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丞相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孽种留不得,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之前他缩在宫里不出来,正愁找不到机会除掉他,现在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别怪他不客气。
“可他是皇子。”武况生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他若不死,死的便是我们。”
骑虎难下的武况生甚是忐忑不安,“下官……听老师的便是。”
武况生得了萧丞相的授意,在鸿月楼宴请楚胥羽吃饭。满汉全席,山珍海味,酒席之上武况生及一帮官员不断向楚胥羽敬酒。楚胥羽倒是来者不拒,半个时辰不到已是几壶烈酒下肚,醉意渐露。武况生心中暗喜,殊不知楚胥羽运用内力将酒自体内逼了出来。
一众人喝得晕天暗地,从酒楼出来时已是深夜,一身酒气的楚胥羽坐在轿内晕晕欲睡,丝毫没有发现四名轿夫是陌生的面孔。
轿子非但没往皇城而去,反倒向僻静的街道抬去。轿夫走得很快,过了几条街便停下来,拔出长剑挑开轿帘。楚胥羽坐在软榻上,睡得正睡。
执剑的轿夫眼露杀意,扬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刺向楚胥羽的胸膛。
剑尖穿喉而过,鲜血喷涌而来,溅酒在楚胥羽银白色的长衫之上,犹如冬雪中盛开的傲梅。
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了出来。夜光之下,几条影子缠斗在一起,兵器声撞击不断。
楚胥羽睁开眼,从轿内走了出来,淡然站在月色清冷的街,静静看着一旁的打斗。他,不争不斗,淡雅如出尘脱欲的君子兰。
以一敌三,虽轿夫们武功高强,可段郁宁却没有心思陪他们玩,五十招过后,街上躺着四具尸体,鲜血缓缓渗了街石。
段郁宁收了嗜血的女魃泪,楚胥羽吹口哨,换出姚千城送给他的暗卫风雨雷电,“留全尸,送回给丞相府。”
风雨雷电四名隐卫领命,在衙门巡夜捕快赶来之前,干练地收拾了尸体,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楚胥羽拉着段郁宁的走漫走于月色之下,消失在街头。
翌日一早,萧丞相在府邸奴才的尖叫声中被吵醒。匆匆起身打开房间一看,吓得他双膝一软跌坐在地。寝室门口的房梁上,用绳子吊着四具尸体。
四名高手,不是被刺穿喉咙便是直插心脏。到底是何人,能轻而易举的杀死四名高手,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挂到丞相府来。
他还真小看了楚胥羽这毛头小子,居然能猜到是他指使人干的。有两把刷子,难怪他刚才寺庙回来没多久便成了明景帝的心头宝。女儿跟外孙输的不冤,只是太轻敌了。
萧丞相命人收了尸体,让管家送了瓶精致的瓷瓶给武况生。
楚胥羽大难不死,武况生吓得魂飞魄散。萧丞相行事向来有把握,可谁知仍是失策了。对着神情自若的楚胥羽,武况生捏了把冷汗,趁着楚胥羽低头批阅公文之际,他转身快速掏出瓷瓶往茶杯中滴了几滴。
批阅完公务,楚胥羽刚将笔搁下,武况生将茶水递了过去。
楚胥羽端过茶杯,用杯盖拨了拨浮叶,茶杯往嘴里送……
衣袖之下的手紧握成团,武况生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喝吧,喝了就解脱了。
“对了,昨晚你没事吧?”楚胥羽突然间搁下杯子,朝武况生笑了。
武况生愕然,“没……没事,就是喝多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楚胥羽起身,走到他身边,突然伸手点了武况生的穴道。
“殿下……”
嘴巴被楚胥羽捏住,武况生脸色惨白,下颌被掐住说不出话来。楚胥羽笑得温文尔雅,可手中的杯子却往他嘴里灌……
“殿下……殿下饶命……”武况生挣扎,不断求饶。
“我若放过你,你该知道如何做吧?”
武况生拼命点头,“在下愿为殿下做牛做马。”
雁门尚未传来官府私吞军粮的线索,却是五百里加急呈了一封信回京。鹫国与鹰辽打仗多年,双方僵持不下,彼此死伤无数之余,鹰辽皇帝一改好战本色,主动向鹫国停战,一月后鹰辽太子会出使鹫国,与明景帝签停战契约。
好消息一传开,举国上下莫不振奋人心,连姚千城都甚是激动,唯独楚胥羽跟段郁宁忐忑不安。鹰辽太子齐律宇并非普通人类,而是僵尸始祖后卿。以他的本事,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人类灰飞烟灭,根本不需要跟鹫国停战,可他非但停战而且出使鹫国,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你说他来做甚?”段郁宁从未怕过任何人,可想起齐律宇,浑身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那是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变态,而且她压根拿他没有办法。上次沙漠一役,她虽逃过死劫却晕迷了两年。
楚胥羽勉强露出丝笑容,“还用猜吗?他是冲着你来的。”
“……”段郁宁满脸黑线,“你吃醋了?”
“你人都是我的了,我吃什么醋。”楚胥羽握住她的手,“你的心也是我的,他拿什么跟我争?”
段郁宁抱着他,“我才不管他是阿猫阿狗,总之跟我没任何关系。不过,他来肯定没好事,我们该想好应对之策。”
沉睡两年,段郁宁的武功修行并没有精进多少,而楚胥羽在这两年时间内忙着照顾段郁宁,武功亦是不若之前突飞猛进。两个人,无论哪一个放眼当今世界,都是绝世高手,可跟僵尸始祖比起来,却是鸡蛋碰石头。
段郁宁不懂,为何僵尸会如此变态。人类穷尽一生修炼,想压根不是僵尸的对手,着实太可气了。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下毒,火攻,五马分尸?僵尸不老不死,搞不死它啊!连赢勾都不过它,她可不想被抓做禁脔,它可是只色僵尸。等等,僵尸有没有处女癖好,她已经跟楚胥羽行了夫妻之礼,它应该不会捡她这只破鞋吧?
“想什么呢?”见段郁宁表情丰富,楚胥羽不由箍紧了她的手腕。
“啊……啊……”崩溃的段郁宁不断拿脑袋撞着他结实的胸膛,“他是只变态僵尸啊!”哪怕她绞尽脑汁,都不知他想要做什么。
“车到山前必有路。”楚胥羽安抚道:“我们现在再恼,想不出办法也白恼了。”
“我只是怕它会对你不利。”段郁宁担忧道。太爱,才会害怕对方会受伤。
“怕没有用,该来总会来。”楚胥羽并非不怕,可是怕没有用。生也好,死也罢,他都会尽自己的那份力去保护她。
离齐律宇出使鹫国仅仅有一个月,楚胥羽放下手头上的事,以巡察之名去了邬江县巡视兵器制造。明景帝钦点他接待鹫国使臣,本不想放行他去巡察,可楚胥羽再三保证会在齐律宇到来之前回京。
楚胥羽微服私访,与段郁宁策马扬鞭,悄然离开京城。楚胥羽并没有去邬江,而是让风雷代他去微服私访,自己则跟段郁宁在城郊山林找到了山清水秀之地,闭关修炼。对付僵尸,连女魃泪都不管用,找茅山道士帮忙估计也指望不上。
不知齐律宇打的是什么算盘,楚胥羽跟段郁宁唯有尽力去修炼武功,或许仍有一线转机。
数年前,银毛不知从哪找了本双修秘籍《初阴逆阳功》,只是当年的楚胥羽跟段郁宁都看不懂那些诡异而不堪入目的画面及口诀,后来有了肌肤之亲才恍然大悟。双修者,需肌肤之亲,阴阳相交,心意相通方有可能修炼成绝世神功。只是,让人绝望的是,翻到秘籍最后一页,欲练成此神功有慧根者需二十年。
段郁宁绝望,谁能二十年如一日阴阳相交练功,要知道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血流不止的,更何况那些经筋骨骼皆凡者,岂不从早上练到晚上,练到死都练不成?
“银毛会不会坑我们?”段郁宁翻着破烂不堪的秘籍,“这里面的口诀与我们平时练功方式是逆道而行,到时只怕会走火入魔性命堪忧。”
“叫它出来问问就清楚了。”银毛偷来的各派武功秘籍都是真的,这本该不会恶作剧。
楚胥羽施咒召唤银毛,夜幕刚降临,银毛便出现了,跟打了鸡血般兴奋,一直对着段郁宁流哈喇子,贱得跟条狗似的。
段郁宁晃了晃秘籍,“这本秘籍你是从哪里偷出来的?”
灵智不深的僵尸向来健忘,更何况是陈芝麻烂谷子之事。银毛拿着秘籍翻来覆去地看,放在鼻子上拼命嗅着,绞尽脑汁想了半夜,猛地一拍脑袋,说是从棺材里挖出来的。
“……”两人满脸黑线。它偷得倒是出神入化,偷活人就算了,连死人都不放过。
“从谁的坟墓里偷的?”
银毛磨着獠牙,抠着指甲想了良久,说是从它的祖坟里挖出来的。
“……”两人绝倒。偷东西偷到自家祖坟去了。
女人向来较八卦,连段郁宁也不例外,甚是好奇地打听着银毛的身世,只可惜银毛连数年前的事都记不太清楚,更何况是几千年前的事,只知道自个是被赢勾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古墓里放着许多棺材,它的棺材被刨了,于是它便将其它棺材也刨了,在其中一具男女合葬的棺材内摸到《初阴逆阳功》,最终落到了段郁宁手上。
段郁宁不放心道:“你家祖宗不会坑人吧?”
银毛耸肩,不清楚哦。
段郁宁将银毛拉到一边,压低声问道:“你最近看到赢勾没有?”
银毛悲伤的摇头,主人已经抛弃它了。尼玛,它做牛做马,抠门的主人连滴僵尸血也不赏给它啊,摔!
“有没有办法找到它?”人皆有私心,如果有赢勾在,对付后卿便多了几分胜算。
银毛眼珠子勾了勾,莫非有好处?
见银毛卖弄关子,段郁宁踹了它一脚,“快想办法将它找出来,后卿又杀来了,到时大家揽着一块死吧。”
银毛朝段郁宁勾了勾死灰色的指甲,搂着她的肩膀嘀咕着。僵尸难找,僵尸始祖更是挖地三尺都难找,咳,总之一句话,找僵尸始祖宗可以,好处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