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叔湘在《语文近著》中有一篇专门谈新闻标题的文章。吕先生举了这样一个例子:
《光明日报》1986年5月29日第三版上有一篇李焕之的文章,题目是《说唱艺术在展翅腾飞》。……再看文章,讲的净是“合唱”。数了数,“合唱”四见,“合唱团”三见,“合唱音乐”三见,“合唱作品”两见,“合唱艺术”八见。“说唱艺术”一次也没有一一除了在标题里。
这是说的“题不对文”,牛头不对马嘴!
做文章得切题,拟标题得切文。无论是先定题目,再写文章,抑或是先有文章,再定题目,都必须使“题”“文”一致。倘若背离内容,标题了就丧失了它的基本功能。因此,标题与文章内容密切关联应是标题拟制的一个基本要求或称之为基本法则。
仅仅满足于“题文一致”,还算不上是好标题,“试论琼瑶的创作”、“茅盾论”、“漫谈鲁迅的杂文”、偶感、随想之类的模式化标题似乎难以引起一般读者强烈的阅读兴趣,虽然这类标题有它通俗易懂、题文相符、一目了然的长处。一个能称得上好标题的标题,除了内容贴切外,还要善于表现,讲究技巧,适当作些艺术化的处理,使之具有吸引力、说服力和感染力。毛泽东也说过:“标题要吸引人看,这很重要。”(见《组织大家评论》)唯其吸引人,才可能说服人,感染人。
写好标题可不是那么容易,高明的写作者则常常“利用语言文字的一切可能性”,挖空心思,苦思冥想,千方百计地提高标题的艺术效果。
标题写得好不好,是否具有吸引力,主要看写作者能不能掌握住读者的心理,善于不善于运用修辞技巧去表达。成功的标题,不只是对题旨情境的切合,更重要的是能灵活运用语言的修辞技巧——诸如比喻、比拟、夸张、对偶、对比等手段的利用——使标题新颖、醒目、简洁。这在新闻广告标题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请看下面一组标题: (甲)艾菲尔铁塔“减肥” (乙)第一流产品,为足下增光 (丙)谜
——德法关系
标题(甲),法国巴黎的艾菲尔铁塔,素有“巴黎贵妇人”之誉。据说初建时7500吨,由于后人不断在上面附加设施,使之重量陡增到11000吨,这大大超过了铁塔所能承受的负荷。因此,法国政府决定采取措施削减其重量。1983年8月13日《文汇报》报道这一新闻时,用了“艾菲尔铁塔‘减肥”’这一标题,把用于人的“减肥”移植到“铁塔”上,形象生动,风趣幽默,十分准确地传达了新闻的内容。
标题(乙)是“红鸟牌”鞋油的广告标题。“足下”一词既借代作皮鞋,又是对对方的尊称。一语双关,含蓄简约。
标题(丙),只有5个字,还分出副标题,真够简洁!这是一条新闻标题,新颖独特,醒目别致,发人深思,催人阅读。
标题力求精练简洁,这是标题写作的重要原则。研究结果表明:控制在12字以内的标题,人们才容易记住。
四
标题和文章本身一样,也有风格的差异。不同语体的标题,风格色彩很不一样。大致说来,科技语体、公文语体、政论语体的标题表现为程式化的、自然平实的风格。“论×××”,“试论×××”一般是学术论文的标题,“关于×××”通常为公文语体的标题。文艺语体的标题则风格绚烂、生动、活泼,不拘一格。
再就作者个人运用语言的不同爱好而言,所表现的标题也有差别。茅盾写小说,琼瑶写小说,同是爱情题材小说,所用的标题风格就色彩迥异。琼瑶在标题上喜欢用诸如“花、梦、烟、云、雨、月”之类的自然色彩浓郁且带有象征意义的词语。茅盾的小说标题像《幻灭》、《动摇》、《追求》等则为主观性强、且直接关涉主题的词语。因而,《一帘幽梦》、《我是一片云》等等适宜于琼瑶,而茅盾却不太会这么写。有些诗人写作散文,标题常常有诗化的韵味;有些散文家写诗,拟构的标题却也带点散文的笔法;哲学家创作诗歌,其标题又往往染有哲理的色彩,如是等等,不一而足。可见,标题的风格也是很值得研究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