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逞……女孩儿给我揉巴的一下惊醒了,就惊天动地地喊叫起来!而我父亲那会儿其实在家呢,就在小院儿角落里浇那些蔬菜,他立马就冲了进来照我头上来了一水瓢,那个铁皮家伙可够份量,咣当一下就把我给打蒙啦,也彻底敲醒过来了!”
“段宇鸿闻讯从他班主任老师家里跑回来,抱着那哭泣的女孩铁青了脸一声不吭,眼里头的火苗能在我脸上烧出个洞来!而我确实害怕了,心虚得跪立当场连头都不敢抬,他们若是追究起来我这牢饭可就吃定了!更别说上什么大学啦!”
“他没真的追究吧?”我猜想道。
“没有……那当天就带着女孩离开了家,从那天起就再没回来过!”向来宏长吁一口气满脸悔色“鬼使神差这还没完呢!后头我那大学录取通知下来了,好死不死也是那所农业院校,连专业也是畜牧专业!当然,凭我那成绩也只能考上这一类院校了!”
命运这东东可真是说不得,存了心想躲开的人总是跟鬼一样来缠着你,果然是阴魂不散啊!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许多狗血的场景来“在大学里,你又见到你哥的女朋友了吧?”
向来宏摇头“真没看见过!她不是我们学校的,而是师范大学的学生,跟段宇鸿是在一个文学社团里认识并且好上的,而出了那事以后没多久,她就跟段宇鸿分手了,觉着他有变态的家人,有恶魔一般的弟弟也实在太可怕了,尤其是这恶魔还如影随形跟鬼一样撵到大学来祸害人!所以说呢,是我毁了他的爱情,也在某种意义上毁了他的人生!”
“我看你是酒后失德才做出了那种事儿,并不是存了心侵犯人家女孩的,对吧?你就没跟他道过歉,求得他的原谅?”我居然不知不觉就喝下了半瓶红酒,还没感觉出醉意来!心里头对段宇鸿就更加的好奇,这人……真跟谜一般,挣扎奋斗的历程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心路?
“唉!我那会儿正当对女性身体充满幻想的年纪,整天就如饥似渴的,真是酒喝迷糊了又猛然间受了感官上的刺激才一下发了疯的!不然哪能能干出那种事来?在兵团那种体制下长大,打小就接受板板正正的革命教育,咱觉悟又不比谁低是吧,还能蜕变成人见人厌的强奸犯,一个悖乱人伦的色魔?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哇!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啦,这种错搁你,你也能理解对吧?”
面对殷切的目光,我沉吟半晌,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说起来我也有很多次给他道歉!”向来宏苦笑,“我随我妈打小就跟他不亲,这说句服软求饶的话还真难启齿!他不搭理我,我就寄卡片,发短信,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哥,对不起了,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不认这个家,你是我的哥,永远都是!’”
“后来就冰释前嫌了对吧?后来他又回家了?”我猜想着结局。
“算是吧!工作以后呢他偶尔也会回家看看我父亲,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原谅我们了,这不后来我生意失败混得挺惨,我爸求他关照我,他不也关照了?就这份工作还是他帮我找的呢!还有玛嘉开画廊,我找他帮忙,他没说二话也给帮了,要不然也开不起来!不过要我说呢,他对你的印象还不错!真正高看了一眼……比起对我来那是强得多!”
“这何以见得?”我惊奇道。
“就说争取项目补助资金吧!”向来宏盯着我“实话说我也不敢跟他开口,是他自己主动表态了,说是余则庭那小子挺不错,有头脑有定见,知道自已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就一门心思奔着目标奋斗!是个能成事的家伙!”
“原来领导上对咱评价这么高啊?”我顿时感激涕零“看来我得誓死效忠,舍命来报啊!”
人的心思很复杂,千奇百怪,而看着捉摸不定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比如就说自己心爱的女孩无端被人欺侮了,搁我头上我则尽可以表达全部的愤怒且使尽手段为之申张正义。而当年的段宇鸿却不可以,眼睁睁地女朋友被侮辱了,他也只能无声地愤怒着,最多就是绝然地离家以示决裂!所以将心比心,他可以理解我并赋予某种欣赏就不足为怪了,甚至我使出激烈手段在网络上出他的丑他也不以为意。
而我跟段宇鸿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大概向来宏也在疑惑着,但我偏不告诉他,就让他穷尽心思去猜想。
段宇宏真能放下芥蒂敞开心扉来接受向来宏这个兄弟吗?那个很难吧!倘若那种局面出现兄弟果然同心了,那我岂不是没得混了?被踢出局也是早晚的事儿!
这种事儿决计是不会发生的。
据向来宏讲,段宇宏当年迎娶的是高书记夫人的侄女,人家也是体制中人,现如今在国税局当着处级领导,可叹这许多年来,向来宏只与嫂嫂悭缘一面,不咸不淡扯过几句,就连兄嫂的府第也从来没登门光顾过,甚至连人家大门朝哪个方位还搞不清楚呢!
如此缘薄的兄弟也太不常见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能那么容易化开?那关系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可是好又能好到哪能个份上?所以我尽可以高枕无忧。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只是美好愿景罢了,鲁迅先生尚不能,何况后辈小子乎?试想经历这许多磨难,遭受这许多不公,还能放下怨念毫无芥蒂来做兄弟,给外人做出兄友弟恭的姿态来,那无疑不是凡人,是佛陀,但佛陀都已经四大皆空不在五行中了,还要兄弟干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