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在楼洞里给柴飞打完那个电话,静静地哭了一会儿,她没胆量告诉柴飞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全世界她最不希望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他。
上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几个女孩子都有男朋友,有的还有两三个,每个周末各自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约会,互相借避孕套用,苏阮就趴在自己的床头上看书,晚上十一点会听着音乐给柴飞写信,别人都理解不了她,说她是性冷淡,其实苏阮也会在宿舍没人的后半夜偷看其他女孩电脑硬盘里的小电影,她总是把那里面的男主角想象成柴飞,想象着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的第一次,想象自己穿着内衣跟他在床上抢东西吃,然后听他讲很多她不知道的知识。
在苏阮看来性是一件美好的事,它神秘、神圣,应该发生在撒满玫瑰花瓣的白色床单上,床还应该摆在教堂的正中央,可如今它硬生生闯入她的生活,露出了丑陋的一面,苏阮接受不了,她总是会想起李包子那一身松弛皱巴的皮肤,和胯下骚臭的味道,这让她想吐。
她极力想忘记这件事,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太难了。
苏阮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各种杂音,那些学校里繁杂的传言,即使所有人的兴趣已经开始淡化,转而谈及其他了,苏阮还是会非常敏感,她甚至不能看到有两个老师站在一起聊天,觉得那就是在谈论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她们口中是一个怎样的人,有怎样不堪的动机?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苏阮甚至不知道周一该怎么走进校门,涉世未深的她伪装出的笑脸总是无法做到完美。
由于停电,母亲已经早就睡了,她摸黑回到自己的屋里,靠在床头上愣愣地想事……
床头柜上放着英寒送的车钥匙,就摆在一个精致的大木盒子上面,盒子里装的是苏阮自小收到的柴飞写给她的信件,有鼓励她好好学习的,有指导她文章的,也有劝慰她青春期的那些小心事的,那是伴她成长的过程中珍藏下来的宝贝。
英寒没有追问,但是从他的表现苏阮也可以猜到,他已经相信了所谓的传言,所以英寒的求婚让她非常感动,可感动不是接受的理由,即使没有这件事,她也一样会拒绝,那个嫁给柴飞做新娘的理想还没有完全消失。
已经午夜一点多了,她迟迟无法睡着,忽然,一个短信打亮了手机的屏幕,她拿过来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写着两个字:“开门!”
家里只有她和母亲,怎么还有第三个人发信息要叫门呢?
苏阮觉得奇怪,可能是什么病毒广告之类的,没理。又过了三分钟,那个短信再次响起:“开门!不然我砸门了啊!”
苏阮心中感觉慌乱,她穿上拖鞋轻手轻脚走到门后,通过猫眼朝外看,李包子一张枯瘦如柴的脸在门镜中被拉扯得变形而丑陋,正朝这边张望着……
苏阮隔着门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每个新老师都在我那登记有详细的资料,这有什么奇怪的!开门!”
“……为什么?”
“我找你有话说!”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我数三个数,你不开门我就踹了啊!一、二……”李包子说话的声音竟然大了起来,楼道里的灯刚灭又被喊响,苏阮紧张地回头看看母亲房间的门,她不知道如果母亲醒了该怎么解释目前的状况,更害怕母亲会因为这个跑到学校去,如果让她知道……
李包子已经数到了二,这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空暇的,苏阮打开了门,她本打算欠身出去,然后反身锁上门的,可是李包子动作比她还快,猛地一身酒气撞进来,苏阮顾不上别的,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
“你……是不是告诉英寒我们的事了?”李包子在黑暗中低声质问,他用一个“我们的事”就简单地把苏阮纳入了自己的阵营,把自己一个人的错一下承包给了两个人。
“我怎么会告诉他?是其他人说的……”苏阮不知如何应答,只有解释的份儿。
“其他人怎么会知道?那小子跑来威胁我,威胁我你知道吗?要和我同归于尽,是你的主意吗?”李包子举起包扎着的左手,把苏阮吓了一跳!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啊,他不会的……”
“老子什么都不怕……”李包子的声音又稍稍抬了一点,吓得苏阮赶紧捂他的嘴,“我妈妈在家呢,她要是醒了可怎么办?”
李包子看了看里面紧闭着的卧室的门,又看了看苏阮紧张的神情,得意地笑了……
苏阮的老娘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自己家客厅,在自己熟睡的午夜一点,一个陌生的男人就这样闯进来,把她的宝贝女儿给又一次奸污了……
苏阮起初是拼死不从,但却根本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和声响,只是死命地扯住自己的衣服,李包子喝得醉熏熏的,胆子是前所未有的大,他太沉迷于那个年轻美丽的肉体,以至几天来食不知味,终于在喝大了之后,借着酒胆儿跑来了,一匹狼见到不会反抗的兔子,又怎么会轻易撒嘴?
最后,李包子把苏阮的衣服撕得乱七八糟,却一直未能得手,压低了声音说:“你还捏着干什么?又不是没让我干过,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以为捂着我就不知道里面什么样了?你不同意是吧,那我们就这么耗着,等会儿你妈起来看你怎么说?”
苏阮一下傻了,的确,过去已经无法改变,现在的挣扎还有什么意义?她护着的手就忽然无力了,只求赶紧送走眼前的瘟神……
李包子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仅剩一条内裤,然后忽然停下了手,命令道:“自己脱吧!”
苏阮屈辱的泪掉下来,站在客厅的漆黑里无声地哭。
“那好吧,”李包子作势要朝卧室走,“我去敲门!”
人是你开门放进来的,衣服已经撕成这样自己也没有呼救,如果妈妈醒了看到这一切,会相信自己是被迫的吗?解释有的时候是无力的……苏阮再次妥协了,最后一件衣服,是她自己脱的。
李包子得意地看着苏阮自己褪去最后一件遮羞布,褪掉了最后一点尊严,最终成为一个完全顺从的玩物,他心里非常明白这种女孩的弱点——怕羞、怕张扬,怕别人知道,沉默是谋杀她们的利器,羞耻是控制她们的锁链,而性格里与生俱来的软弱是悲剧的帮凶。
有些人总是会退却的,妄图用妥协来解决问题,面对强权和威胁的时候以为自己只要伸长了脖子挨刀,对方总会有怜悯之心,这种人总是希望以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利益来换取暂时的安宁,却总会因为一退再退而无路可走,就好比打架的时候四五个人围攻一个人,被打的人最傻的行为就是倒地抱头,蜷缩成一团,以为别人打够了自然就会走,却是到最后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实际上,最好的方法是挣扎着跑掉,跑不掉的时候就抓住其中最矮最瘦的一个人打个半死,不要顾及背后的拳脚,只有你露出自己的牙,对方才会停下。
苏阮在自己的家里不敢挣扎,又无处可逃,这是李包子虽然醉了也已经算计好的。
苏阮又怎么会知道,如果李包子真喝醉了就会直接来敲门,而不是发信息试探,他所谓要砸门的宣言也是虚张声势,自己一旦打开了那道门,就已经注定逃不脱这场灾难……
李包子提上裤子满意地走了,苏阮瘫坐在沙发上,扯过一条毯子包住自己,哆嗦着哭了半天,又哆嗦着走到老妈的卧室门前,对着门哭了一会儿,无声地说了无数个对不起,最后才摸索到厨房去,一直没有来电,屋子里漆黑一片,她从刀架上取下一把锋利的尖刀,慢慢地放到手腕上……
5分钟后,苏阮把刀放回到案板上,靠在墙上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哭着捶自己的脑袋,一个软弱的人,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如果自己死了,母亲怎么办?先丧夫后丧女的巨大不幸不该由她来承受,如果自己死了,柴老师会怎么想?他会不会为自己感叹呢?英寒呢?他一定不会放过李包子,如果他把李包子怎么样了,法律一定不会放过他……
软弱的人总是去想“如果”,但他们不明白,生活,不是由如果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