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云“自古忠臣多佞死,历代奸邪俱得逞”。可翻开历史这本大书,我们发现事实并不全是如此。那些大奸大恶,虽得意一时,但最终却因招致天怒人怨,被刺被杀、被剿被诛、甚至死无其所的大有人在,贾似道就是其中之一。
浪荡子平步青云
贾似道,字师宪,浙江台州人,1213年出生于江西万安县。父亲贾涉曾经在江西万安县做过县丞,母亲胡氏是贾涉去万安县赴任前在钱塘购买的小妾。贾涉从万安县离任时,因原配夫人醋意大发而从中作梗,只得把胡氏遗弃了。从此,贾似道便跟随着父亲贾涉过日子。因为年幼时就与生母离分,再加上父亲一味娇宠,贾似道从小就没有人能够管教。1223年,贾似道刚满10岁,贾涉就病死了,家道渐渐中落。贾似道更如脱缰的野马,终日在外面游荡,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之后,贾似道渐渐就把家业败光了。正巧,因为父亲曾经做官的缘故,贾似道在临败光家业之前依靠朝廷的恩荫在嘉兴谋得了一个管理仓库的职位,日子这才有了一些好转。
不过贾似道真正的时来运转和飞黄腾达却是完全仰仗了同父异母的姐姐。贾似道的姐姐贾氏在南宋理宗时被选入宫中,因为貌美如花,很受皇上的宠爱,入宫不久,贾氏就被封为了贵妃。贾似道也因此凭借着皇亲国戚的身份,一路扶摇直上,由一个小小的司仓小官被陆续提拔为籍田令、太常丞、军器监、大宗正丞等京官之职。官运亨通的贾似道并没有一丝收敛,凭着理宗对贾贵妃的宠爱,他依旧行为放荡,有恃无恐的乱来。
就这样,在朝政腐败、国运衰微的南宋末年,一个品行败坏、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迅速爬到了右丞相兼枢密使的职位。作为南宋最后出场的一位重量级人物,在他权倾朝野的最后十几年,直接导演了为南宋王朝送终的最后一幕。
投机臣欺上瞒下
贾似道生活的年代,正是元军大举南侵、南宋政权风雨飘摇的时候。靖康之难后,临安的南宋政权偏安一隅,朝中上下只顾享乐,不求收复江山。而这时从北方草原悄然兴起的蒙古人却一鼓作气,杀得金朝毫无还手之力。而早就对金朝称臣纳贡的南宋朝廷面对金朝的节节溃败,又做起收复故土的美梦。于是,南宋联合蒙古人一举灭了金朝。岂不知蒙古人收拾好西边庭院之后,便把目光投向了南宋的如画江山。
开庆元年(1259)二月,蒙古军会师围困合州,七月,蒙古军主帅蒙哥派忽必烈分兵围困鄂州、襄阳一带。宋廷形势危急,枢密院一天内就接了三道告急文书,朝廷大惊,分派贾似道为枢密使兼京湖宣抚大使,向汉阳进发,以救鄂州之围。贾似道不敢推辞,只得领命。无奈之下,贾似道带领亲信廖莹中、赵分如、夏贵、孙虎臣等人,精选了20万羽林军,直奔汉阳。到了汉阳时,贾似道闻悉鄂州即将被蒙古军队攻破,十分恐慌。于是,他和手下人商议,写了封信,派心腹送到蒙古营中,求蒙古军队退师,说南宋情愿称臣纳币,却遭到拒绝。贾似道正在进退两难之际,蒙古军队主帅蒙哥突然暴毙在合州钓鱼山下。忽必烈无心恋战,顺势答应了议和请求。在和贾似道的使者商量好议和细节后,忽必烈退兵返回蒙古,奔丧即位。
贾似道听说蒙古军有事北归,鄂州围解,于是上书朝廷,说蒙古惧己威名跑了,议和的事却瞒了下来。后来,蒙古派人来商量纳贡的事,贾似道为了掩人耳目,竟然将使者软禁起来。而贾似道“得胜回朝”,受到嘉奖。四月,贾似道又被封为卫国公,一时权倾朝野。
平章事黄粱梦醒
南宋政权在赢得了谎报的“鄂州大捷”之后,朝中上下很快又重新过起了花天酒地、歌舞升平的日子,全然忘了国难在即。景定五年(1264),理宗终因纵欲过度而病死。年少继位的度宗软弱无能,处处依靠贾似道。此时的贾似道在朝中地位已是无人能及。一切朝中公文都是由专人送到家中签署,而他则终日游山玩水,嬉笑度日。当时人们有诗句形容这种情景,就是“朝中无宰相,湖上有平章(指贾似道)”。
正当贾似道权倾朝野、胡作非为之时,蒙古军再次南犯。忽必烈既得汗位,稳定内部之后,一路南下,包围襄阳,第二年围困樊城。几个月后,樊城、鄂州、襄阳相继失陷。贾似道知再也不能瞒天过海,只得上奏朝廷。继位的恭宗下诏,命贾似道为都督,监督诸路军马。第二年,贾似道率家眷亲信大张旗鼓向战场方向进发。但是,贾似道等人贪生怕死、全无斗志,一路溃败,狼狈不堪。朝中右丞相陈宜中,平时是个谄媚之徒,此时见贾似道大败,以为贾已死在军中,遂上书弹劾贾似道,言辞激烈。多事之秋,朝中正缺替罪羊,贾似道平时做人又太狠毒,招致很多人的怨恨。俗话说,墙倒众人推,一时间,上书弹劾贾似道奸邪误国等罪名的人蜂拥而至。恭宗没奈何,只得下诏曝其罪行。最后,念在他是三朝元老,贬他为高州团练使,派人监押到循州安置,抄了他在临安和台州的老家,余党也被彻查殆尽。
木棉庵命丧黄泉
当时宋朝有法律规定,凡是大臣安置远州,必须要有个监押官,名义上是护送,实际上是看守,和押送犯人其实是一个道理。因为循州路途遥远,一路辛苦,很多人都不愿去。但就在这时,有个人却主动请缨前往,他就是郑虎臣。
郑虎臣,字廷翰,又字景兆。南宋嘉定十二年(1219)生于福建,曾任会稽县尉。其父郑隆宋理宗时任越州同知,遭贾似道陷害,流放至死。郑虎臣被充军边疆,后来遇赦放归。郑虎臣一直对贾似道怀恨在心,只是苦于报仇无门,不料今日终于等来机会。
贾似道并不知道郑虎臣是郑隆之子,更何况他一生害人无数,区区郑隆他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临行之时,他对郑虎臣一味奉承,献上金银珠宝作为礼物,只求得路上照应,被郑虎臣一概拒绝。
次日,郑虎臣和贾似道上路,贾似道随身携带了十余车金银珠宝,随行仆人近百人。不过上路后不久,郑虎臣就以路远累赘为名,遣散贾似道的仆人,又将金银珠宝一路向寺院布施。走了半个月,贾似道就只剩下两个儿子陪在身旁。郑虎臣在贾似道的车子上插上一杆旗子,上面写着“奉旨监押安置循州误国奸臣贾似道”15个大字,贾似道羞愧难当,一路上竟然拿袖子遮着脸走路。郑虎臣之所以这样做,意思是教贾似道受辱不过,自寻死路。谁知,虽然羞辱不堪,贾似道还是贪生怕死,即使苦不堪言,依旧忍耐。
长路迢迢,一天,众人来到一个庵院,郑虎臣说要歇歇脚,就先进到庵内梳洗吃饭。贾似道抬头一看庵中匾额上写着“木棉庵”三字,大吃一惊。原来,前两年,贾似道丧母,招来一些僧人做法事,散后,一个僧人在一个钵盂中给贾似道留下两句诗,“得好休时便好休,开花结子在绵州。”当时,贾似道并没有在意,依旧自行其道,横行朝中。今天遇到此地,贾似道隐隐感到自己命丧的时候到了。进到庵院,贾似道连忙招呼两个儿子,谁知二子早已被郑虎臣囚禁到了其他的屋子。贾似道知道郑虎臣将要有所行动,自己命将不保,于是,将身边早就藏下的冰片拿出来,和水吞下。冰片是剧毒之物,刚一下肚,贾似道顿觉肚痛难忍。郑虎臣得知他服毒,骂道:“老贼,你一生恶贯满盈,害人不浅,如今想要自我了断,哪有那么容易。”说着,郑虎臣提起大槌,照着贾似道一顿乱打,贾似道终于一命归西。郑虎臣看着已经丧命的贾似道,恨恨地说:“今天我终于国仇家恨一起报了,以后就是死了也没有任何遗憾了。”说完,草草将贾似道埋在木棉庵旁,接着上报太守,说是贾似道突然暴毙。太守明知是郑虎臣做了手脚,但却不敢盘问,只得等郑虎臣离开后,备下棺木,将贾似道重新掩埋。至此,恶贯满盈的贾似道终于在乱世中化作尘埃。
蟋蟀宰相
南宋是斗蟋蟀的发展时期,上至宰辅,下至平民,蔚然成风。贾似道虽然于政不通,却很擅长逗蟋蟀,人称“贾虫”、“蟋蟀宰相”。南宋末年,宫廷内被贾似道蒙蔽的当朝皇帝宋理宗和满朝文武官员鼓乐相闻,玩蟋蟀成风。贾似道还声称从斗蟋蟀之法中“悟”出“治国之道”,将斗蟋蟀与治国相提并论。后更专门著有《促织经》流传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