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活着,唯有争!
“太子骂你的那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段郁宁甚是好奇。堂堂太子,居然当着众皇子的面骂楚胥羽野种,此事若是空穴来风,只怕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听我舅舅说,母妃入宫前曾跟个男人有过一段缘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人便是十三皇子。后来我娘入宫了,有有心之人的谋划之下,便有了流言蜚语,她们不断拿我的身世做文章。所谓三人成虎,父皇对我的身世也怀疑了,才会借着太子之事将我流放。”心,被狠狠扎了一根刺,父皇居然怀疑母妃不贞,甚至怀疑他是野种。若非舅舅跟母妃有先见之明,只怕父皇见到他的真实容颜,会食不安寝夜不能眠,宁可错杀亲儿也不会留下后患。
楚胥羽苦笑,到底是什么,离间了骨肉亲情,父不父,子不子。
听到楚胥羽的话,段郁宁只觉得尴尬不已,“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事的。”想不到亲人之间,还会如此猜疑。唉,一不小心,往他伤口上撒盐了。
楚胥羽握住她的手,“你我之间,没有秘密。”
深夜,小灰偷溜回霏雨宫,给段郁宁带了个好消息,白天嚣张不已的太子,挨了贺敏皇上两巴掌,被骂个狗血喷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尽管贺敏皇后痛恨儿子不争气,可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不能白白受了欺负。
小灰让楚胥羽跟段郁宁最近小心点,贺敏皇后估计会想招对付人。
楚胥羽吩咐孙嬷嬷,但凡进入霏雨宫的东西要小心检查,尤其是吃入嘴里的食物。孙嬷嬷吩咐奴才小心做事,一连几天下来倒也没发现端倪。
几天之后,小灰悄然从坤宁宫偷回来一人小布偶。段郁宁不解,翻看了两眼递给楚胥羽,“皇后想玩什么把戏?”
布偶有半个巴掌大,里面是用稻草扎的,外面裹着布,从模样来看手工活只做到一半。楚胥羽打量了半天,亦是不懂,“小灰你是从哪里取来的?”
小灰如实道:“我看到许嬷嬷偷偷做的,白天还拿给皇后看了,不过她们交头接耳说话甚是神秘,我没有听清楚。这布偶是我趁许嬷嬷睡着后偷拿出来的,筐子里还有几只呢。”
楚胥羽将布偶还给小灰,让她先回坤宁宫。
事关重要,依着贺敏的性子肯定没安好心,楚胥羽跟段郁宁琢磨半天也没参悟透。楚胥羽取来笔墨,将布偶画了出来,去请教姚慧妩。
听完楚胥羽的话,姚慧妩盯着纸上的布偶,半晌才道:“如果没有猜错,这人偶可能厌胜之术。”
楚胥羽不解道:“厌胜之术?”
姚慧妩解释道:“一种古老的巫术,又称魇镇之术,以诅咒厌伏其人,是用来加害于人的恶毒诅咒,轻则家宅不宁,重则家破人亡。这布偶仍是镇物,写上受咒人的时辰八字,藏在屋梁之上或埋在土里。帝王家严禁此物,但历朝历代的后宫却是屡禁不止,先帝在位是曾有嫔妃利用厌胜之术加害其他妃子,被查出之后满门抄斩。”
楚胥羽眉头深锁,“皇后让人做了这么多布偶,她是想害谁呢?”
“谁都有可能,但最有可能是我们。”
“害我们两个就够了,可布偶却足足有十多个。”楚胥羽不解道:“她是皇后,想对付嫔妃还不容易,为何要用此种恶咒,万一给人抓住把柄可有嘴说不清了,除非……”
姚慧妩脸色突变,“除非这些魇镇之物是用来栽赃陷害的。”
楚胥羽神情严肃,“而且极有可能是针对我们。”
姚慧妩只觉得脊椎发凉,低头想着应对之策,“如果他们真是针对我们,会如何栽赃呢?”
楚胥羽安抚道:“母妃不用担心,此事我会处理的。”
姚慧妩握住他的手,甚是担忧,“皇后向来心狠手辣,否则五年前你也不会流放受苦,这次我担心……”
“您放心吧,只要用心,所有事都有解决的办法。魇镇之术,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后面还会面对许多事。”
姚慧姚露出丝笑容,伸手抚着他的脸,“你回宫有段时间了,我一直没有好好看过你。”
“不如我揭下面具让娘看看吧?”楚胥羽欲起身去取药水。
姚慧妩忙制止道:“等以后再说吧,无论你长什么模样,都是我儿子。”花了十五年才平复心情,她没有勇气面对一张跟十三皇子一模一样的脸。
“也好。”楚胥羽并不勉强。换脸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母妃,霏雨宫的奴才,可都是能信任之人?”楚胥羽将画着布偶的纸丢进火盆中。
“孙嬷嬷是随我从姚府嫁进来的,其他人都是多年来伺候我的老人,手脚都挺规矩的,不过年初有两名宫女到了年纪放出宫去了,贺敏皇后重新指派了两名宫女,如今也有大半年了,做事还算规矩,没出过差错。”姚慧妩问道:“羽儿,你是担忧有不干净的人?”
“太子有暗卫保护,皇后身边肯定也有。如果魇镇之物是用来栽赃我们的,那她会用什么方法送进来呢?派个宫女或太监过来,容易被人发现,如果派个暗卫过来,只要我跟郁宁在,肯定能发现。这两个方法都行不通,但如果皇后的人收买了霏里宫的奴才暗中做手脚,这可容易多了。”
姚慧妩点头,“孙嬷嬷绝对是可靠之人,其他的奴才我会让孙嬷嬷暗中甄别,注意奴才们的动向。”
“此事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否则会打草惊蛇的。”
“羽儿,你真是长大了。”姚慧妩甚是欣慰。他缜密的心思,似极了当年的十三皇子。
得知贺敏皇后用厌胜之术害人,姚慧妩让孙嬷嬷暗中注意奴才们的动向,可一时间也没查不出可疑之处。小灰再次带来消息,许嬷嬷房间的布偶不见了。至于怎么不见的,被养在金笼子里有奴才专门照顾的小灰行动有限,并没有查出来,且贺敏做事极其小心,连跟她的心腹许嬷嬷说话,都让人抓不着把柄。
楚胥羽传唤了孙嬷嬷,“今天都有谁出去了?”布偶不见了,指不定已经流进霏雨宫。一旦让贺敏得手,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孙嬷嬷掐算着手指,“禀殿下,今天出入霏雨宫的人总共有二十人。欣贵人带着两名宫奴来探望过娘娘,玉美人也带着人来过,不过这些人都没坐多久就离开了,没有可疑之处。皇上身边的马总管也带人来过,说皇上晚上会过来。小柳跟玉荷出过于御膳房,粉香陪娘娘去花园散心,苹如去司珍局取娘娘的首饰,小邓子去太医院抓药。”
楚胥羽眉头紧蹙,“我们自己的人,从出去到回来这段时间,有可疑之处吗?”
孙嬷嬷摇头,不太肯定道:“暂未有可疑之处,回来都挺快的。”
楚胥羽吩咐道:“注意他们是否形迹可疑。”
孙嬷嬷退下之后,楚胥羽仍是有些不放心,带着段郁宁在霏雨阁逛了一圈。下人们都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楚胥羽要大灰潜在姚慧妩的房间,以它的妖力哪怕武功再高深的人潜内,都能觉察出来。大灰憋红了脸,皇上今晚来霏雨宫用膳,估计会留夜,姚妃肯定会侍寝,咳……
大灰甚是别扭,可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它咬了两块破布塞住耳朵,蹲在房梁守夜。
月色寂寥,霏雨宫一片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寝宫,楚胥羽跟段郁宁闭着眼睛坐在床上打坐修炼。
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悄然响起,很快又消失。楚胥羽跟段郁宁不约而同睁开眼睛,身形一闪出了寝宫,循着脚步声追了过去。
一道黑影往院落走去,谨慎的打量四周,悄然潜在后院花圃处。黑影蹲在地上,蹲在地上挖着什么,然后从衣袖之内掏出一个东西丢进去,快速埋好之后离开。
桃树底下,牡丹盆中,走廊底下,黑影连续藏了十来处地方,施展轻功潜回西厢阁的房间。楚胥羽跟段郁宁相互使了个眼色,将黑衣人埋的东西从土里掏出来,正是一个布偶,上面扎着十几枚锋利的针。
将十一个布偶拿回寝宫,点亮烛火取过第一个布偶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九皇子的名字及生辰八字。楚胥羽神色震愕,却听见段郁宁惊讶道:“这个是皇上的。”
皇上,皇后,太子,及各皇子的布偶全部插满针,唯独没有姚慧妩及楚胥羽的。想不到贺敏为栽赃,不惜伤害自己及太子来取信于皇帝。不敢想象如果这些布偶从霏雨宫搜出来,别说姚慧妩及楚胥羽会处死,只怕连姚家也难逃株连九族的下场。
“我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段郁宁气得直咬牙,想将贺敏这恶毒的女人千刀万剐。
楚胥羽淡淡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段郁宁石化,这里有个更毒的。不过,谁让贺敏这个女人心肠恶毒呢。她想害人,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之事,迟早会加倍报应在她身上。
楚胥羽取来笔墨,将贴有贺敏皇后及太子生辰八字撕了下来,换上姚慧妩及自己的。段郁宁将针插在布偶上,好奇地打量着楚胥羽,“怎么样,会疼吗?”
楚胥羽捂住胸口,“好像有点闷。”
“真这么神奇?”
段郁宁想伸手去拔针,却被楚胥羽伸手拦下,“你拔来拔去的,我更疼了。”
“真的?”怕他受皮肉之苦,段郁宁当即不敢再动手了。
楚胥羽笑,“蒙你的,傻瓜。”
段郁宁扬手捶了他一拳,“你蒙我。”
楚胥羽莞尔,将布偶收了起来。他唤来大灰,让它送去坤宁宫。
睡了个安稳觉,楚胥羽起床后让孙嬷嬷找个理由让奴才们都在前院干活。
西厢房是霏雨宫宫女居住之地,四人一间房。想要从四个宫女中找出坤宁宫的细作,并非易事。
段郁宁悄然潜进西厢房,寻找蛛丝马迹。房间被打扫过,整齐而干净,段郁宁将房间细细打量了一番,无意间看到左边床底下摆着一双鞋子,鞋底沾了些没有蹭干净的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