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渐渐习惯了比赛流程的升辰和升弦来说,一天半的等待并非煎熬,海吃海喝了一通之后再次回到比武场的席位上,脸上没有一丝焦躁可言。在暗流涌动的一雪城内享受着这种生活,二人绝非自恃有多大能耐得以坐怀不乱,而是没心没肺到了一种境界吧。
丙哲第二场的落败提醒了所有人川颜最不可忽视的就是他的心法,与此同时还有防不胜防的字诀笔法、剑法、法术,每一项都足以成为击败对手的利器。一天的宿醉加一天的休息,回到擂台上的川颜身上看不出一点作息时间混乱、酗酒的特征,一袭白衣之上一对深邃的眸子,让人读不出他的一缕心思。
凭借身法一连创造出秦宇茫茫多支箭矢都不曾命中目标记录的韩凛也收获了不少的人气,尽管川颜夺魁的呼声远远盖过他,可韩凛在乎什么虚名呢,用自己的能耐取得最傲人的成绩,若是再给川颜制造些麻烦,就足以证明自己了。
“川兄,在下虽然自知技不如人,但还是要提醒川兄一句,我这烈日锤法尚未精通,一旦失去控制我自己也很难把握尺度,倘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不瞒韩兄,川某确实对锤法一无所知,看了韩兄的几场比试也是很有兴趣,也请韩兄给我个痛快得好!”
听到川颜第一次澎湃着战意的回应,全场的气氛瞬间被调动了起来,擂台上独属于两位少年各自的气场也是各据一方,毫不示弱。
与川颜周身的冰寒之气相比,韩凛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炽热的感觉,手中两柄似乎是被鲜血染红的烈日锤伴随着元气的注入愈显通红,给每个人一种骄阳炙烤大地的感觉。
至于川颜为什么看起来较一般人更加重视韩凛,绝非宿醉之后一时心血来潮做出的回应,而是大多数人没有对韩凛的烈日锤法有所反省。
在很多人的眼中,韩凛取胜秦宇凭借的是远超常人的身法,而尚晴的落败提出来又十分让人难堪,所以韩凛威力无穷的烈日锤法在众人的心中并未得到最好的诠释,被忽略了的烈日锤法混沌一式,正是韩凛被无限重视的关键所在,当然,粗中有细的韩凛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作为烈日锤法最不易控制的混沌一式,以付出自己大部分的思考能力为代价将肉体的速度和力量都飙升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状态,虽然看起来是一笔很愚蠢的交易,可在对抗川颜致命的心法时,将自己的脑子变得越简单空白收到的影响就越小,也正是烈日锤法混沌一式偌大的副作用,此刻却成了韩凛有望取胜的最强底牌。
随着上身涨大了一圈的韩凛冲向川颜,决战前的第一场战斗拉开了帷幕。尚晴凭借着红莲山涧的穷奇身法勉强弥补了一些武器的缺陷,却还是倒在了烈日锤下,在攻击范围不远的兵器中,韩凛的烈日锤在熟练的运用之下似乎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进可攻势如火退可应对自如,尚晴小巧的袖里剑就吃够了苦头。而川颜的短剑看起来也是劣势对局。
果不其然,烈日锤法的施展使得韩凛的身体力量并不比神魔附体的曾进之弱,一锤接一锤以攻代守地无缝衔接,川颜阻挡的第一剑就导致他手中的短剑产生了不小的扭曲似乎要断裂开来。
“退!”一向像游学者无名一样敢于迎接任何招数的川颜仅仅一个接触就选择了不能硬抗,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手中承受不了过大力量而嗡嗡作响的短剑,川颜的身形开始向后退去。
看到这一幕,分为两大阵营的普通观众开始“有理有据”地分析起战况来。
“要我看哪,川颜能一路走到这儿全凭他那股巧劲儿,你看那什么卜南门啊、凌秋啊,一个个都关公面前耍大刀地显摆自己,最后都弄得狼狈不堪,现在好了,韩凛不由分说直接给你穷追猛打,哼哼,看你这股巧劲还哪有地方去发挥。”
“你懂什么?”还未等之前说话的年轻男子说完,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就嚷嚷起来,“韩凛就一傻大个儿,把自己力气挥霍光了就是只纸老虎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听说过没?咱川颜先让他嘚瑟一会儿,过会儿韩凛没力气了,不就任由川颜摆布,到时候我就等着看这傻大个输得多难看了。”
“傻大个儿在说你自己吧?”年轻男子被打断了话已是有些不爽,再听到对方完全不和自己一个阵营的言论,赶忙找准切入点进行还击。
转过头有些鄙夷地看了后面一众无知的吃瓜群众一眼,升辰自动过滤掉了这些食之无味弃之不可惜的……垃圾。
在韩凛滴水不漏地进攻之下,川颜短剑快到极致的速度竟是被憋在了手里使不上劲来,所能做的只有吃力地阻碍着烈日锤对自己的接近,而渐入佳境的韩凛则继续加紧着攻势,终于在川颜百密一疏的时机用一柄烈日锤抵住了川颜的短剑,另一柄烈日锤狠狠地向川颜砸去。
当然,空手接烈日锤对一般的少年来说是痴人说梦,在川颜这边倒是有些可能,迅速地将字诀笔法在空中成型,尽管太过仓促川颜写出的寥寥几笔不足以完全应对韩凛威力极大的一锤,但也为他争取了点滴时间,以左手隔空被震得几乎麻木为代价,川颜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侥幸逃脱,并与韩凛拉开了距离。
艰涩的咒语缓缓在脑海中念出,即便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川颜还是象征性地用出了心法,不出二人所料,韩凛在遭到心法攻击以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就像朝喝醉酒了的人头上狠狠地来一拳他都不一定有痛觉一样,韩凛只是觉得脑袋微微痛了一下,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与川颜拉近距离。
自比武会开始,川颜最狼狈的模样非此刻莫属了,一向充沛的元气在高强度的抵御下隐隐出现了要告罄的征兆,川颜开始将熟练的剑法发挥到极致,可就在灵巧的短剑游荡在烈日锤之间伺机待发的时候,韩凛的战意被激发到了巅峰,一记烈日锤以川颜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抵在了他的胸口上,下一刻从未有过败绩的川颜竟是口吐鲜血地倒在了擂台之外。
“!”此时,在座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有难以置信的,有欣喜若狂的(毕竟押注区的赔率就在那儿,一旦韩凛取胜,这些人的收入会极其可观),有暗暗打气的,当然,不可思议是主要情绪。看到一向应对起各路招式都不慌不忙的川颜初尝败绩,升辰也没有例外地露出一丝动容。
没有让迅速到达身边的裁判帮助自己,川颜在挣扎了一下之后爬了起来,咧咧嘴看向不远处关切地望向自己的韩凛,川颜满不在乎地擦去了嘴角的鲜血,调整起自己的状态来。
真正的强者,敢于在任何逆境中直面挑战,忽略一切他人的眼光,川颜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
一刻钟的暂停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川颜琥珀色的瞳孔接触到韩凛炽热的目光,二人都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