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无人的海边,脚下是延绵的沙滩,耳际回响着潮汐声,还有鸥鸟的啁啭……这是在梦里吗?还是我已坠入六道轮回,一不小心就托生成了一只老海龟呢?背上的壳儿好沉重啊!
我拼命睁开眼睛,只看到了丝丝那恬静的面容,一双乌油油的眼眸正凝视着我“小哥哥,你终于醒了!”
想挣扎着爬起来,浑身却使不出一丝力气,晃一晃脑袋,记起了先前那一幕幕场景,心里一紧,便抬头问道“我这是怎么啦?感觉全身发木,僵冷僵冷的!手脚都动弹不了……我是被那个王子殿下整成瘫子了吗?”
丝丝忙将我扶坐起来“小哥哥,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王子虽然气量狭小,但他还不至于下死手!只是想惩罚你一下……他往你体内灌注了一股阴气阻滞了全身气血的畅通,我已经给你用过药了,身体不会有大碍,养个三五天就能康复的!”
“那他……没有为难你吧?”我心里遽然一惊,盯着她仔细审视。
“那倒没有!他自己以身试法先犯了戒律,心里还是有所忌惮的!”丝丝安慰我“或许他在这个世界里呆的久了吧?对男欢女爱的事儿也看得开了,特别是碰到你这么一个超级情痴,都直接给你打改啦!自己表态说是放过我们两个,他本人也绝不再追究了呢!”
“哇!这么说咱们俩就可以在一起了!”我顿时陪感欣慰,环顾一下四周“我们这是在哪儿?在你家?这是你的闺房嘛!”
“当然!还能老霸着别人家的别墅啊?华屋美室还住上瘾了!”丝丝给我端来一杯热水“你都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三天?!这么说我已经有五六天都没着家了!而娘亲先前可是摔伤了胳膊,都不知道现在情形怎么样了?我心里一急,便挣扎着起床,却又被丝丝按住了“小哥你别着急!我已经找过乔云芬,把这儿发生的事都告诉她了,她会照顾你家里,会按期带阿姨去医院复查的!她已经对你爸妈说你现在被公司派到外地学习呢,还有三五天才能回家!你若是现在这样子跑回去,只会空惹他们担心你!”
这一番分析完全在理呢!我只得复又躺下“诶,宝贝儿,你怎么会认识乔云芬的?我记得……你俩没见过面吧?”
“哦,没见过面我就不能去找人家啦?怕人知道了你的小秘密?”丝丝撇嘴“某些个人心里那些个小九九我清楚的很!想背着人家整事儿,门儿都没有!”
“这话怎么说的?天地良心呀!还有没有活路了?”我只有仰天长叹的份儿。
“哎,你说说,人家这一辈子就栽在了你手里,或者说你比较不幸整个儿人生被我攥手心里了,这一切是不是天命注定的呀?”丝丝在我身边躺下了,枕着双手望着屋顶陷入了冥思。
“你想说什么呀?曾经对帅锅我一见钟情?”我不由地疑惑。
“怎么说呢?可真是人生易老呀,岁月无情呀,其实我最早见你是在九年前吧?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清清小河边,有个清秀的瘦高的少年骑了一辆脚踏车……”丝丝转眸凝视着我。
而我一下子变了脸色!当年……那个月黑风高之夜,遭遇了离奇恐怖的一幕……“你是说,我碰到那个在小河里唱歌的女人就是你?!”
丝丝点头“千真万确那就是我!刚从乌伦古特来到这世界里,就活脱脱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呢!整个儿懵懵懂懂的,甚至还没有修成现在这一副模样儿,肯定把你给吓坏了吧?”
好悲摧的命运啊!我唯有闭目无语叩问苍天,岂止是吓坏了啊?直接就丢了半条性命好不好?
“隔了这么长时间我才跟你坦白交待,你会恨我的吧?”丝丝小心翼翼地望着我。
“早恨过啦,也不是那么恨吧?反正你也不是故意来吓我的!”我吁了一口长气“况且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好,也算是将功抵过啦!咦?你是不是觉得内疚于心不安了才对我这么好的?这可太伤人了!”
“少来啦!补偿你人家就以身相许呀?亏你想得出!”丝丝拍我一记“打那时又过了七年吧,好巧不巧你又在马路当间遇到我了,就让你捡了一回鞋,你还上来就告白说喜欢人家啦,还要来娶人家啦!其实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那下子真是遭雷劈了一般就彻底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小帅锅不折不扣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不要白不要是吧?人家还能硬起心肠往外推呀?好死不死的人家心一软就迷糊了,结果就沦入了万劫不复啊!”
“这么说来,你很后悔?嫌上天赐给你的男人不够好?”我不由得有些沮丧。
“也不是不好,而是对我真不够好!”丝丝真瞪瞪盯着我“老是心猿意马就给外头漂亮女人勾的是神魂颠倒!你以为那些个肖小勾当做的是天衣无缝啊?告诉你,再狡猾的老猎手也斗不过好狐狸!”
“天地良心啊!”我彻底给人打败了“你就是上天派来专门气死我的!我这一辈子就落了这唯一一个女人,那叫如获至宝呀就全心全意守着了!真是一颗红心忠贞不二呢!我怎么就对外头的女人心猿意马了神魂颠倒了?全都是含血喷人好不好!绝对没有的事儿!”
“哟!撒谎还带理直气壮的!”丝丝揪我的胡茬儿“脸皮忒厚了吧?行了,看在帅锅为了我都伤成这样的份上,人家就不跟你计较了!哎,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哦,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呢!”我舔一舔嘴唇“咱爸咱妈呢?怎么没见着?说实话,他们真的是你爹妈?”
“你猜的不错,他们确实不是我的爹妈!”丝丝点头“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身份而已!他们其实都是我的属下,现在已经跟尚格荣王子一道回乌伦古特了,这会儿早恢复了原先的身份了吧!”
“哼,这两年来还跟你一道演戏演全套!耍着我玩很过瘾是吧?”我顿感悻然。
“也不能说是演戏……”丝丝申辩“其实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适应了现在的角色了!也就是按照这里的人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来处理事情罢了,都是按常理出牌呀否则还不把你吓跑了?比方说处理你和我的感情纠葛吧,说到底他们也没骗你什么吧?”
“这倒也是呢!”我不得不承认“都是老戏骨呀,像一对护女心切的老丈人,丈母娘,我就没看出半点破绽来!”
埋头吃着丝丝给端来的粥和小菜,我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你们乌伦古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地方?跟我们这个世界难道一点都不相通吗?”
丝丝沉默半晌,似乎下定了决心给我透露更多“我只能告诉你,乌伦古特也是地球文明的一部分,只是比你们的地类文明古老的多,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千万年的历史!这期间地球上的文明已经彻底毁灭了一次,而我们就是那次大毁灭有幸留存下来的孓遗!自那时起一直在后来的地球人无法抵达的疆域里繁衍延续着。祖先也留下了严格的戒律,就是固守疆域不可以跟地类文明发生任何交集,以避免陷入生死轮回,再一欠随着地球文明的毁灭而全盘覆灭!”
这种解释……我大体可以接受,地球文明的确是轮回往复的,每隔数百万年就会因为宇宙间天体运行的小概率事件而遭受灭顶之灾!几乎所有的生命都会被扫荡殆尽无一幸免,地球重又变回了冰冷死寂的星球,再历经千百万年从头开始新一轮演化……
“就在上一个地球季,文明已经发展到相当程度了,高智能生物占据了地球的统治地位,但是很不幸,一颗中子星意外闯入了太阳系,致使太阳系的行星全都被毁灭,地球自然也未能幸免,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地球大气层被破坏殆尽,而几乎没有生命能逃过致命的宇宙射线!你知道,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起源于海洋,所以我们的先祖在危机时刻只能寻求海洋的庇护了,于是就有一部分先民设法抵达了海洋深处,并逐渐适应了下来,这才算保存了文明一脉,千百万年来,那里就成了我们的家园,而自那时起,我们这些子民就从不被允许离开!”
“那你们的先祖还在陆地上生活的时候,他们的外貌长像跟现在的地球人相像吗?”我追问道。
“从保存下来的资料上看,他们跟你们比在外貌上不是很相像,相似度还不到50%!”丝丝脸上露出一些犹豫一些不安“在那一个地球季,地球的表面跟现在很不同吧,那时候没有这么大的陆地面积,仅有的小块陆地也很不稳定,所以真正的陆地动物还很少,而我们的祖先应该归为两栖哺乳类,他们并没有长着你们这样的头发,头顶都是光的,且手指间脚趾间都有蹼,是供游水用的,他们都长有跟鳄鱼一样长长的尾巴!”
这样看来,他们对人类来说就完全是毫不相关的物种,在遗传物质基因表达上恐怕没有半点共性可言!
这个事实让我的心坠入了冰冷的洋底……
丝丝凝视着我“你是学过医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所以……我真的很害怕!”
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别担心,无论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压抑住内心的不安,我疑惑道“你们的先民在陆地上的文明,那发育程度不会很高吧?我觉得不太可能超过现在的水平!”
丝丝点头“你说的对!濒临毁灭时我们的陆地文明只相当于欧洲工业革命初期的水平吧,也就是刚刚发明了电,以蒸汽作为主要动力,生产力还是不高的,跟你们现在核能广泛使用,还有高度信息化的社会真没有可比性,而我们先祖退入海洋之后,就走的完全是另一条进化的路子,主要以生物场和念力来和世界交流,技术已经变为次要的和辅助的手段了!”
“那你们的行为规范也和陆地上完全不同了吧?”我猜想。
“那是截然不同的世界!”丝丝首肯“跟陆地上相比,我们完全过的就是慢生活!你知道我今年有多少岁了吗?”
“不会像千年海龟一样,动辄就几百上千岁吧?”我委实被吓了一跳。
“也没那么夸张!不过如果按照你们的纪年来算,我此刻已经超过百岁啦!”丝丝的面庞上有种神秘的光韵在流动。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