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两个人安静了,因为看不见对方,谁都不敢先出手。
黑暗当中,那些掌门已悄悄溜进温府深处,欲窃取观景阁的宝物。顾文浩亦不知所踪。
颜如意庆幸,黑夜对她有绝对的优势,因为她超常的视力可以在黑夜里行走自如!她飞上舞台,无声无息地刺荣亲王一剑,荣亲王吃痛盲打,却打不中偷袭之人。
那一剑只刺伤荣亲王的左手臂,算不得成功,颜如意再次出击,岂知剑到中途,剑身突然发亮,暴露颜如意的方位。颜如意来不及抽身返回,已被荣亲王劈一掌在肩上,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渐在面台。说时迟,那时快,温鑫的暗器借光而去,这次不是银针,是枫叶暗器,共五片。
五片枫叶分层次地射向荣亲王,最先到达的是前三片枫叶,荣亲王轻松避开,却避不开紧接而至的两片枫叶!那两片枫叶深深地插入他的心脏,他应声倒下,重重地砸在舞台面。
温鑫跑到颜如意身边,心痛爱怜地抹去颜如意嘴边的鲜血,道:“我们报仇了。”
“尘儿,小心!”宫恒惊呼,立即跳过去拉开温鑫,荣亲王的如猛虎复苏,狠狠击来一掌,掌风吹着颜如意的秀发,如惊涛骇浪般强劲,直把颜如意震出舞台!颜如意震出舞台的同时,甩出玉兮剑,玉兮剑没让她失望,已穿透荣亲王的腹部!
荣亲王凄厉地笑着,用内功逼出玉兮剑和枫叶,怒道:“就这点偷袭功夫,以为能杀得了我吗?”
“奸贼,该我向你讨债了!”宫恒一直观战,就是要寻找荣亲王的弱处,借着玉兮剑的光芒,宫恒狠出一剑,功力比温鑫更深,杀伤力更大。荣亲王被逼得连连退后,吃力抵挡。
温鑫追来时,已接不住颜如意,眼睁睁地看着颜如意摔向酒桌。恰是这时,天空落下一道金光,吸住颜如意,她才没重摔在地。
此时是日食过程中,最璀璨的一刻,乃日环食。这道金光正是来自日环食的光芒。大地有了微弱的光明,这道金光的到来,瞬间照亮颜如意周身五十米的范围。
温鑫忆起颜如意曾经在玄机林被一道天之光芒笼罩,随后便消失一个多月的事情,此刻颜如意又被天光笼罩,他想起颜如意前些日子说过:成婚之日,天有异象,她将永远消失!
不!不能消失!温鑫紧紧拉着颜如意的手,哀求道:“别走,求你别走……”
“二哥,我听到天边有人叫我‘伊儿’……她要把我带走……”颜如意紧紧握着温鑫温暖的手,预感到自己将永远消失在人间,眷恋地望着温鑫,泪花飘落,滴在温鑫的手。
“如意……别走……”顾文浩负伤追到窗口,颜如意已消失在黑夜中。
心,空空落落。
他知道,一次的缠绵换来的是此生的遗憾,她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因此嫁给他。他悔恨自己为何不多忍耐些时日,只要朱潇尘被处死,她死心了自然会喜欢上他!
可他今晚像着了魔,看到她新娘的装扮,他便控制不住内心的狂野激情,只想占有她。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绝不会伤害你……”顾文浩松开掩着伤口的手,觉得身上的伤再痛也不及心痛。
月光皎洁,万家灯火灿烂,展示着京城的繁华似锦。
只有城门是紧闭的,安静的,没有一丝活力。
“什么人?”城头守卫大喝一声,隐藏在暗处的兵立即现身,张弓对着城下的孤零零的呆立的女子。
她怔怔地望着面前那扇紧闭的城门,人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身上的那袭白色衣裳在显得那样的耀眼与纯洁,但她眉头深锁,神情恍忽,美丽的外表之下看不到一丝灵气,只有绝望清冷的眼神。
静默,静默了许久。
城头领兵觉得此女衣着单薄,在秋风中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得生起怜香惜玉之心,暖声告诉她:“入夜以后,谁都不能出入。姑娘,请你回去休息,明早再出城。”
颜如意缓缓地抬眼,清冷的目光落在城头林立的弓箭手及那个领兵,眼神突然充满怨恨,骂了一句:“臭男人!”
白影凌空而起,眨眼便落在城头。拉紧弦的弓箭纷纷松开,那些弓箭手饥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寂静的月夜,送来一个绝色天香女子,立即激发城头守卫的欲望,空气中已弥漫浓浓的欲望气息。
颜如意甚觉恶心,又骂一句:“呸!恶心的臭男人!贱男!”说完飞下城门,离开京城,守卫只看到一团白影渐飞渐远,消失在黑夜里。
秋夜,已深。冰凉如许。颜如意的脚步没有停下,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想远离京城,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
她奔跑着,向西而去。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贞操被不喜欢的人夺走,她已没有面目见自己心爱的男人,这种极度的羞耻淹没她的一切美好想法。无论她跑多远,床上的情景总是硬生生地冒出来,让她撕心裂肺地痛着。
不如了此残生罢?
月已西斜,秋风更加萧瑟,静谧的四野,山崖的轮廓渐清晰,嶙峋的边缘,如刀峰尖锐且冰冷。
沉重的脚步声,衣摆拂过脚下的荆棘。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悬崖,是解脱痛苦的好地方。这地方为何如此熟悉?颜如意的心颤抖起来,泪水再次模糊双眼。这个悬崖,确实熟悉,因为这是她儿时与朱潇尘逃难坠崖的地方。
儿时与朱潇尘在黑夜携手逃亡的情景此刻清晰而深刻:他牵着她的手奔跑,铃铛镯子的清脆声与追杀声在黑夜中是那么的嘹亮。两人慌乱逃跑,没注意前方已无路,她比他先坠崖,两只小手紧紧地握着对方,他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脸上,恐惧中,她听到他说:“小妹妹,别放手,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此刻的回忆,青涩甜蜜,却让她更伤悲。她已站在悬崖边,合上泪眼,凄然一笑,道:“我只能放手……二哥……对不起……”
踮起脚尖,纵身一跃,孤影坠落,颜如意香消玉殒……
崖下嶙峋的崩塌石堆下,唯留一个冰凉的躯壳……
月光依然皎洁,照着清冷的大地,照着冰冷的岩石、冰冷的身体,没有一丝怜悯和惋惜。颜如意,她,已魂断崖下,孤寂地走了。
只有秋风与明月相送。
三日后。温府的大门,贴上了封条,官兵驻守在外,人们纷纷猜测温府的各种可悲的命运。温府富可敌国,早已是朝廷垂涎的一块肥肉,如今被贴上封条,可想而知结果是怎样。
温府虽然被官府封了,但温府的生意却丝毫不受影响,这是一件让世人甚觉怪哉的事情。
围观的街坊邻里悄悄地议论着:“听说温爷是皇亲国戚!”
“听说温府和朝廷关系匪浅!”
“听说温爷明日午时在午门被处斩!”
“有这种事?温爷为什么要被处斩啊?”
“听说,温爷就是假死的六皇子,犯了欺君大罪!皇上要处死他!”
“你们都听谁说的?”
“不知道。”
尚书府。顾海与刘英在顾文浩的床边焦急踱步。床上的顾文浩一脸惨白,昏迷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