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雅舍’虽是文人墨客常聚首之地,但此处消费甚高,一壶茶的价钱是颜如意一日工资的两倍。为了打探消息,颜如意在此兼职当茶水工,专门给各桌才子上茶。后天便是恩科考试的日子。今晚的书香雅舍客流量比平日更多,原因是有人传言这里有恩科试题出售。颜如意忙不迭地给这些文人上茶,从他们急切的心情可以看出他们在等待什么事发生亦或是什么人到来。片刻,一个清瘦的小厮跑进来,手里拎着一卷红纸放在店中央的高架桌,拉长声音喊:“恩科试题来了!”
众人立即围过去,伸长脖子观看,等待店长刘长运发话。这个刘长运年纪一把,却是一个文雅之人,据说他有什么亲戚在翰林院,所以大伙都相信他的试题来源可靠。刘长运故意憋了一会,让大家干着急,这才慢吞吞地解释此试题的可靠性与命中率。同时,他说了此试题的价格:最低一百两!
出价买题的人争先恐后地挤向高架桌,给的价钱一个比一个高,已涨至一千两。最后以一千五百两的价钱卖给一个红缎锦袍的少年公子。那公子小心翼翼地包好试题,生怕被人偷看了去,他付了钱,带着试题上马车,迅速离去。店里的气氛随着那个少年的离去发生了变化,有人惋惜,有人生气,有人诅咒,更有人掀桌发泄,完全没了儒雅的姿态。颜如意寻思着为何会有恩科试题泄露,这时来了一个客人。那客人行动敏捷,径自走进后院清净的一间上好的厢房,颜如意只看到他的背影。这个背影一闪即过,颜如意身子却僵住了,仿佛被电流触到,他手中的空茶壶哐当一声坠落在地,把店里嘈杂的声音震住,顿时安静下来。
“二哥?”如意钻过人群,跑向那个背影所进的厢房。他不敢确定那个背影是不是朱潇尘,于是悄悄地躲在厢房的窗前观看。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娇声细语:“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进行中,您尽管放心。”
“我知道。”一个浑厚充满磁性的男声传出来,颜如意霎时怔住了,是朱潇尘!的确是朱潇尘的声音!
颜如意心儿一颤,这声音绝对是朱潇尘!寻思着满腹的疑惑就要得到答案了,颜如意便激动不已,立即跑到厢房门口。正要扣门,里面传来一句话让颜如意瞬间僵硬,心头被大石堵住般,险些窒息!那话正是朱潇尘说的:“沁儿,等事情办妥,我就娶你过门!”
“骗子!”颜如意怒上心头,狠揣一脚,门大开。正在相拥的两个人两眼喷火,正瞪着颜如意。
颜如意愤怒的脸突然惭愧起来,因为他看清那个男子并非朱潇尘!此男肤色黝黑、眉毛杂乱,活脱脱一个野人的样子,甚至有几分猥索,哪能与潇尘的俊朗潇洒媲美!他怀中的女子穿着极少,雪肤丰腴,自有几分姿色!
“骂谁骗子?”那女子已脱开男子的怀抱,健步冲来,扬起手掌便要打颜如意。颜如意才不吃这亏,早已躲到一边,道:“两位误会了,我是这儿的送茶小二,是给两位上茶的!”他的话说完,那男子的目光停落在桌上的茶壶,又盯着颜如意,那眼神就是告诉颜如意:“你撒谎!”
颜如意面色一红,跑到桌前把茶壶拎起来,微笑着解释:“这壶茶凉了,我来换一壶……嘶……”他立即松开茶壶,跳到一旁猛吹那根被烫到的手指。
“此人大有问题!”那女子关上门,一脸怀疑地看着颜如意。黝黑男默不作声,沉着脸,一步步靠近颜如意。颜如意汗毛立起,只觉此人不仅有野人的样子,还有野兽的气息!不知这个黝黑男想做什么,颜如意不由得得瑟起来。
“别过来!”颜如意靠着墙壁,身形一闪停在另一处。黝黑男见他犹如泥鳅般滑溜,近不得身,不禁露出狐疑的神色,把颜如意上上下下浑身打量一番。
“别那么看着我,我实话告诉你们!”颜如意被他们狐疑的眼光看得极不舒服,便道:“这是误会!我的确是这里的店小二,刚才经过门口,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像极了我二哥,我才冲进来的!”
“你二哥?”黝黑男听着颜如意娘娘腔的声音,便忍不住瞟了自己一眼,那意思很明确:就你那娘娘腔的声音,我怎么会是你兄弟!“我现在总算明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原来声音也有相似的!”颜如意感叹,但是黝黑男不理会他的感叹,当然不相信他的话。
“带回去!”黝黑男依旧怀疑地看着颜如意。那女子应声抛出一条腰带,缠在颜如意腰间。颜如意大惊,忙喊了声:“玉兮剑过来!”话音未落便看到一把剑破窗而入,停在颜如意手中。颜如意削断那女子的腰带,道:“只是误会一场,为什么要兵戎相见?你们是野蛮人,哼!”言罢欲走,黝黑男突如其来挡在他前面,拽拽地问:“你是谁?”颜如意盯着此男黝黑亮泽的脸,被此男深邃且充满野性的眼睛撼动心灵。颜如意怔怔地望着他,忆起在苏州城外初见一叶枫的情景,甚觉此男的眼神与一叶枫极为相似!
“他不是一叶枫!”颜如意恼自己可笑的错觉,竟傻愣愣地盯着一个陌生男子。
“告诉我,你是谁?”黝黑男疑惑地看着他。
“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就是不把名字透露给不喜欢的人!”颜如意横剑在前,仗着自己有把神奇的玉兮剑而藐视此男。
“刘长运!”黝黑男的目光逼紧,大喝一声,该店老板立即跑到门口敬畏地询问:“温爷有何吩咐?”
“进来!”黝黑男带着一股威严下命令。那女子立即开门,刘长运随之恭敬进来。门又关上。
“他是谁?”黝黑男指了颜如意,很不高兴地问。
“回温爷的话,他是本店新招的小二,叫木有意。”刘长运狐疑地看着颜如意,恭敬地问黝黑男:“是不是木有意让您不高兴了?我立刻辞掉他!”
颜如意瞪了老板一眼,正想说“辞就辞,谁稀罕!”这时黝黑男奇怪地笑了,道:“不能辞掉他!给他加薪!”
“什么?”颜如意惊讶地看着黝黑男,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黝黑男保持着那份奇怪的笑容,继续道:“他的工钱改为一天十两。”颜如意惊讶,那女子惊讶,老板更惊讶!刘长运眼里除了惊讶,还很嫉妒,他虽是老板,却也是替人管理的,他的日薪才八两!
“我不要!”颜如意回绝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的表情很淡定。黝黑男觉得意外,又奇怪地笑了,对刘长运道:“再加十两。”刘长运懵了,不知这个温爷抽哪根筋!
“你有什么资格定我的工钱?你又不是老板!”颜如意断定此男拿他寻开心,因此很不乐意。
“刘长运,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给这里的伙计定工钱?”黝黑男目光威严,盯得老板浑身颤抖。刘长运频频点头答:“一切由温爷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