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田，问你件事！”古田刚从病房巡房回到办公室，方圆就朝他叫道。“问我？什么事啊？”古田一脸疑惑地答道。
方圆神秘兮兮地问道：“听说我们科室有一个出国交流的名额，你是科秘书，这件事你知道吧？”
“啊！”古田听到这消息感到非常惊讶，不知道消息是哪里来的，就问道：“我没听说这事啊，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方圆神秘地答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这你就不用管了。可你这科秘书连这种大事也不知道，就未免有点失职。”
古田解释道：“我是真的没听过，你这消息是真是假啊？”
方圆拍着自己的胸口，肯定地说道：“这事我敢打百分之二百的包票，如假包换。”停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毕竟还没有正式文件下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一切等正式文件下来就知道了。”
古田“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下去。这种消息的真假，暂且没必要去考虑，以后自然会知道。古田所佩服的是方圆小道消息的渠道，每次都那么神奇，经他所预测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正确的。所以，虽然古田对这个消息有很多疑惑，但相信的成分还是偏多。更加主要的是，他觉得这件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所以也就没在意。
古田不在意，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意。
本来，消化内科同事间的关系并不很融洽，除了方圆和古田，大家很少在上班的时间聊天开玩笑，都是只顾着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可是从古田刚进办公室，方圆和他说起出国这事情的时候，这些家伙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了，虽然表面上没有很明显的反应，可是大家都竖起了耳朵，想探究个清楚。谁知道正听到起劲的时候，古田突然就不问了，而且方圆也不说了，这真是吊人胃口。有的人就沉不住气了。
顾礼首先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凑到方圆的面前，略显殷勤地堆笑着问道：“方兄，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可靠吗？”
由于平时两个人的关系很一般，彼此之间一天都难得有一两句话，所以对于顾礼的这个问题，方圆很不客气地答道：“消息的来源你不用管，反正肯定是有影儿的事，没影儿的事我还不说呢。”
顾礼听到这个回答，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然后笑着说道：“那是，整个消化科谁不知道方兄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呢。”
方圆哈哈一笑，说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我又没有有权有势的亲戚，只好自己想办法去打听点消息了。”
这话比刚才的话还不客气，明显是有含沙射影的意思，连在旁边听着的古田，都觉得有点刺耳。
哪想到，顾礼居然毫不在意，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依旧微笑着说道：“方兄客气了。那你知道具体的条件是什么吗？”
话音刚落，白三思也在旁边说道：“对啊，方哥，都有哪些条件啊，说来听听。”不知道什么时候，白三思也从自己的位置上凑了过来，特地来探听这件事情。
虽然平时和白三思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过方圆这次没有再给对方难堪，而是老老实实地说道：“具体的条件，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估计，你们两个都符合条件。”停了一下，又说道，“古田应该也符合条件？”
“我？”古田原本没有做声，听方圆说自己也符合条件，一脸惊讶地问道，“我才来两年就符合条件，不会吧？”
方圆答道：“这有什么不会！又不是来得久就符合条件，来的时间短就不符合条件。我来得最久了，可我还不符合条件呢？”
听到方圆说他自己不符合条件，古田不相信地问道：“你不符合条件？”语气有点惊讶，更多的是一种惋惜。
方圆笑了笑，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当初起点低嘛，而且年纪也比你们大多了，哪能和你们这些研究生比呢！”
旁边的顾礼听到了，非常惋惜地说道：“像方兄这么有经验的前辈都不符合条件，真是太可惜了。”
白三思也附和着说道：“是啊，太惋惜了。”
方圆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什么？我自己都觉得无所谓。再说了，少一个符合条件的，你们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要知道，我们消化科这么多人，可只有一个名额。这回你们有的争了。”
顾礼和白三思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了一眼，眼神里的表情都非常复杂，不过脸上还是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副主任马清白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几个人神情各异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就有点纳闷地问道：“咦，你们几个这是干吗呢？”
方圆本来还在说话，看到马清白过来了，马上就把脸扭向了一边，装着整理自己的文件。顾礼和白三思也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看到大家都不说话，古田接过话茬答道：“哦，马主任，是这样的，刚刚我们正在讲一个小道消息。”
马清白好像习惯了大家的这副神情，在听到古田的这番回答之后，不以为然地继续问道：“哦？什么小道消息啊？”
古田听到这个问题，有点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就看了看方圆，发现他依旧撇开一张脸，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只好回答道：“是这样子的，听说我们消化内科有一个出国进修的名额，大家正凑在一起讨论呢。现在也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哦？有这事？”马清白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也有点惊讶，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是真是假了。
古田原以为马清白是副主任，这件事情应该比自己要知道得早、知道得多，谁知道他居然也不知道，就觉得很奇怪了。看了看旁边的方圆，本来打算让他证实一下，谁知道他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只好重复着刚才的话：“我们也只是听说，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马清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独自离开了。其他几个人也都各自走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圆和古田说起上午的事情，一脸鄙夷地说道：“你看看这帮势利的家伙，平时一副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可真要有好事，还不个个像苍蝇一样凑了过来。”
古田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所讲的事情是真的吗？”
方圆答道：“是真的，绝对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在附属医院混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混出名堂，可是在小道消息这一点上，我比大多数人都强。”古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真的不符合条件，没机会了？”
方圆答道：“是的。其实我早就知道是什么条件了，只不过我不愿意说给他们听，免得他们暗地里先搞鬼，弄得整个办公室鸡犬不宁。”
古田有点惋惜地说道：“我是觉得你在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业务、经验都无话可说，却居然不符合条件，有点不公平。”
方圆无所谓地答道：“这有什么？有些差距是后天努力可以弥补的，而有些差距则是后天再怎么用功也弥补不了的。和你们相比，我最大的劣势就是文凭低和英语差。我只是小小的医专出身，虽然后来通过自学拿到了本科文凭，可毕竟没法和你们科班出身的人比。再说了，我的英语底子薄，就这一项差距，我这辈子都无法去弥补了。而且我也差不多四十岁了，往上发展的空间也不大了。所以我自己知道自己的前景如何，也就不操这些无谓的心了。”
古田听到这话，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个说法的认同。
方圆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去争取一下，要是争取上了，这对你以后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帮助。”
“我？”古田不相信地问道，“我真的符合条件吗？我才进附属医院两年啊！”方圆肯定地答道：“是的，你符合条件。这次出国进修的条件非常简单，就是正规大学本科以上文凭，英语听说读写流利，主治医师及以上职称，这是硬性规定，其他的条件都是可以商量的了。”
古田说道：“可我现在还是住院医师呢，主治医师才刚刚考完，成绩还没有出来呢。”
方圆说道：“凭你的成绩，这次考试肯定没问题，剩下的就是等待晋升的指标了，只要等等就好了。”
古田不放心地说道：“可是听说晋升指标很少啊！”
方圆答道：“指标不少，我们医院每年都有不少的指标，关键是能不能争取到！”
古田说道：“就是这问题啊，要是不能争取到，那不就白搭了？”
方圆说道：“我早就给你想好了，我们消化内科每年至少会有一个指标，而我们整个科室今年除了你之外，没有谁符合晋升的条件，所以这件事你根本就不用去考虑。”
古田答道：“这也行吗？你又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方圆笑了笑，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听到这个颇为自负的答案，古田也佩服地笑了起来，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方圆笑过之后继续说道：“不过，最终的决定是刘泰来定，你应该找个时间去和他谈谈。你们都是曾大方的弟子，算是同门师兄弟，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你的。”
古田点了点头，答道：“等成绩出来之后我就去找主任说说，看能不能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方圆也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顺利晋升了主治医师，那么包括你在内，我们消化内科总共有四个人符合条件，另外三个人是马清白、顾礼和白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