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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懵懂少年老子孙

中央之地,是为神州。大禹治分九州,得豫州。豫州位居天下之中,故有中原,中州之称。

豫州地界有一小城鹿邑,本是微末的豫州小县,却因世人相传“道德天尊”老子出生在此地。故而境内百姓大多信奉黄老,修道炼丹之风盛行,庙观道场之兴盛十里一观。

鹿邑城中有长街一道,名唤青牛街,传昔日老子骑青牛行的就是这条长街。

长街由南城往北城走,处在长街中央的不是县衙,而是一座大宅,高墙深院青砖瓦墙,气象森严。

小城竟有如此的豪院,城中百姓都知道这座宅院的主人家是谁,当朝天子钦封“大成至圣道德衍圣公”老子——第七十一代孙李崇风。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春风抚面,柳芽微露,生机初显。然而从宅院里垂出的杨柳枝条早已是杨柳依依,浓荫密绿。似是告诉人们此间不同外面,大宅外长街上往来行走的百姓也对此习以为常,若是哪天宅院里不是这般景象才见怪的很。

两扇鎏金铜门后面就是众人欲知不得的世界,果真风光不凡,宅院里阁楼精舍,水榭歌台;朱甍碧瓦,画栋雕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重重道道间可谓气象非凡。

宅中摆景都是华丽秀美,这边花草盆栽,奇石异景都是外间罕见的事物,就一株花草而言,是远从长安圣天子御园中移来的,价值千金而不换。更别说奇石异景具是天南海北而来,千金尚不可得。

庭院里诸相皆是风云从龙虎,四象俱全。无论游龙盘首柱,玄龟镇屋檐,紫虎山林壁……离离总总,可见主人家的威严,当今天子认老子为祖宗,故而这李府上下煌煌而贵。

宅院有九进,意喻大道九九归元。在宅院第三进的西院里,算是大宅院里最破落的一处,鎏金的铜门涂漆已经没了多处,露出了生锈的铜门。院门上题有“列缺阁”左右门联已经残不可见。

时值正午时分,与别处丫鬟仆役鱼贯穿梭的景况不同,宅院里静悄悄,不见人影,若不是正房的门开着,恐怕就当作废宅对待了。

宅院里面清爽的很,没有花草小树,地面由青砖铺就,青砖上覆着一层细沙,两旁置放着兵器架,十八般武器俱在上面。

不料此时,从主宅忽的奔出一位状似疯魔的青袍少年,少年龙行虎跃,几步行来劲风阵阵,内气贯与青袍,如游仙御风,飘然栩栩。

少年生的眉目清秀,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双眸子,不似常人的混沌,也不似灵动深邃,略显无神的双瞳或有或无。说是引人注目间又让人略去。

少年身着一袭青袍,宽大的长袍下是略显清瘦的身子,配上少年莫名的眼神,给人不似别扭的感觉,仿佛浑然一般得体。

“成了,嘿,今儿哥的神功大成了……”少年高声叫喊着,语中透着一股狂喜。

院里南边偏屋的窗户‘吱扭’打开,一个迷迷糊糊的老头子探出头来,人已经是苍老不堪,杂乱的白发胡乱的堆在头上,山羊胡子一翘一翘,佝偻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探出了窗子,老头子眯着浑浊无光的眼睛,没有焦点的瞪着眼睛,有气无力气息微微的呻吟:“少爷,你的饭老头子放在屋里了,你自己招呼着吃吧……”

老头话一说完,就如老龟缩脖,慢吞吞的把起来的身子收了回去,也不知道刚才的话是对谁讲的。

“少爷我今儿不在屋里吃!”

少年翻了翻白眼,一路跑到偏屋的窗户下,隐现无神的眼中露出顽皮的狡黠,伸出两根指头,如苍龙探爪,顺势向窗户里的老头子戳了过去。

“没钱!”

老头子似是对少年的手段早有准备,“啪”的一声把少年快要伸到眼睛里的手打开,浑浊的眼睛挤出一点市侩,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浓痰,方才缓一口气叹道:“这个月的例钱都给你买固本强元的药材了,哪来的钱让你出去……”

少年一听鼻子都气歪了,怒气冲冲的一把将窗户甩下,发出残破的撞裂声,迈开脚步腾腾转过偏房一脚把门踹开,箭步进入房间,就要破口大骂。

不过还没等少年开口,就被老头子吓了一跳,只见老头子铁青着一张老脸,老脸上沟壑的皱纹以及点点的老人黑斑仿佛吞人恶鬼,恶狠狠的盯着少年,大有一语不对就动武的意思。

纵使老头子一副立马咽气的样子,少年还是露出了惧色,自打自己有了记忆,这老头就是一副短命鬼的样子,看着下一口气就没了的样子,但十几年了还活着,并且活的很好。

暗中缩了缩脖子,回过神来不想在老头面前示弱,忙挺起身子,少年一副色厉内茬的样子的扯皮耍赖骂道:“呸,老头子,别以为小爷我不知道。每个月小爷领的月钱是十贯钱,给院子下人的例钱是二十贯钱,你把小爷的例钱拿走不算,还把给下人的例钱也拿走。一个月三十贯钱,小爷买药顶大天了十贯钱,你照顾小爷也算周到给你一贯钱,那剩下的十九贯呢?”

说道后面,少年想起自己被贪墨了十几年的钱,心疼的厉害啊。

“屁的十九贯!”

老头子无疑是奸猾老道的老狐狸,果真是老而不死的一个老贼,吼出声来把少年吓了一跳,且不说是多么的中气十足,苍老中透着一股凌厉,破风而至。

老头子一吼镇住少年不说,接着又狠狠地拍了下书桌,力道大的足足把书桌上的事物震了起来,少年也被惊的一个趔趄。

“咱院子里就老头子一个人做活,每天做饭,打扫院子,做西席老师、教你武功……你五岁没了爹娘是老头子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的!”

老头子一口气说了老长的话,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翻着白眼好像就要咽气的样子,好不容易缓过来不等少年插嘴又紧接着又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老头子做了这么多活,少说该拿三十贯钱!每个月是老头子我白养你长这么大,亏你还好意思和我老头子要钱”

少年顿时无语,清秀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把屎一把尿的话都能瞎编,貌似自己四岁就不再往床上撒尿。。得了,自己倒成了欠他的了。

看着老头子深以为受伤的老不要脸的样子,少年颓然放弃了,况且自己即使想抢钱也打不过老头子。

“哼,莫非小爷没讲过念你年老寻几个奴婢代活,是你说省钱你一个人就可以了,那会没说你要拿那么多钱吧。”少年提起这事就怒不可遏,哪个叔伯弟兄的身边没有个可人的小娘,不说有了小娘如何如何,就说这面子上也光彩,可恶的老东西。

老头子又面不改心不跳的强词夺理,吹着山羊胡子,还振振有词的为了少年好;“老头子是怕你学坏了,你也知道老二家的二郎把‘屋里的’弄大了肚子,最后还不是落了胎。老头子是为了少爷你好,作孽啊!!”

完了还对着少年叹息了几声,摇头晃脑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

少年翻了个白眼,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一样,想到这少年又生气了,别的兄弟不管年纪大小都是胭脂里滚过的好汉,哪像自己,从小到大貌似连个小娘的手也没有摸过,每次自己都是兄弟嘲笑的对象,岂有此理……

话说,那小娘的小手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呢!

好在二哥,也就是老头子嘴里的二郎,家里排行老二,说是要带自己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好男儿”,少年很期待。。

钱虽然没有要到,少年还是悠哉悠哉的晃荡出去,不过在出门前,好歹也得整理下仪容,总归是城里百姓瞩目的“衍圣公”家的小子,不能丢人不是。

散乱的头发胡乱的打了个发髻,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青袍,少年摇头晃脑的度了出去。

一路走出宅子,沿途来往的下人见了少年都是行好见礼,口称“九郎”

虽然少年在大宅门里不受“衍圣公”的疼爱,但下人们尊卑之道还是晓得的,况且少年不是个和气的主。

记得前些日大房的管家看不起少年,仗着得宠对少年冷嘲热讽,心道一个不受宠的小子有什么出息。不想少年二话不说就是大耳刮子,几个房里的少爷就属少年的武艺最好,那情形真是掌掌见血,还没等管家反应过来,一嘴的牙口早给少年掴下一半,最后还得吞了血牙往肚子里咽。直到现在见了少年都两腿哆嗦,压根发疼。

少年没有搭理下人,在少年的心里除了几个叔伯兄弟和长辈,大宅子了就属老头子最亲,而这些下人,在少年的心里,也只是下人而已。

这院子太他二姑奶奶的大了,这是少年的想法,“列缺阁”是离青牛街近的宅子了,即使这样从宅院走到长街上也得一刻时间,这还是少年习武脚程快,若换上府里的小姐太太,没有半个时辰你别想出门。

对了,还未介绍这位少年公子哥儿是谁……当朝太师“衍圣公”李崇风的第九个孙子,也就是太上老君的第八十一世孙,李旌阳大少爷。

说来也难怪老太师不喜见这个孙子,这孩子命硬,克父克母的命格。打小父母双亡,是老头子带大的,老头子姓尹名景,字巩义。

说起来历也是厉害的紧,昔日老子过函谷时,有一异人名唤尹喜,为函谷关关令,见东方有紫气西迈,知有圣人将至,后果真老子起青牛入函谷,得道德五千言授之……而老头子就是尹喜的后代。

老头子乃是府上一等一的老仆,与老太师情同手足,即使少年的几位叔伯见了老头子也得叫上一声“景伯”。

要说李旌阳,在鹿邑小城可谓是风头无两,这一身好武艺在整个鹿邑都是数一数二,不说在外面横行无忌,在兄弟间也是个蛮横的主。

加上有个辈分高的老头子尹景在一旁纵容回护,那真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府里的人都清楚,老头子必是得了老太师首肯,除了在背后暗骂几句,谁也不敢与少年起冲突。

少年出去是为了件大事,传言鹿邑这些天来了一位得道的真人,据闻这位真人道法非凡,身负移山填海的神通。

今日出去就是为了见识一下真人,当然,如果有幸的话,能让真人传授些高深的道术也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鹿邑虽是老子的家乡,城里城外的道观多的数都数不清,但是真正有点道行的还真没有,大多是假借修行之名的俗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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