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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在冰川上倘佯

冰川曾经让我对她充满敬畏,因为她那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因为她那浸透骨髓的寒冷,所以,每次遥遥仰望几乎与雪峰齐高的冰川之时,心中都会产生一种渴望到冰川上行走的冲动;在这冲动里,既有一种孩子般的好奇,又有一种亲身感受冰川的欲望,更有一种对自我充满挑战的意味。在大自然中那冰川充满诗意之美的存在,一直在我的心灵深处笼罩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前年在新疆旅行之时,我和朋友一行四人,曾在喀什租了一辆出租车去帕米尔高原观光,当被称之为雪山之父的慕士塔格一落进我们的视线之内,我们的心灵就被她那一座座摩天耸立的雪峰和一道道晶莹剔透的冰川所吸引。在行进的途中,当听说慕士塔格雪山中有一个登山营地,并且一道冰川的冰舌就在营地旁。这个消息让我们四人兴奋不已,便立马驱车前去。然而,不幸的是我们租的小轿车,在海拔4千多米的高度上,根本就爬不动坡,并且冰川的融水还把山路弄的泥泞不堪。广东的旅伴诗燕说:“我说让你们租辆越野车,你们偏要图便宜租了一辆轿车。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是啊,本来上天是赐给了我们一个到冰川上行走的机会的,可现在就只能遥遥地望“川”兴叹了……

去年夏天,到被之为“情歌圣城”的康定采风的时候,当问起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时,当地的一个朋友告诉我:“海螺沟是最值得你一去的地方,那里有这个世界上最奇特、最让你感到不可思议的冰川。”我说:“你是不是在吊我的胃口啊?她奇特在哪里?为什么又会让我感受不可思议?”朋友说:“带着你的疑问去吧!当你从海螺沟回来到的时候,我一定能从你的眼睛里读出两个字:‘满意’!”

怀揣着满腹的兴奋,独自一个登上了去海螺沟的班车,下午1点来钟的时候到达磨西镇,这里就是走进海螺沟的入口处。买了门票之后,我没有乘坐进山的专线车,而是选择了徒步。我不想像其他游客那样直奔冰川而去,而是渴望慢慢地欣赏这60余华里的沿途风光。

走进海螺沟中,便见夹路而峙的青山相对而立,耸天入云;山坡上古木苍苍,怪石嶙峋。路上常有车辆往来,路旁时有人家出现。我虽是一人在路上行走,但一点也不感到孤单。我甚至还为那些坐在车里的游客感到惋惜,因为他们在车里缺乏广阔的视野而不能尽情地观赏这沿途的美景。

走到一号营地的时候,已经晚上五、六点钟了。虽然已经走了30华里的路程有点累了,但是我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16华里外的二号营地走去,因为在那里可以好好地泡泡温泉。快到二号营地的时候,虽然前面依然是峰矗岭立,郁郁苍苍,但蓦然回首一望,顿觉天阔山低,发现那些在进沟时感到摩天接云的峰头,竟然一座座地都被踩在了脚下,心中便禁不住涌起了一阵阵唯有攀登者才有的自豪感。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离开了二号营地。经过了三、四个小时的攀登,终于到达四号营地。站在山顶临崖俯瞰,一道冰川就横卧于谷底,特别是看到有人在冰川上行走的时候,心里更是兴奋不已。于是,便紧随着去冰川的人流循路而下。开始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犯嘀咕:“冰川里既然有冰,一定会很寒冷吧?可惜的是我连一件毛衣都没有带啊!”然而,很快我就明白了自己的猜疑多余的,因为快要下到谷底了,空气中还依然是热气蒸腾,没有半点凉意;山坡上的原始森林依然是郁郁葱葱,没有任何寒气影响的痕迹。

啊!终于下到了谷底。在数华里宽的峡谷里,茫茫的冰川就展现在我的面前。由于冰碛物的覆盖,冰川的表面呈现一种灰白的颜色,倒是嶙峋而立的冰岩侧壁上,还能看出那如晶莹剔透的白玉般冰的本色。我怀着一颗激动的心,小心翼翼地翻过一座座冰丘,爬上一面面冰坡,很快走到了冰川上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从这里顺着空旷的峡谷往下看,灰白色的冰川犹如一条游龙穿梭于莽莽青山之间;向上看,巨大的冰瀑犹如一道自天而落的白色冰帘,好不雄丽壮观!我顺着冰坡向上爬,想到冰瀑前去看看,很快便被一个工作人员喊住了,他说:“再往前走危险。许多地方,在冰层下面都暗藏着几十米、甚至几百米深的冰沟或冰窟,若掉下去,谁也救不了你。”正说着话,突然从冰瀑处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声音,接着便遥遥地从那响声处望见一阵弥漫的雪雾冰霰,从冰瀑上倾泻而下,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工作人员说:“你看到了吗?那就是冰崩,接近它,无异于就是接近死亡。”

工作人员的话让我明白了,虽然在冰川上行走不可能像在花园里漫步一样的随意,但是,在安全区内我还是可以轻松惬意地行走在冰丘或冰岩之上的。多少年来渴望在冰川上倘佯的梦想,终于在海螺沟中变成了现实,并且还是倘佯在一条没有丝毫的冷意、静躺在森林怀抱中的冰川里。直到今天还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如此温暖的气温里,冰川是怎样存在下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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