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生死聚散兮弹指间,壮志不酬兮誓不返!”这是一首雄壮的起程歌,一把匕首,一腔壮志,关乎一位天下霸主的性命与一个国家的命运;这又是一支凄婉的离别曲,冰冷的易水,不仅隔开了孤单的离人与送别的挚友,更隔断了英雄本应无限延展的顽强生命线。
秦国独强
春秋结束,中国进入纷乱的战国时期。从春秋时代初期的一百四十多家诸侯,经过三百六十多年不断的融合与兼并,到战国初期就只剩下二十余家。其中又以秦、齐、楚、燕最为强大。赵、魏、韩三家分晋后,不断扩张势力,也在不久后成为了占得重要地位的国家。由此“战国七雄”的局面正式形成,并继续着上演更加残酷的征盘掠地之战。
七雄中,最为强大的就是秦国。秦最初的领地在今天陕西省西部,在当时属于中国的边缘部分。直到战国初期,它还是一个比较弱的国家,加上地处偏僻,所以开始时并不受其他国家的重视。直到公元前361年秦穆公重用商鞅,改革了一系列经济政治制度,秦国由此开始不断强大起来,并逐渐成为逐鹿中原舞台上的主角。
公元前262年,秦昭王派大将白起攻打韩国,占领了野王城,切断了韩国上党郡和国都的联系。韩国想献出上党郡向秦求和,但是上党郡冯守亭不愿降秦,于是写信请赵国发兵救上党郡。
公元前260年,秦派左庶长王龅攻韩,夺取上党。上党的百姓纷纷逃往赵国,赵驻兵于长平(今山西省高平市长平村),以镇抚上党之民。秦军与赵军僵持数月,赵军连败,损失巨大。同年八月,白起设计引赵军攻至秦军壁垒,然后令事先埋伏好的精兵切断了赵军的粮道。到了九月,赵军已断粮46天,军中士兵甚至自相杀食。赵国大将军赵括走投无路,重新集结部队,分兵四队轮番突围,但始终没能冲出秦军的包围。无奈之下,赵括又亲自率精兵出战,不幸被秦军射杀。赵括军队大败,四十几万士兵投降。白起将赵国的降卒全部坑杀,六国为之震惊。
长平之战后,再无其他国家能与秦国抗衡,秦国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开始四面征战,企图一统天下。
太子丹回国
燕国有一位太子叫姬丹,最初在赵国作人质。秦国的太子嬴政作为人质也出生在赵国,少年时两人称得上是相交甚欢的好友。后来秦国逐渐强大,嬴政成年后回到秦国继承了王位。燕国为了讨好秦国,就将太子丹又送去秦国做人质。谁知秦王却一改往日友好的态度,对待太子丹的待遇十分低下。太子丹不堪凌辱,于公元前232年逃回了燕国。
秦王嬴政即位以后,一心想统一中原,不断向各国进攻。公元前230年,秦国攻破韩国。又过了两年,秦王派大将王翦攻破赵国,俘虏了赵王,占领了赵国全部土地,之后继续向北侵入,到达了燕国南部的边界,这样,本不与秦国接壤的弱小的燕国就处在了秦国的直接威胁之下。
眼看燕国危在旦夕,太子丹心急如焚,请来自己的老师鞠武,商量如何抗秦。鞠武答道:“天下到处都是秦国的土地,燕国与秦国的势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领军打仗的方式显然是行不通的,好在秦国刚刚打败了赵国,需要一段时间休整,不会太快入侵燕国,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另想其他的办法吧。”
秦臣投燕
嬴政的父亲嬴异人是秦国的皇子,年轻的时候在赵国当人质。当时赵国有个富商叫吕不韦,他虽然富比王室,但因为当时社会有着很强的歧商的看法,所以吕不韦并不为人尊重,相反很受人瞧不起。为了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吕不韦想到了攀附秦国皇子嬴异人。于是他送了一个漂亮的姑娘赵姬给嬴异人,以此来讨他的欢心。嬴异人也确实很喜欢赵姬,带在身边倍加宠爱。很快赵姬给嬴异人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嬴政。后来,嬴异人在吕不韦的帮助下回到了秦国,做了国君,就立了嬴政为太子,封吕不韦为丞相。
嬴异人死后,13岁的嬴政即位做了秦王,赵姬便成了太后。但秦王慢慢长大后,竟发现赵太后与吕不韦有私情,他非常生气,但又不便将两人处罪。为了掩盖皇室丑闻,嬴政找借口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部杀掉了,最后只剩下大臣樊於期。樊於期是个忠臣,虽然没有泄密之心,但他知道嬴政心狠手毒,自己恐怕难逃厄运,便逃出秦国,一路投奔燕国去了。太子丹接纳了樊於期,对他善加款待。
秦王派人一路追杀,发现樊於期逃进了燕国,就让太子丹交出樊於期的人头,不然就要攻打燕国。鞠武规劝太子丹:“秦王本来就很凶暴,一直垂涎于燕国,如今他又听说樊於期在这里,更加有借口发兵进攻了,为了燕国的命运,就请太子再慎重考虑一下吧。”太子丹说道:“樊将军现在穷途末路,前来投靠我,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交给秦王去送死啊。秦王野心勃勃,就算没有这个借口也一定会想办法吞掉燕国的,我们还是尽快想办法对付秦国吧。”鞠武叹道:“难得太子如此仁慈,但是我们也即将自身难保啊。燕国的刺客田光先生足智多谋,名扬天下,我们还是把他请来,商议抗秦大计吧。”
图穷匕首见
荆轲拿地图给秦王看,当地图慢慢展开到最后时露出了匕首,也就露出了荆轲刺杀秦王的本意。后世便有了“图穷匕首见”这个成语,以此来比喻事情发展到最后,真相或本意露出来了。其中“见”读作“现”,这个成语也可说为“图穷匕见”。
田光荐侠
太子丹非常恭敬地请来田光,并亲自跪下为田光擦拭座位。田光坐稳后,太子丹退去了旁人,对田光说:“秦国自从吞并韩、赵两国后,一直对燕国虎视眈眈,如今秦王看准燕国收留樊於期这个机会,终于要借口出兵了。但是秦国强大,若以武力相斗,燕国一定不是秦国的对手。田光先生谋略过人,有什么办法能抵抗秦国吗?”田光说:“如果我身在壮年,一定义无反顾去帮您刺杀秦王,可是如今我年老体衰,并且天下人都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接近秦王的。不过我有个朋友叫荆轲,是个十分沉着冷静的人,他大概可以帮您完成这个任务吧。”说罢便起身要去将荆轲找来,太子丹送到门口,又对田光说:“我今天对您说的都是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请您务必不要轻易泄露啊。”田光允诺,便离开了。
荆轲是魏国人,喜爱读书、击剑。最初他想用自己的剑术来游说劝谏卫元君,但卫元君并没有听他的。后来荆轲来到了燕国,田光赏识他的深沉稳重,便待他如好友一般。
田光找到荆轲之后,将太子丹的想法一一告知荆轲,并嘱托他保守秘密,便抽剑自杀了。荆轲忍住悲伤去见太子丹,告诉他田光的死讯,太子丹痛哭流涕,长跪不起。过了许久,他对荆轲说:“我之所以嘱咐田光先生严守秘密,是害怕计谋失败,先生却以死明志,这不是我的初衷啊。”荆轲极力安慰,太子丹才止住悲痛,对荆轲说道:“如今天下即将尽归于秦王囊中,燕国自然也难逃厄运。但燕国就算调集全国军队,还是无法抵抗来势汹涌的秦军。现在我想到一个并不成熟的计划,就是派一名勇士,到秦国去挟持秦王,逼他归还各国的土地,如果不行,就将其杀死,这样秦国国内必然大乱,我们就可以趁机联合其他国家,将秦国打败了。希望您能为了燕国的百姓,出手相助。”说完竟跪在了荆轲面前,请求他能同意。荆轲见此情景,只好答应了太子丹。
於期献首
虽然荆轲答应了,但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仍然没有行动的迹象。太子丹忍不住来催,荆轲说道:“我并非推脱,只是现在到秦国去,没有一个面见秦王的理由。”太子丹问道:“那您的意思如何呢?”荆轲回答:“秦王觊觎我们的土地,如果我们带上燕国督亢的地图,将督亢献给秦王,假意投降,秦王一定愿意面见我。但是只有地图恐怕不够,如今秦王悬重赏捉拿樊於期,若我们一意孤行,不肯交出樊将军,秦王一定不会接受我们的示降啊。假如我能带上樊於期的人头,秦王必然很高兴地接见我,我才有机会杀掉他。”太子丹听后脸色大变:“地图好说,可是樊将军是无路可走才来投靠我的,我这样做就太不仁义了,这个要求恕我不能接受,我们还是另想他法吧。”
荆轲知道太子丹不忍心,便亲自找到樊於期说:“秦王残暴,不仅涂炭天下苍生,自己国家的臣子也随意杀害,听说正在悬赏黄金千两,以求将军的首级。如今我有一个办法,既可以解除燕国的祸患,又能为将军报仇,只是有一个过分的要求,不知道怎么开口。”樊於期说道:“先生尽管直说,只要能杀掉秦王这个暴君,我愿付出一切代价。”荆轲便将自己的计策说了一遍,樊於期听后,向荆轲说了一声:“一切拜托先生。”就抽剑自刎了。太子丹听到这个消息,立即驾车前往,趴在樊於期的尸体上痛哭流涕,悲伤万分。无奈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按着荆轲的计划进行下去了。
易水送别
荆轲将樊於期的首级装到匣子里,密封起来。太子丹花重金买了一把铸剑大师徐夫人制作的匕首,锋利无比,又叫工匠将剧毒淬于匕首上面,并在动物身上试验,只要见了一点血,就没有不死的。之后太子丹又命人将督亢的地图也装到匣子中。一切准备齐全后,太子丹又叫来一位勇士,这名勇士叫秦舞阳,13岁时就杀过人,百姓都不敢正视他。太子丹命令秦舞阳做荆轲的助手。
这时荆轲正在等另外一个朋友,荆轲认为这个朋友能为刺杀秦王带来很大帮助,对于这个行动十分关键。荆轲为朋友准备好行李,等他一起出发。但那朋友因路途遥远,迟迟不见踪影。太子丹又沉不住气了,催促道:“大敌当前,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了,如果先生还没有动身的打算,我就只好派秦舞阳先出发了。”荆轲十分生气:“太子只顾催我前去刺杀,而不考虑是否能真的完成任务回来。此番去秦国犹如只身入虎穴,我之所以还不出发,是在等一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的朋友,如果您认为我拖延了时间,那我现在就起程吧!”
于是荆轲带上地图和樊於期的首级,和秦舞阳一道出发了。太子和一些知道这件事的宾客,身穿白袍,头戴白帽,来到易水(在今河北易县)边为两人送别。荆轲的朋友高渐离为其击筑送行,声调苍凉凄婉。荆轲此时壮志满怀,但也深知自己此去凶多吉少,不禁悲愤交加,和着击筑的节奏高声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歌声嘹亮悲壮,在场的人纷纷落下了眼泪。荆轲向着祖国的方向望了最后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舞阳露怯
到了秦国之后,荆轲先是找到秦王的宠臣中庶子蒙嘉,赠送了他优厚的礼物,并说自己是来投降秦国的,请蒙嘉转告秦王。蒙嘉于是面奏秦王道:“燕国确实非常畏惧您的威风,不但不敢派兵来抵挡您的军队,还表示愿意臣服于您,让燕国所有的百姓都做您的子民,并且像所有秦国的郡县一样,向秦国进贡财产,只求能够守住祖先的宗庙。如今燕太子丹已经杀掉了樊於期,并派人送来了督亢的地图和樊於期的首级,只是他们非常害怕,不敢自己来面见您,托我来向大王禀报。敬请大王指示。”秦王听后不禁大喜,于是穿上朝服,安排了外交上极为隆重的九宾之礼,在咸阳宫接见燕国的使者。
朝见开始了,荆轲捧着装有樊於期头颅的匣子,秦舞阳捧着装有地图的匣子,按照主副次序,一前一后走上秦国朝堂的台阶。当走到大殿前的台阶下时,秦舞阳看见秦国威严的大殿上,无数的秦国士兵手持利刃,似乎都在望着自己,不由变了脸色,吓得抖了起来。朝堂上的大臣都觉得很奇怪,守卫的士兵喝道:“使者为什么脸色变了?”荆轲回头一看,果然秦舞阳脸色发青,还在不停地抖动,心里不由大失所望,但他还是很镇定地对秦王笑了笑,说:“北方边远地区来的粗人,没有见过天子,所以有些害怕,还请大王能够原谅他,让他能够在大王面前完成自己的使命。”秦王略一沉思,说道:“你一个人上来吧,让副使在外面台阶下等着。”荆轲独自捧着匣子来到了大殿上。秦王命人打开木匣,果然是樊於期的人头,这才放下心来,对荆轲说:“现在请你把地图拿给我看吧。”荆轲转身下殿,从秦舞阳手中拿过装地图的木匣,而此时秦舞阳仍在颤抖不止。
图穷匕见
荆轲捧着木匣重新走上大殿,取出地图慢慢在秦王面前展开,随之一边介绍督亢的地理、物产等,以此来分散秦王的注意力。秦王也就顺着荆轲的解说一一察看。当地图展开到最后时,藏在最里面的匕首露了出来,荆轲迅速抓起匕首,左手拉住秦王的袖子,右手紧握匕首猛地向秦王胸口刺去。秦王大吃一惊,急忙向后一跃,由于用力过猛,被荆轲抓着袖子也撕裂了。秦王连忙向柱子后面躲去,慌乱之中,想抽出自己身上的佩剑,但是剑过于长,秦王拔了几次都没能拔出。荆轲一刀没有刺中,便拿着匕首在殿上追赶秦王,秦王只好绕着柱子跑,躲避荆轲手中的利器。此时殿上的大臣都慌了神,但都手无寸铁,虽着急却束手无策。秦国的法律规定,进殿侍从的大臣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守卫的武将也只能拿着兵器守在殿外,没有皇帝的命令,不准进入大殿。而此时惊恐过度的秦王,早已无暇喊门外的士兵了。就在这个紧急时刻,太医夏无且急中生智,拿起手中的药袋对准荆轲的头部砸了过去,恰巧砸中荆轲的后脑,荆轲一顿,秦王趁机跑开了一段距离。这时大臣们对秦王喊道:“大王,快将剑背到背上!”秦王急忙背上剑,这才将剑从剑鞘中抽出,回身向荆轲刺去。宝剑毕竟长于匕首,不几下秦王就砍断了荆轲的左腿,荆轲跌坐在地上,无法再追赶秦王,于是奋力将匕首向着秦王扔去,秦王忙侧身一闪,匕首扎在了殿内的柱子上。秦王趁机又举剑向荆轲猛刺,荆轲身中八剑,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自知事情不能成功,靠在柱子上大笑道:“事情之所以没有成功,我是想活捉了你,让你许下归还土地的誓约来回报太子啊!”
这时,秦王才想起招呼护卫的武士上来,结果了荆轲的性命。而台阶下的秦舞阳,已早被乱刀砍死。
秦王受此惊吓,长时间头晕目眩,直到两个刺客被杀死后又过了半天,才稍微缓和一些。
荆轲的行动失败了,也因此惹怒了秦王。秦王早已对燕国垂涎三尺,便以此为借口,发兵大举进攻燕国。不久,燕国都城就被秦军攻下。燕王喜和太子丹率领精锐部队退守辽东。秦王派人写信给燕王喜,说只要将太子丹的人头交出,就可以保全燕国,燕王无奈,只好献上太子丹的人头。但是秦王非但不停兵,反而继续进军攻打燕国。又过了几年,燕国全军覆没,败在了秦军的铁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