在淡蓝锦缎裹胸上勾出了几朵白色牡丹。一双眼眸如月下的一池湖水,平静而清冷。眉眼间,显出几分傲然之气,令人不敢逼视。她落座于筝前,玉手轻挑,如清泉般的乐曲从她五指间流出。弹筝时的神情,更是平添了几分高贵。
一曲毕,音动众人。她漠视周遭,伴着不绝的赞美之声缓步走下水晶台。
最后出场的,是新人沐嫣寰。
悠扬的箫声响起之际,无数花瓣飘落于天地间,花香袭人。漫天花雨中,一个白衣女子,如空谷幽兰般出现。一支雕工细致的白玉簪绾起三千青丝,淡上铅华。她轻舞衣袖,两根白色绸带从袖中飞出,绕住空中所有的花瓣。不盈一握的腰肢轻轻一动,绸带从几米外收回,用力一舞,花瓣尽围心形,悬于空中。她纤足轻点,立于花瓣之上,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她飞回水晶台上,花瓣尽落。于是沐身花雨中,翩然起舞。飘然若仙的舞姿,更衬托出她绝美的姿容。
舞毕,见众人如醉,于是嫣然一笑。她走下水晶台许久,众人才回过神来。
重珏走向嫣寰,拍着手赞叹道:“这才是‘嫣然一笑百花迟’啊!姑娘,可否告知闺名?”
嫣寰低眉。“女子名为花倾雪。”
“花倾雪,这个名字倒很符合你刚才的舞姿。纵使再美艳的花,在你面前也会黯然失色。”重珏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抚她的脸。
重珏……璃玉望着与沐嫣寰搭讪的重珏,手中的琉璃杯摔落在地,黯淡的眼神变得冰冷。你终于愿意出现了。
“公子过奖了,小女子不过是蒲柳之姿。凤姨命我舞罢去后院找她,恕我先行告退。”嫣寰微偏头,躲过他伸来的手,往后院走去。
重珏望着嫣寰的背影,轻摇着手中的扇子,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敢如此对我不屑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浮晨将熬好的药端进房,递给子胥。“你小子命大,剧毒侵入五脏竟然还能活过来。”
子胥喝过药,虚弱的靠在床上,笑道:“晨哥,还得劳你再伺候我一个月呢。哎,今天是什么日子?凤魁那么热闹?”
“是龙凰宴。”
“龙凰宴?”子胥欣喜道:“晨哥,你不去看看?”
“都快结束了。再说,我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倒是颖玥,寻了她快两个月了,还是了无音讯,都不知道她是吉是凶。”浮晨叹了口气,拿着药碗出去。
嫣寰站在后院的池子边,望着池中的倒影发呆。凤姨寻过来,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徐公公要宣布今年凤魁的花魁了,还不快随我去前庭。”
嫣寰经过厢房前,遇见正出门来的浮晨,她当下一愣。浮晨看见一身女装的嫣寰,忽觉惊艳,顿时也停住了步伐。嫣寰回过神来,故意向浮晨妩媚一笑:“公子,再这么直直的盯着我看,只怕眼珠子都要落到地上了。”
“陌凌……”
“女子名为花倾雪,不知公子所说的陌凌是何人?”嫣寰凑近他,在他脖颈轻声呵着气道:“如果公子看上了我,不妨直说,我自然懂公子的意思。”
浮晨一把把她推开。不,她不是陌凌,陌凌不会像她这般妖媚。浮晨浅笑施礼道:“失礼了。”
嫣寰故作怒意,拂袖而走。
前庭,徐公公已经将在座各人的纸条整理好,堆的最厚的那一叠纸条,写的便是今年凤魁花魁的名字。徐公公站在水晶台上,宣布道:“今年凤魁的花魁是——花倾雪!”
璃玉霍的站起来,不敢相信。花倾雪?!
“玉姐姐……”阿溪紧张的看着璃玉。
“阿溪,我们回房。”璃玉微仰头,依然高傲的穿过人群,回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