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仨火热的身体就象被捏住了七寸的蛇,软了。
莲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无声无息地滑落。
“愣着干什么?快走!”仨倒下的身体后面出现一个人,右掌举在半空,瞅着她凌乱的衣衫皱眉,又移开目光,“还不快收拾好!象什么样子!”
莲忙把上衣一拢,绑好了裤腰带。
“乔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找过来的。”他不多说,眼睛看着地上昏迷的人,“他发现你的身份了,得处理掉!”
“等等!”
“怎么,舍不得了?”乔木冷冽的目光一扫,她打了个哆嗦。唉,这时候还吃什么醋呀!
“就他刚才对我做下的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我也不可能会迷上他啊!”莲暗笑乔木没有脑子,都说女人谈起恋爱会犯混,男人可不是一样。虽然他们俩的关系离恋爱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好……”
“好好,你杀吧!等风月阁里的人无缘无故发现死了一个管事,还是特拉风的仨管事,到时候查到我们头上来,我看你怎么应付!”
“可是……”乔木心里明白利弊,只是目睹这样的事,总觉得心里象多了块疙瘩,不舒服得紧。
“他这样欺侮你,难道就这样算了?”
莲摇头,自怨自艾:“女人,真是麻烦的动物,到哪里都受压迫。”
“少废话!”
手指向着乔木勾了勾,乔木依言贴近:“哥,这事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虽说他是私底下欺负我,知道的人只有两个人,现在多了你一个,三个人。虽然我们暂时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纵容他的贼胆总不是老子的行事风格。想来想去,只能略略给他点小惩,让他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乔木看着她,脸色古怪。
“他不是特嚣张吗?老子就给他出出丑,也算给他家里做了件善事,替他老娘教训这个不肖的子孙。”边说边在仨的房中翻箱倒柜,搜到匕首,丢开,又搜到剪刀,也丢开,最后掏摸出一只毛笔,这才点了点头。
用口水蘸着半干的笔尖,她在仨的身边蹲下,拍着他通红的小脸,贼笑,“儿啊,接受娘给你的刺字吧!”遂不管他本人意愿如何,在他脸上聚精会神地描画下六个大字。
乔木看清楚她龙飞凤舞的字迹,那张脸憋笑憋得差点内伤。
“走啦走啦!等着我儿醒过来留人吃饭吗?”她丢了毛笔,向着乔木挤眉弄眼。
直至走出房门,乔木这才放声大笑,一巴掌糊在她的小脑袋上:“你这脑瓜子,叫哥说你什么才好!”
莲嘿嘿地笑:“哥莫非也眼馋了莲儿的刺字,行!等哥晚上睡熟了,莲儿一定不负所望,在你脸上左两个美男,右两个帅哥,包哥出去之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乔木伸臂勒住她的小细脖子,吼声:“你敢!”
二人嬉闹着走远。
仨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摸着后脑,想起昏迷前的事,顿时有些懊恼。都说****害人,果然害人非浅。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火辣辣地疼,顺手一摸,肿起一大块。他咒骂一声,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浸了冷水,叠成方块,捂在伤肿的地方。
没捂两分钟,手下一名小工屁颠屁颠地跑来讨好:“仨管事,晚饭已经好了,要不要给您……”话没说完,看着他的脸发起了呆。
仨没察觉,拧着眉毛说道:“送过来吧!”
小工似乎被他脸上的字迹震住,发了一会呆才想起:“阁主明天就要回来,厨房工头让小的给您带句话,给贵客准备的新鲜菜蔬,您要不要过过目?”
仨想起是有这么档子事,嗯了声,取下毛巾道:“是得去看看,别出了什么差池才好。”
小工低垂着头退到一边,又忍不住抬起眼帘直往他脸上瞄。仨管事平时挺严谨的一个人,怎么还会拿自己的脸开这种低级的玩笑?顶着这么一张写满墨迹的脸满阁子走,他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而且,那是些什么字啊,也敢往脸上写?
小工想笑又不敢笑,想提醒他脸上有字,抬头一看,人已杳然无踪。他只得摇头,心中暗道,这是天意,天意啊!
仨一路走来,男男女女向他行注目礼的愈发增多。他心中纳闷,虽然知道自己是俊俏儿郎,不过今儿个受欢迎程度还真是空前绝后。掩唇娇羞的,欲言又止的,乱没形象咧嘴大笑的,他也没空去琢磨这么多丰富的脸部表情。
一脚踏进食堂大门,众多小工奴役占据着几张桌子,正在起劲扒着晚饭。看见他走进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脸上,就象看万众瞩目的明星莅临。喷饭的,汤喝进去噎住的,又笑又咳的,想笑不敢笑的,如此众多的反应引起了仨勿庸置疑的怀疑。他就算再没有脑子也明白事情有些不对,而且,绝对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莲和乔木躲在食堂的角落,拿大海碗遮着脸,笑眯眯地欣赏着自己留在估脸上的杰作。那个小工是她假托厨房工头的名义派过去的,挑了一个最老实最木讷的小工,不让仨出来亮亮相,岂不辜负了她留墨宝的美意。
厨房的工头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两手在污秽的围裙上用力擦拭,又去擦额上的细汗,陪着笑脸问仨:“仨管事,现在怎么来了?请问有什么要差遣的?”
仨脸上一沉,工头一句话出来,摆明了他被人陷害。再扫视一眼在场的众人,小工奴役忙着转移视线。他冷冷的目光一扫,扫到食堂角落,落在捧着大海碗的莲身上。
莲自然不会和他正面交锋,侧了侧身,躲开他的目光。他眼尖,瞥见她海碗底下高高挑起的嘴角,心里顿时生起几分恼怒。
眼睛看着莲,他声音冰冷地问工头:“老李头,你在看什么?”
那上了些年纪的工头正睁着昏花的双眼,在他写满墨宝的脸上扫来扫去。听见他说话,忙低头:“不敢不敢。”
仨语气平静地说道:“老李头,我不是在责备你。我只是要你陈述一个事实,你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
工头搔了搔头:“管事脸上,好象写了几个字?”
“字?”仨咯吱咯吱地磨牙,“写了几个什么字?”
工头大着胆子走前一步,左端详右端详,照着字迹一个一个念道:“人,至,贱……则,无,敌……”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他只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管事,管事,这,这不关我的事……”
“莲!”仨捏紧了拳头,冲着那欲夺门而出的娇小身影咆哮,“你,给我滚过来!”
莲只得收住脚步,脸上挂着尴尬的笑,讪讪地走过来。
食堂里哄地一声,散了个精光。
冲站在门口的乔木丢了个放心的眼神,莲走向前,向仨一本正经地行了礼:“管事唤小的,有事吩咐?”
仨冷眼瞅她,她嘻嘻笑着回视,完全不当回事。赖帐,可是她的强项。丢他的脸能怨得了她吗?早说过老虎屁股摸不得了,你还偏要去摸,丢丑还算小事了,没当场把你的胳膊卸下来,那是卖了风月阁的面子,仨,你要知足啊!
仨没有撕破脸皮发作,只是冷冷看着她,嘴里吩咐工头:“招待贵客的菜蔬,今天运到了吗?”
工头啊了一声,如大梦初醒,连忙点头:“是,是!管事要验菜吗?”
“嗯。”仨淡淡地应着,眼睛仍停在莲的身上,“厨房里的小工,全部赶出去。”手指一指镇定自若的莲,“她留下,就可以了。”
“他?”工头疑惑地瞅了瞅莲,“只是个杂役小工,厨房打下手的活计,怕他做得不利索,不如……”
“就这样定了。”仨一句多余的话没有,象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