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侍女碧玉不离不弃,她一心照料秦正阳,他希望前秦正阳好起来,才能继续寻找千月小姐。尽管千月不是自己弄丢的,但心里还是隐隐感觉不安。因而她愿意陪着秦正阳继续寻找千月。
当她把心里话告诉秦正阳的时候,秦正阳惊愕说不出话,他没有料到,这个一向不爱说话的丫头竟然有那么大的韧性和决心,更感动她的执着与不离不弃。他让自己迅速好起来,于是他决定带着碧玉一同上路,千里寻女。
这样的消息,让亦轩很久缓不过来。无情的命运总在瞬间改变它的面目,让人来不及酝酿其中的悲喜。他无论都想不到事情会这样急转急下,这就是人生无常吗?
他深深为千月担心,那个小小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别人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中,他打探出千月被拐走了,被拐到哪里了?他决定留下来一探究竟,希望能知道一些眉目。
再说千月和芷嫣,自从上次的“针锋相对”以后,关系反而逐渐好起来了。千月发现芷嫣不是那么不讲道理霸道的小姐,她有她的柔韧。芷嫣也终于发现,这个每天认真服侍自己的小丫头,骨子里竟然和自己一样的倔强又不失娇俏,她慢慢喜欢上这个不能说话的可怜女孩了。
昨夜下了一场春雪,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梦一般的美景,让人如痴如醉。千月伺候芷嫣喝完药,她推开门跑到院子里堆起了雪人。南方是不落雪的,雪对千月是新奇又美丽的,她兴致勃勃地动手地堆起一个和她一般大的雪人。
“如果再加一双眼睛,一个鼻子那它就活了。”一听这声音,千月紧张,猛然回头,芷嫣正笑语晏晏站在她身后。
千月顾不了许多,她牵起芷嫣就要往屋里走。要知道,林老太规定芷嫣平时足不出户,有阳光的时候怕她晒着了,下雨的时候怕她湿了,有风的时候怕她凉了,简直把她一个瓷娃娃一样供养着。这样一个天寒地冻的下雪天,芷嫣竟然第一次主动踏出房门,让自己裸露在冰天天雪地间,若老太太知道了,所有的下人都会受罚的。特别是伺候在她身边的人,一定是会被严加惩处的。胖嫂千叮咛万嘱咐伺候小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免得遭殃。可万万没料到,最不可能发生的事今天突然发生了,能让千月不紧张和担心吗?
芷嫣挣脱千月的手,对千月外加手势说:“我想玩雪人。”
千月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芷嫣不管不顾,回头蹲在雪地上,用手掬起一掌的雪揉成一团做成雪人的鼻子。然后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热闹很动听,这是千月第一次听到芷嫣那么欢快的笑,也是她进陈府以来听到的第一次笑声。原来,芷嫣小姐笑起来是那么美呀!千月也笑了。
芷嫣从小喜欢下雪天,但她从来没有机会在雪地里行走,更不要说玩雪人打雪仗之类的寻常人家孩子玩的游戏了。刚才从窗里看到千月一个人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她按捺不住了。看看此时身边只有千月,她就偷偷走出来了。脚步轻轻巧巧第一次踏在松软雪地上,她感觉无比的新奇。深吸一口气,虽寒凉却清新,原来屋外的天空是那么高远,雪中的风景是那么美丽,她怎会错过那么多年呢?她有些恼怒自己了。所以,当千月要她回屋的时候,她岂肯?
“来,你陪我一起玩。”芷嫣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千月还是摇头,她知道玩后的严重性。
“别怕,有我,祖母不敢为难你。”芷嫣很明白千月的担心,因而她说出来,替千月解决后顾之忧。
千月知道芷嫣的话是可信的,但她仍然不敢放肆。这陈府的规矩她了解,凡是犯错的下人没有一个不被惩罚的。前些日子她刚刚目睹一个大丫鬟因为不小心弄坏了一个陶瓷,被大管家老全命家奴打了大丫鬟50个手板,真让她心有余悸。
“别怕,快来呀!”芷嫣弯腰揉起一团雪球,向千月砸去。眼看雪团即将砸到,千月灵敏蹲下,雪球从头顶月过去了。芷嫣袭击不成,急得跺脚,千月得意地扮了一个调皮的鬼脸。
芷嫣不服气,继续向千月砸雪球,千月一躲再躲,最后她也忍不住拿起雪球,两个女孩就这样在雪地里尽情地玩乐。都说乐极生悲,夜里,芷嫣真的病倒了。全身发烫,满嘴说胡话,吓得胖嫂不得不向老太太禀报。
这一下惊动了陈府上下,老太太哪里敢耽误,在丫鬟的搀扶下,急急往芷嫣得厢房赶来。千月知道自己闯祸了,在劫难逃。她很害怕,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处,惴惴不安站在一旁。
“太夫请了吗?”老太太坐在床前,用手摸摸芷嫣得前额。
“回老太太,请了!”老全连忙应声。
“这些日子都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老太太犀利的目光盯着胖嫂和千月。
胖嫂和千月同时低下头,不敢出声。胖嫂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因为她出门抓药回来的时候,还看见两个孩子在玩雪仗,她知道大祸临头了。
老太太还想再继续追问,此时有个丫头进来禀报说太夫到了。这袁太夫可以说是芷嫣的御用医了,一直以来芷嫣的身体都是由他掌管。但无论他如何尽心尽责,都不能把芷嫣的病根除掉。三天两头就要往陈府跑,对芷嫣的身体和反复的病情,他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芷嫣这次发病来势汹汹,面色潮红口焦舌燥,呼吸急促,高烧伴有呕吐,乱说胡话。袁太夫细细搭脉,发现脉象急乱,他一时很难判断病症。断不了病,就下不了药,他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很多时候,太夫没有办法的时候总是把人死马当活马医的。他赶紧写了小柴胡的药方子,陈老太太立即命令家仆去药店抓药,因为三更半夜,家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药抓回来。陈老太太又命令千月马上去熬药。熬药很耽误工夫,芷嫣正烧得厉害,一定很难受。千月想起曾在一本医书上看过一个退烧的法子,她跑出屋外,捧起一掌的雪赶紧放进一个小布袋子,然后轻轻放在芷嫣的额上。
“小妮子!你在干什么?”陈老太太大声呵斥,这小哑巴也太胆大包天了,不去熬药竟敢在这里胡来。
千月打着手势表示,这样可以给芷嫣降温。胖嫂赶紧给老太太解释。
“降温?你懂什么?太夫在这里你胡闹什么?给我滚出去!”陈老太太暴跳如雷。
“老太太,这个法子可以试一试……”袁太夫说话了,虽然他没用过这样的降温方法,但当务之急只能如此。他不禁多看了千月一眼,这样丫头看起来很镇定,做事不慌不乱,她是怎么想到的?
看到袁太夫不反对,陈老太太也不好再骂,她又命千月赶紧去熬药。小柴胡药方子对千月不陌生,因为父亲常给病患开这一味药剂。但芷嫣小姐今天的症状似乎很不一样伴有呕吐现象。因为芷嫣常生病,府里会常备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她想了想,在药柜里找出了一些桂枝加到了药材中,继续熬。
芷嫣喝过药后,半盏茶功夫,所有的不适症状都渐渐消失,出了一身汗,她终于可以安然入睡了。至此,一屋子里的人才舒了一口气。
“改日再找你们算账!”陈老太太临走的时候丢下了这句话。所有在场的下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惩罚在等着他们。
再说亦轩,在小镇呆了数日,每天都向街坊邻居打听有关有关千月失踪的情况。但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谈探听到,他不禁更加焦虑万分。但他明白,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会留有痕迹的,他不泄气也不甘心,相信自己一定能寻找到一些线索的。
这天,他走累了。来到镇里的一家茶馆。任何地方的茶馆都是新闻和故事最聚集的地方,天南地北,烧杀抢劫,风流韵事五花八门都能在这里听到。今天茶客几乎满座,亦轩好不容易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店伙计很快上了第一道茶。亦轩一向喜欢品茶,他一闻茶香,就知道这是正宗的西湖龙井。轻浅一口,甘甜入肺,疲惫渐消。
邻桌几个中年男子在喝茶聊天,一个瘦高的老头说话的嗓门很大 “哎,知不知道,前两天邻村刘老爷的公子被绑票,交了一大笔的赎金才得以放还。”
“去钱消灾,人平安就万幸啊!就怕被撕票。”另一个小个子的中年男子接着话说。
“据说,这伙人和卖拐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坐在小个子身边的大胖男子压低声音说。
“是有这么一说。”瘦高老头又接过话:“这伙人太猖狂了,专门挑富家公子绑票,寻常人家的闺女就卖拐了,这世道真是太乱了。”他连连摇头。
“三爷,你说秦家丢失的小姑娘会不会?”大胖子还没把话说完,就被称作三爷的瘦高老头摆手制止了。
“闲话莫谈,自求多福,自求多福,喝茶!”小个子男子识趣地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