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亚特自述)
雨帘从湖畔蔓延开来,顷刻就把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此刻,唯有阴暗处的那株茴香树,青幽幽的树叶间绽放着伞型的小花,这飘香的花,是雨里生命激情的唯一象征。
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漫无目的,一撞到什么雨就下得更大。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法力,只知道自己很崩溃,很疯狂地崩溃着。
湖水翻滚了,宇宙在颠簸着。空气里乱飞的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我的母亲想拉住我,但我看不见的眼睛却冷得可怕,我吼道:“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滚啊!滚啊!”然后甩开她,疯狂地奔跑着,歇斯底里地嘶吼。我那时的样子一定非常可怕,因为在我跑过树林时,连猛毒的蜘蛛与食肉的獾都不敢接近我。
却有人冷冷地拦住我,不爽地说:“大清早的,我刚想抱怨老天爷是不是让夏天和冬天同房了,生出这种鬼天气。结果发现错怪老天了,是你在这里发疯!”
我的心咚咚地跳,那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冲动,我突然好想抱住面前的人,哭到全身的水份都脱干了才一身轻松。
可不知为何,心里想的和实际做的总是有些出入。实际上,我后退一步,不甘示弱地反击:“我就发疯怎么样?我高兴!美人鸟,你管得着吗?”
“你是嫌这住的地方还不够破败吗?”
“就是啊!这伤心湖脏,乱,差得要死,我把它彻底地清洗一下,不用感谢我了。”
“感谢你个大头鬼!”你被我气坏了:“你当自己是谁?这里的老大吗,凭什么这么任性?”
我感到奇怪,我认识的女人都如此的不同,我的母亲只会哭,你却高兴时笑得可以把冰山融化,发怒时也不含糊。
我听见你威胁似的冷哼:“停掉法术。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就不!”
“马上给我停掉法术!”
“我就是这里的老大,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我由于太激动,被树根绊倒了。
你突然一把揪起我,力气大得不可思议。“现在谁是老大了?”你笑着,用力地把我的脑门儿往树干上撞去。由于冲击力,树叶上积聚的雨水纷纷扬扬地洒落了下来,我在一撞一晃间翻了翻白眼,晕了。
天终于晴了。
当我醒来时,发现你端庄地坐在一块岩石上,我的头枕在你的腿上。
阳光很明媚,空气很清新,你很安静。
“美人鸟,你一个海妖力气怎么会那么大呀?”我的额头肿了很大一个包。
“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海妖呀。”你喃喃地说。
“你不是海妖是什么,鲛人吗?鲛人小姐都是很柔弱的,都是水做的。哪像你,虽生得娇小,活动时像只小鸟,爆发时像座火山。”
“我可以把这当成一句赞美吗?”你说,声音无比温柔:“下次不要这么发疯了,别忘了,你可是个男子汉呀。”
“大自然赐予我们生命,赐予我们法力,我们只能敬畏自然,绝不能伤害她。”
虽然我一向讨厌别人对我说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这很让我神经过敏。但是,面对你,即使不明白,也无法拒绝。面对你,我的神经无法过敏,只有敏感到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