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杀人者和被杀者之间没有仇恨,但是却不得不杀死对手。
高瘦男子将他们带走到北边落败的小村子内,一个村子几百户人口,因为瘟疫全部被扔下野鬼坟,杂草丛生,颓败的房间几欲倾塌,寂静的连只狗叫声都没有。
六十个少年,忐忑不已,高瘦的男子已经离开,但是他冰冷的话语还存留在少年们脑海中。
“三天后,你们只有三十人可以离开这里”。
这就意味着,六十个少年,每个人杀死一个人后,就可以离开这里。
少年们面面相觑,恐惧紧紧攥住他们的内心,短暂的走神后,所有人都一哄而散的离开了。
枯黄的叶,黄土地上,粗狂而温柔。熟悉的感觉用上心头,良家园子就是这样,有熟悉的山头,低矮的房间,坡下的歪脖子树。
顾不得欣赏风景,良尘猫着腰飞快的朝着山上撤去。
少年们分散开后,三三俩俩,和最好的兄弟结伴而行,朝着小村子里面走去。
野鬼坟的人除了太阳和流星这对亲兄弟,其他人都分散开来。这种可以肆意杀人的情况下,几个少年之前的仇恨再次被放大,昨晚的并肩作战的友谊又一次破碎。
友情是一种虚伪东西,几个少年比其他人疑心更重,谁都不愿意相信,像是空头支票,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兑现,相比之下,他们更加愿意相信某种利益或把柄的牵制,可惜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去建立这种关系。
良尘并不担心能不能杀到人,他可以选择不杀人,但是他必须要坚持到三天后活着出去才是最重要的。眼下唯一要解决的是食物的问题。
肚子咕咕的响,昨天到现在就没有吃饭,如果在坚持三天,即使不被人杀死,也会被活生生饿死,这才是最可悲的。
村子不大,但是藏六十个人来说依然是绰绰有余,一眼望去,静谧一片,像是石沉大海,丝毫不会看出里面有人。
在死亡的危险下,被恐惧所包围的少年们恨不得钻到土里去藏着,不敢露出半点身迹。
良尘无所畏惧,漫山遍野的逮兔子,捉野鸟,摘果子,丝毫不在意是否暴露身形,相比之下,其他人更像是杀手,而良尘则是最早死的炮灰。
他却不在意,傍晚的时候,良尘收获不小,山鸽没有捉住,却是逮到一只野兔子,同时也摘到不少的果子,从小混迹在山里,逮兔子这些都是拿手好戏,即使在野鬼坟俩年的时间,他也收获甚多,将野果子藏在几处适合隐藏的地方,足够维持他三天的食物量,保证不会饿死。
良尘相信,二牛耗子他们几个人也会这样干,在杀死别人的前提下,先保证自己别被饿死。
在夜晚没有来临前,六十名少年谁都没有动手杀第一个人。杀手俩戒戒,第一戒戒明,恐惧让少年错误理解为,戒明,是白天不可以杀人。
这种错误同时给了野鬼坟几个少年一个机会,就是充分准备好战斗,以最充分的状态来面对接下来的杀戮。
良尘选择的第一个位置是半山腰上的一个山窖,那是村子没有荒废前用来藏过冬的粮食,目光所过之处,大半个村子都尽收眼底,唯一的死角在自己的头顶山上和眼下的几户人家。
山洞内,良尘啃着野果子,吃着半生不熟的野兔肉,静静等待黑夜的到来。
傍晚的时候,良尘看到了第一道身影是二牛,他大摇大摆的走在村子里面,肆无忌惮。二牛修炼过玄武技,尽管只会俩招,却在这群人中出类拔萃,加上天生的力大无穷,至少得有五个人才能打到他,所以他依然嚣张霸道,毫不畏惧。
良尘有些羡慕,二牛有那种万军之军来去自如的霸道和狂妄是他永远也学不来的。
二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的死角,良尘趴在洞口,透过洞口杂草的缝隙,打量着外面。
夜晚降临,黑暗笼罩着大地,眼睛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良尘只能竖起耳朵屏住呼吸来听取动静。
山村透着诡异,不时响起怪声打破应有的静谧,少年们相距并不远,但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思绪在这样的时刻被无限放大,狭小的藏身地是最黑暗的源头,恐惧如影随形,每个少年都有一种感觉,整个村子就只有我一个人。妖魔鬼怪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从脑海深处被无限放大,闭上眼睛,鬼怪无处不在,脑后,头顶,后背上。
恐惧紧攥内心,周身像是被抽空,窒息令人难以呼吸。
颓败的村子,几百口人死亡,这样的村子,咋么会没有闹鬼?
纷乱的情绪是恐惧的源头,但是少年们却无法控制,越是不让自己想,脑袋想到的却全部是这样,神经绷的像是离弦的弓。在短暂的停顿后,那根线终于断掉。
很快,就有不少人从各自的藏身地大吼大叫的出来,甚至连手上的锉刀都丢失不见。
大约有十多个人,在相互呼应下聚集在一起,鬼怪消失不见,黑暗不再可怕。不多时,村子内,火焰熊熊燃起,少年们围着火堆而坐,因为距离太远,良尘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脑海又回想起当初刚刚进入野鬼坟的时候,那时候也是,空荡荡的深谷内,每当深夜,总会有毛骨悚然的怪叫声发出,尸体随处可见,伴随着他们痛苦的呻吟声,脑袋蜷缩在双腿内,全身颤颤发抖,脸色煞白,整宿整宿的难以入睡。
慢慢的就习惯了,一切都不在那么可怕了。
到深夜,确定四周静悄悄没人找到他位置的时候,良尘终于敢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