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笑话！”我脱口道。你不能对不起杨八郎他亲爹，你就选择对不起我吗？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
“给我说个明白，你想怎么处置我？”杨五郎说的话，他其实也是赞同的，他也认为我罪大恶极，需要审判！
那人慢腾腾站起来，背对着我说道：“伤好后，你走吧！我会对外宣布杨家四郎已不在人世。”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呆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就将自己深埋于锦被之中，希望别被人听到我积攒了十二年的声声痛哭。
我知道我无法做回杨四郎，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为什么听他亲口说出来，我一个杀人无数的杀手会忍不住哭成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
杨业，我讨厌你，讨厌你！
仿佛想了很多，却又什么都没想，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转头看向外间，有一女子端着油灯进来。等她走近，我才发现她是阿茶。
我问道：“什么时候了？”怎么睡到这个点儿，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已经子时了，暗主要用些宵夜吗？”
我摇头表示不用，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阿茶……”我轻声唤道。
“属下在。”
阿茶敛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我的下文。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本能地想准备撤退，做回暗影阁暗主，继续和这个世界做对，好像……我也只适合这样的生活。光明于我，不过一多余之物。生活在黑暗里，我是见不得光亮的鬼。
“命令青鹤立即返回金陵。再传信与影主，让她设法保住青鹤！”
“是。”
“给乌狸传话，我之前与他商议的那个计划可以实施了。”
“是。”
“另外，把杨七郎放回来吧！继续关着也没什么用了。把尾巴处理干净！”
“是。”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睡得太久，再也无法入眠。我静静想着刚刚的命令。
放了杨七郎。杨业既然说到，就会做到，我不怕杨七郎回来后，他会突然把我抓走。
至于让乌狸实施的计划，其实有两个。暗影阁不是吃素的，被人欺负到头上不还手不是我们的脾气。
初音说过，她要让耶律斜看着那个姓关的女人死。
再有，潘仁美那个老东西，伤了我可不是这样就了了的。
“阿茶，红鸢有什么消息吗？”
红鸢是隐卫，之前被我派去金陵。我的命令是，如果阁主有对初音下手的心思，那么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救出来送到契丹。
现在，红鸢没有任何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阁主那个脾气，知道我这么胆大妄为，能忍住就怪了。想当初江南国主李璟只是透出那么一点意思，阁主就直接杀了亲叔叔。
此时，我很担心初音。
但是我确实无法下手杀他。
十二年，完完全全是刀尖上走过，磨平了棱角，耗干了热血，只剩下一副躯壳。只听从命令做事，来汴京之前，我一度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的。
可是现在……
汴京待久了，该离开了。
